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複製之人

  我有些震驚，可是卻又覺得，這個故事在哪裡聽過。好像前幾天小舒還跟我說過一遍。不過想到了前幾天，那個讓影子瀕臨死亡的夜晚，他也接受了永恆之血。當時不太懂得什麼叫永生的詛咒，現在看來，他應該也失憶了。可是為了了解這個故事跟亞麻處境的關係，我還是覺得應該繼續聽下去。


  「當時父親他們找回了兩個彭加木，所以只能對外隱瞞，說彭加木已經死了。」


  「其實當時的彭加木已經被雙魚玉佩複製了，對吧？」


  「沒錯，雙魚玉佩是一個複製裝置。可以通過一定的轉換，將物體複製。你也知道，現在的科學技術越來越發達，從複印一張紙，嫁接一個植物到克隆一個動物，甚至克隆一個人，並非不可能。而這個雙魚玉佩則是一個終極克隆裝置，可以利用各種元素將接觸的物體完全複製。我們都知道，整個人體甚至整個世界不過是由各種化學元素組成的，而各種化學元素又是由電子組成的。組成人體和這個世界最基本的物質都是一樣的。複製生命只是將它們像搭積木一樣重新組合起來罷了。並沒有那麼神秘。」


  影子的話聽起來輕描淡寫。


  「因為最初被複制的是一條魚，所以這個裝置被稱為雙魚玉佩，其實並不是什麼玉佩的樣子。」


  「其實你也是複製人，對吧？」


  影子被我問道有些驚訝，他似乎有一個很長的故事要說，卻突然被我講出了故事結局。


  「你……你怎麼知道的？」


  吃驚的影子說話都有點結巴了。


  「哈哈哈哈！」


  一旁的藍心突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我跟影子同時轉過頭來，對著藍心問道。


  相機里的亞麻，一臉的無奈，估計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在笑兩個失憶症患者在這裡對話，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過去的故事。


  「失憶症患者？我嗎？」


  「對啊，我一聽你這麼說就知道你也失憶了。」


  藍心笑著回答道。


  「難道說，我也……」


  「是啊，雖然我沒見到，但你肯定也被注入永恆之血了。對吧，天漠？」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


  「沒錯，那天晚上，你受了重傷，快要死了，老黃為了救你，給了你永恆之血。」


  「原來這麼回事，怪不得你們好像都知道我想說寫什麼。」


  影子摸著下巴的鬍鬚說道。


  「對了，你重生的那天晚上，還有兩個蒙面人要來殺你，不過被老黃打跑了。」


  我想起了那晚老黃那矯健的身手，很有全國武術套路冠軍的風采。


  「兩個蒙面人？什麼樣的？」


  「打扮得跟阿拉伯人似的，一個藍色衣服，一個黑色衣服。你認識？」


  「認識，當然認識了。」


  我聽到了一陣磨牙的聲音，影子好像有種咬牙切齒的憤怒。


  「一個是我父親，一個是他的戰友，羅叔叔。」


  「啊？難道說，那天晚上，他們不是來殺你的？而是來救我的。」


  我有些吃驚。


  「殺我？救我？呵呵，對他來說，殺了我就等於救了我。他覺得只有死，對我來說才是解脫。永恆的生命，永生的詛咒，至少對他來說是這樣的。」


  我突然被他的故事吸引了，完全忘記了亞麻的處境。


  相機中的亞麻，鬱悶地又咬起了手指。


  「至少我現在足夠強壯，不會被他殺死。」


  「那複製人，跟本尊有什麼不同？」


  「在回到現實世界之後。我發現，不僅僅是我的肉體更強壯了，在洞察力方面也無可比擬，常常能觀察到常人難以發覺的細節。」


  不知何時屋內飛進了一隻惱人的蒼蠅，嗡嗡地在眼前盤旋。我還沒來得及揮手，只聽「啪」的一聲，影子手中的煙蒂已經飛了出去。沒等我看清，那蒼蠅已經被煙蒂死死地釘在了牆上，變成了黏糊糊的一小片。


  驚訝之餘又覺得噁心。


  「你知道為什麼蒼蠅這麼難打嗎？徒手有可能拍死蚊子，想要拍死蒼蠅卻絕不可能。」


  我想到了小時候的自己。夏日午後的陽光炙熱地烘烤著院子，窗外的蟬鳴永不停歇，惱人的蒼蠅一會兒趴上玻璃，一會兒停在茶几。一個專註的小孩，十歲的樣子，目不轉睛地盯著桌面上的蒼蠅。


  他雙手緊緊抓著一張白紙，約莫A4大小，正緩緩地向蒼蠅接近。彷佛藏身荒涼草原之中的獅子，悄悄壓低身體，躡手躡腳地接近獵物。


  直到距離足夠接近，突然猛地上前，迅速把蒼蠅蓋在紙下，用手拍扁。耐心終於得到了回報，消滅了蒼蠅的小男孩不禁發出得意洋洋的笑聲。


  我一邊回憶著童年的往事，一邊開口說道。


  「蒼蠅具有如此敏捷的身手主要歸功於它的眼睛。嚴格地講，蒼蠅只有兩隻眼睛，但這兩隻眼睛卻是由無數小的複眼組成，它們能看到非常細小的物體，視野幾乎是360度，沒有死角。」


  我看了眼牆上的蒼蠅屍體，接著說道。


  「蒼蠅視覺系統的反應非常快，是人眼的10倍，甚至更快。例如日光燈每秒鐘閃爍60次，人眼是根本無法察覺的，而蒼蠅卻可以毫不費力地分辨出來。靈敏的視覺使得蒼蠅能夠非常迅速地覺察到危險並進行迴避，這便是人們很難打到蒼蠅的原因。」


  「是的，在蒼蠅眼中，我們人類的動作就像慢動作一般，不藉助工具幾乎不可能徒手擊中它們。而在我眼中的人類也是如此，你們在我眼中無論是說話還是動作都是極其緩慢的。所以我得以觀察到很多的細節。」


  我終於明白了這兩年影子的醫術突飛猛進的原因。原來在爭分奪秒的手術中，影子的從容是如此的容易。我們很努力才能在跳動的血管與神經中分離癌變的腫瘤，而在影子那反應飛速的視覺系統中看清這一切又是如此的簡單。就像一個專業的百米冠軍在參加小學生的運動會。有時候，當你努力到極致的時候，才會知道天賦的差異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