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冰冷刺骨

  被打的男人以為我們是來捉姦的，自知理虧，並沒有反抗。只是默默地穿好了衣服，擦乾淨血跡。


  「滾！」


  我沖他吼道。


  可能是沒有料到捉姦在床的我們會放過他，但也只是遲疑不決地看了我們一眼，便和護士逃也似地走掉了。


  我實在沒有想到，來到這裡竟然看到的是這樣荒誕而又可笑的一幕。看來冷心早已不在了，同那個布娃娃一起離開了這裡。


  有一點失望。


  這個地方，還是一樣的冰冷。


  影子已經轉身離去。我最後看了一眼這個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嘆了口氣，轉身準備離開。


  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我聽見裡屋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音。


  「我回來了。」


  那個聲音說道，聲音極輕，像是一聲嘆息，似乎沒有摻雜一絲情感，同這個房間一樣冰冷。


  梁博從來不是一個任人宰割坐以待斃的人，他總是喜歡主動出擊。無論是之前上學的時候也好，還是後來在商海的沉浮也罷。他雖然敬佩楚雙瞳，也由衷地相信他，可他不會有耐心去等待著別人來給他安排整個復仇計劃。特別是他現在已經完全擁有了復仇的能力，這種想要復仇的心情就更加迫切。


  也許沒有昨天的那個事件，他也不會如此怒火中燒。有那麼一剎那，他已經沉浸在林冰的溫柔鄉中無法自拔，希望就這樣平淡地度過一生，同愛情守望相助。


  但那一顆子彈擊碎了所有的夢想，也讓他開始警覺開來。他對顧清的恨，更加濃烈了。濃烈到已經完全抑制不住了。可是他剛剛繼承董事長的衣缽，除了林冰，身邊並沒有什麼可以信任的人。雖然每個人都很尊敬他，但那也只是看著他的地位罷了。至於心中所想，不說他也明白，所有人都看不起他這個空降部隊。因為他幾乎是一夜之間成為了星辰集團的董事長，毫無徵兆，人們總是會對這樣的人心存嫉妒，並為此產生憎恨的情感。


  所以沒有人可以信任，如果要完成他的復仇計劃，他需要更多的幫手。畢竟，他想要殺人。而這個計劃，絕對不可以泄露出去。有很多人盯著他，巴不得把他從現在的寶座上趕下去。如果這個計劃被人知曉，一切就都完了。他冥思苦想之際，一個名字突然浮現在了腦海之中。


  顧清一側的臉頰還沒有消腫，所以這幾天他總是帶著墨鏡。一日三餐都在家解決，所以生活也沒有太多影響。他一直在想，那個要殺死自己的男孩究竟是誰派來的。如果不是楚雙瞳，他現在早已命喪黃泉了。這不是一個警告，那個人明顯是要致他於死命的。


  這不是一般的買兇殺人，那個男孩的眼神，明顯不是第一次殺人了。動作幹練，毫不拖泥帶水。他似乎已經殺過好多人，眼神中帶著興奮與激動，似乎以殺人為樂。


  而且在他的身上，看不見任何的未來。那種眼神，讓顧清有點不寒而慄。他跟我不是一類人，顧清暗暗告誡自己。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他並不知道楚雙瞳為什麼會剛好出現，也不知道下一次是否還會這麼幸運。


  他閉上了眼睛，回想起初次遇見楚雙瞳的那一刻，彷彿就在昨天。


  那是他最最痛苦、彷徨，瀕臨崩潰的時候。預知未來的能力，讓他背負了太多的枷鎖。他承受了太多他人的痛苦，這讓他喘不過氣來。


  那天他喝了很多酒，翻過了江堤。在一個四處無人的寒冷冬夜，緩緩地向長江深處走去。


  刺骨的寒冷很快讓他變得麻木，他閉上了眼睛，栽倒在滾滾江水之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感到後背被什麼東西托起。在這長江的中心，在他即將被捲起的漩渦裹挾之際，一隻強而有力的胳膊突然將他托起。恍惚之中，他似乎看見了一隻噴著火焰的惡魔，滿眼的怒火，正在救他。


  他看見那個惡魔把他拖上了岸邊，擠壓著他的胸口。肺中積壓的江水噴涌而出，那個惡魔抱著他，像是抱著一個孩子。他感到渾身變得滾燙起來，再也沒有了那種刺骨的寒冷，他覺得自己似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有一剎那，他以為自己已經死了，來到了地獄。靈魂被惡魔從忘川河中打撈起來，所以渾身變得熾熱。


  但是不知為何，他又有點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這樣死去。總覺得還有什麼心愿沒有了去。他並不擔心自己的妻子，那個叫穹影的女人。如果沒有了他，應該也可以過得很好吧。有了自己留下的遺產，應該可以過上幸福的生活。他遺憾的是，自己似乎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從來沒有為人心動過，從來不知道愛情是什麼。每每想到這裡，他就難過到不行。


  第二天，當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身旁坐了一個身材偉岸的男人。古銅色的皮膚，稜角分明，坐在那裡，彷彿一座山。應該是籃球運動員吧，他的心中不禁想到。


  「你醒了。」


  那個男人說道，他似乎是一直守在這裡，直到他醒來的這一刻。


  「是你救了我嗎？還是說，我已經死了？」


  顧清的大腦感到暈暈乎乎，分不清這究竟夢境還是現實。但他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昨晚打撈自己的惡魔。他不知道他是在救自己，還是在折磨自己。他那雙眼中噴吐而出的火焰，似乎還歷歷在目。


  「你還沒死，歡迎回到人間，人間既是地獄。」


  男人的話語十分冰冷，似乎不屬於這個世界，他開始有點相信這個男人就是惡魔了。


  「那你為何要救我，讓我繼續在無間煉獄之中前行嗎？」


  即使虛弱，顧清還是用盡全身的力氣質問道。


  「因為我嗅到了愛情的味道。」


  那個男人輕描淡寫地說道。


  「什麼？」


  顧清一時語噻，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還不能死，你的未來即將改變。你所信仰的愛情，即將來臨。到時你會看到那個美好的未來。那也是你不得不接受的宿命。」


  男人說完這句話，轉身離開了。


  在他關上房門的剎那，似乎帶走了屋內所有的暖氣，寒冷重新將他包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