第一百三十四章：婆羅洲鯊
第二天一早，我們雇了艘船從坤甸出發。船不大，只有船主加一個助手，足夠容納我們一行人，但是價格不菲。因為聽說我們要去黑暗森林的深處，價格不高是不會有人願意賣命的。藍心談妥了價格，影子付了款。這傢伙，真的好有錢，不禁有些羨慕。
順流而上，剛開始大家都很激動，寬闊的河流兩岸充滿著奇藝的植物，五彩斑斕。火紅的花，金黃的葉，不時發出一些動物的吼叫與鳥鳴。我們一起看著那些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和動物，樹上布滿了各種奇藝的猴子，有些看見我們呲牙咧嘴，有些早就習以為常。不時還看見一些松鼠一樣的小動物穿梭其間，並沒有猴子拿東西砸我們。
船越深入，種類繁多的動植物就越加活躍，讓人目不暇接。我們就像第一次來到動物園的孩子，在每一個動物館前都瞪大了眼睛，忘記了時間，看出了神。
博學多才過目不忘的藍心此刻也蒙逼了，一樣也叫不上來，她看著穿梭在眼前的各種動植物，有些名字剛到嘴邊，又覺得似是而非。
大家早已忘記了這幾天的悲慘經歷，那破碎哀嚎的廢墟，那連綿不絕的屍體，早已拋諸腦後。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我們像正在春遊的孩子，每個人都發自內心地大笑。
河邊的樹上掛滿了蛇，灘涂上有些曬太陽的鱷魚，還有些浮在水中，和我們擦肩而過，就像一截木頭。似乎在提醒著我們，叢林里充滿著未知的危險，而不是童年的遊樂園。
船老大和副手都是華人，溝通起來並沒有障礙，此刻還幫著我們講解，說著一些叢林里的注意事項和他們所經歷的趣事。但是並沒有人在認真聽他們說什麼。我們的精力，都被眼前這個五光十色的魔幻世界吸引了。
船老大名叫強哥，副手叫阿華，是叔侄關係。強哥面寬，蒜頭鼻，獅子眼，額頭高聳，眉毛濃郁，絡腮鬍，厚嘴唇，看起來凶神惡煞，其實為人非常和善。阿華精瘦，朝天鼻短而外翻，顴骨突出，嘴唇厚實，毛髮捲曲。不像是閩南人，到有點粵人的感覺。叔侄倆祖籍福建漳州，赤道的太陽早把兩人晒成了非洲人。也不知道祖上好多輩之前來到了這裡，起碼也有上百年了。同其他的華人不同，強哥不愛經商，也不喜歡守著店鋪做生意。而是對這片神奇的森林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小時候就愛跟著那些當地土著往林子里跑，長大了自己也當了船老大。在他貌不驚人的外表下，其實有著一顆勇於冒險的心，同我們一樣。骨子裡還是有閩南人的拼搏精神，他用另一種方式詮釋了「下南洋」。
卡普阿斯河平靜地流淌著，同家鄉那不舍晝夜疾走狂奔的長江不同，這裡沒有咆哮的濤聲，吵鬧的只有動物，河流很緩，慢吞吞的樣子像位安靜的老人。
河道寬廣，河網密布，還有數不清的沼澤，一不小心就有擱淺的危險。還好強哥技術高超，四兩撥千斤般一一化解了這些難題。
我不得不在心中讚歎藍心識人的手段。
「一個人心術正不正，能力夠不夠，信心足不足，一個眼神就可以看出來了，因為眼神跟表情不同，化妝跟穿戴容易改變，眼神很難騙人。」
記得藍心曾經這樣跟我說過。
所以她能在眾多的船老大之中一眼選中了強哥，絕不僅僅因為他是老鄉。
可是再興奮的心情也會平復，順流而上了兩天之後，人們的激情漸漸退去。天氣悶熱而又潮濕，蚊蟲不斷，屬於要是放任不管會把人活活咬死的那種。
我突然產生了一種恐慌，如果蚊子吸了我的永恆血液，會不會變成永恆之蚊？
不過我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吸過我血的蚊子在身邊黑壓壓地死去了一片，不經意望去把我嚇了一跳。不只是我，影子和穹影身邊的蚊子也成片地死去。我挺替這些蚊子感到惋惜，好不容易等來一群人類，卻是一群怪咖，吸兩口血還送了命。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強哥和阿華早已經習慣，遭殃的就是藍心和紫君了，兩個人被咬得苦不堪言。看來人魚之血並不防蚊啊，還是永恆之血靠譜。實在是居家旅行必備神器。
深夜裡的森林也不安靜，似乎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我們。閃閃發光，像是大型的猛獸。一整夜似乎有一群猛獸跟著船兒奔跑，有些還跳進水中向船逼近。我看見船底有巨大的陰影，比整條船的面積還大，一直在跟著我們。可是到了早上，什麼都沒有了，昨夜的陰影似乎只是一場夢。
連續兩晚都是這樣。
可是第三天早上，情況似乎有所不同。太陽照射在船上的時候，我發現船底的陰影並沒有消失。
我有些不安。
「快看前面！」
強哥突然大喊起來，指著前方的水面。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見了前方的河流之中，並排游過來一對背鰭。
「是鯊魚！」
紫君叫到。
我的大腦里一片疑惑，在這種熱帶雨林深處，怎麼會有鯊魚。
「那是婆羅洲河鯊。」
藍心在一旁解釋道。
「是非常稀有的動物，極少被人類發現。」
魚肉百科全書果然不同凡響。
「我在這裡跑了一輩子的船，只是聽老人們說過這種傳說中的動物，據說碰上了就有享不盡的好運氣。」
強哥薅著鬍子笑著說道，看出來因為討了個好彩頭，他的心情不錯。此刻應該已經想到回去一定要好好上賭一把吧。
聽強哥這麼一說，每個人都很開心。可是我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河鯊越游越近，一分為二，來到了船舷的兩側。忽然調轉過身體，一左一右跟著小船，好似兩座僚機。
我對鯊魚向來沒什麼好印象。不過船隻雖小，還是比鯊魚要大很多，不用擔心會被它們襲擊，可是落水了情況就不一樣了。
我突然想起了船底下的陰影。
「抓穩了大家！小心！」
我剛叫出聲來，只聽到船底傳來一聲巨響。整條船被巨大的力量擊飛在半空之中。時間彷彿瞬間凝固，所有人的臉上寫滿了疑惑，接著猛地向下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