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中層識海
顧清驚訝地發現，那個人，是天漠。但是現在的他，整個人都不一樣了，不再是那個毫無存在感的懦弱男人。雖然少了一隻胳膊，氣場卻升華了，甚至有了一種王者的霸氣。他的眼神凌厲而又無所畏懼，即使相隔很遠，也能感受到那種壓力。同楚雙瞳的霸氣外露不同，他的眼神中更透露出一種天選之人的內斂與平靜，那是一種不屑與凡人爭鬥的自信與從容。
顧清不知道，短短這段時間裡他經歷了什麼，少了一條胳膊，多了一塊紋身。但是毫無疑問，他變強了。楚雙瞳說的沒有錯，他沒有看錯人，就像他始終篤信這個世界上有救世主一般。
顧清一直在想，如果當初楚雙瞳得手了，像對小娟那樣，把天漠送進四維空間，情況又會變成怎樣？他會變得更強？還是不復存在？至少在楚雙瞳的心中，救世主只有到達更高的維度，才能發揮所有的力量。可是這種方式，在普通人類的眼中，就意味著死亡。
他緩緩地朝著天漠走去，帶著一顆虔誠的心。跪拜在他的腳下。天漠稍稍彎腰，把手放在他的額頭之上，給予賜福。這一刻，他感受到了額頭傳來的溫暖力量，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洗刷著他的心靈，讓他感到輕鬆。
顧清起身，裹了件外套，夜風很盛，海上很冷。他來到船艙之外，借著依稀的月光，楚雙瞳依舊矗立在船頭。他似乎從遠古穿越來到了現在，從洪荒之地來到現實之中，歷經情殤，卻從未改變。時間在他的身邊不斷地流逝，就像這不舍晝夜的潮汐與海浪，只有他，篤定地站在那裡，好似一座豐碑，不開心也不難過。
睡夢中，我進入了淺層識海，剛想進入中層的時候，感覺背後有人。我轉過身來，發現是顧清，我有些驚訝，卻並沒有表現在臉上，我不知道他為何能進入我的識海，可他的樣子很是虔誠。像是一個信徒，緩緩地走到我的面前，跪拜，祈求賜福。
顧清離去之後，我轉身鑽進幽暗的隧道，來到了中層識海。
閃著電的風暴突然席捲了這個地方，同之前的溫暖平靜判若兩地。黑暗的海面波浪滔天，被此起彼伏的閃電照得雪亮。我站在海邊的一處突起的岩洞之中，巨浪不斷拍打著岩石。我的身體，很快濕透。閃電不時擊中頭頂的岩石，碎石翻滾而下，砸在我的面前，摔成萬道金光向我襲來。我趕緊高舉雙手護住面門，兩片碎石擦著眼角飛了過去。留下兩道口子，鮮血順著傷口緩緩流下。我的面部因為疼痛而變得扭曲起來。我不敢離洞口太遠，渾身濕透的我怕被閃電當成避雷針劈成一塊焦炭。
突然一條巨蛇竄出海面，高聳著頭，來到了我的面前。它有著類似龍一般的巨大頭顱，七個鼻孔，不住地往外噴著水汽。眼睛眯成了一條線，通體黑暗，全身散發著死亡的氣息。閃電不時照亮著它的軀體，它的眼神，更顯陰森恐怖。
「我知道你是誰。」
巨蛇突然開口了，聲音猶如末日的號角。
「我是誰？」
我不解地問道。
「一個自以為可以改變世界的傻瓜，我會輕而易舉地將你的夢想捏碎，就像捏碎一隻爬蟲。」
巨蛇惡狠狠地說道。
「我也知道你是誰。」
我故作鎮定地回答道。
「放肆！你不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
巨蛇的吼叫聲振聾發聵，一陣腥風夾雜著惡臭撲面而來，我趕緊屏住呼吸，閉上了眼睛。
「我不僅知道你是誰，還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我要阻止你。」
我虛張聲勢地說道，其實完全沒有弄懂當前的形勢。
「阻止我？沒有人可以阻止我！」
巨蛇咆哮著。
「你在哪裡？」
我圓睜著眼，昂著頭，鼓足勇氣沖它咆哮道，氣勢上不能輸。
「想找我的話，就來婆羅洲吧。這世上的一切都有蛛絲馬跡，如果你活膩了的話，就來吧，爬蟲！」
又是一陣咆哮，我扭過頭去，感覺半邊臉都要被它的口氣吹歪了。巨蛇說完，猛地沉進了幽暗淵深的大海之中。濺起一陣驚濤駭浪，將我迎面拍倒。潮水退去，我吐出了口中的海水，摘下了頭上的海帶，鬆了口氣。
第二天一早，我醒來的時候，發現大家已經開始收拾了，天空已經大亮，我走出帳篷，看見海邊整齊地排列著一列黑色的巨大裹屍袋，鼓鼓囊囊地裝著屍體。我閉上眼睛，為這些靈魂祈禱，卻並不難過。因為我見過他們，知道他們以另一種方式繼續活著。也許，那才是他們本來的樣子。
去的時候感覺很漫長，回程卻覺得很快。可能我們已經把巴東當成家，此刻竟然有了一種歸心似箭的感覺。搖晃的船艙中不便於商量，大家各自睡去，時間一晃又到了晚上。
一群人集中在了巴東的營地里，商量接下來的計劃。
「昨晚我做了一個夢，我想我們應該去婆羅洲。」
「為什麼？」
影子問道。
「我夢見了那條巨蛇，就是襲擊了我，奪走我胳膊的那一條。它似乎變得更加巨大了。」
我無法解釋中層識海的問題，只好簡單地以夢作答。
「它對你說什麼了？」
影子似乎很好奇。
「它說它知道我是誰，還說如果想阻止它的話，就去婆羅洲找它。」
「你們覺得呢？」
影子的視線轉向了藍心和穹影。
「肯定不是什麼有趣的旅行。」
藍心說道。
「不過我還挺興奮的，好久沒有活動活動筋骨了。」
穹影接著說道，她和藍心相視一笑。
「我可以游過去。」
藍心開玩笑地說道。
「那我就吸干它的血。」
穹影張開嘴巴，雙手放在兩側，做出小貓撲食的樣子。
「不知道這個冷血動物的血是不是冷的。」
每個人都笑了，連平時不苟言笑的影子也是。
此刻我突然發現，大家似乎很久都沒有笑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