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創世之人

  我在想著什麼事情是存在於我的想象之中而又確實真實存在的。


  「起初，神創造天地。地是空虛混沌；深淵上一片黑暗；神的靈運行在水面上。神說：要有光！就有了光。神看光是好的，他就把光暗分開了。神稱光為晝，稱暗為夜。有晚上，有早晨；這是第一日。神說：眾水之間要有穹蒼，把水和水分開！事就這樣成了。神造了穹蒼，把穹蒼以下的水和穹蒼以上的水分開了。神稱穹蒼為天。有晚上，有早晨；這是第二日。」


  老黃開始吟詠出一段類似經文的故事。


  「這是神經創世紀中的一段故事，你想想看，跟你剛才大腦中想象的盤古開天闢地是不是有種異曲同工的巧合？」


  我想了一下，好像確實如此。都是天地混沌，一個神一樣的人物，大手一揮，發揮了點石成金的神力。把天地萬物就這麼硬生生地分門別類造了出來。如果這一切都是眼前的這個人創造出來的，那我們還和他一起共事這麼久的意義何在？我有點想象不出。就好像是一個人和自己製造出來的玩具模型成為了朋友和同事一樣，彷彿獨自演出一幕荒誕的舞台劇。難道是下凡人家體驗生活的？為了日後更好的創作？還是上山下鄉憶苦思甜，更好地建設社會主義新中國？我想象不出。


  「別胡思亂想了，你的腦洞已經突破天際了。」


  「沒想到神說話還這麼接地氣，不過也沒辦法，人在做天在看。」


  「你腦海中所想的那個創造天地萬物的神，不是我。」


  「那你又是什麼呢？」


  我已經不再開口，只用思考來和老黃交流。在外人看來，似乎就是老黃一個人自言自語，說著不著邊際的妄言，畫面十分的詼諧。


  「我不是創造天地萬物的神，也不是創造人類的神。在整個神話世界中，東方神話中女媧創造了人類，西方傳說中普羅米修斯創造了人類。他們的共同點都是捏土為人，吹氣為靈魂。」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都是不同種類的神。你的意思就是說，神也有許許多多，他們種類不同，職責不同？」


  「事實上來說，我並不知道創造世界的神是誰，也不知道創造人類的神是誰。我只知道東西方的所有神話故事，包括聖經、古蘭經、佛教典籍，都是真實存在過的。它們同根同源，都是由一個相同的故事演變而來。」


  「你是說所有的神話故事都是同一個起源，而且都是真實的？」


  「沒錯，盤古開天闢地，女媧補天造人，都是真實的。人類確實是被創造出來的，包括我自己，也是被創造出來的。」


  「你是說，你這個『神』也是被其他的『神』創造出來的？」


  「也可以這麼說。但我並不是你想象中那些點石成金、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神。我沒有那些神力，也無法行那些神跡。我與你們其實並沒有太多不同，如果非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可能就是我的身體素質稍微好一點，生命稍微長一點。」


  「起死回生還只是身體素質稍微好一點，從耶穌受難一直活到現在少說也有兩千歲了吧，居然還只是生命稍微長一點。這謙虛到讓我感到深深的震驚以及嫉妒還有虛偽。」


  我在心中暗暗想著，我知道他可以讀出我的心思，也就懶得再去客套寒暄了。況且他們之前在科室的時候，都是可以覺察出每一個人心思的，卻可以做到心如止水，讓人完全沒有發覺，實在是有些厲害。我突然感到了一絲寒意，如果說朝夕相處的同事是這樣的異能人士我都沒有發覺，那在我這麼多年的人生軌跡之中，身邊又潛伏了多少這樣的人呢？在威爾史密斯的黑衣人中，我們身邊就潛伏了無數的外星人，他們平時偽裝成人類、動物甚至昆蟲。有著各種不同的職業，有教師，有小商販，還有屍體管理員等等。滲透到人類世界的方方面面，現在我嚴重懷疑高中那個對我非常有成見的數學老師就是外星人，不知道老黃認不認識，能不能引薦一下。


  「不認識。」


  老黃一臉嚴肅地回答道。


  「你說的耶穌我可以理解，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是不會相信的。但既然我發現了你和神一樣，三天之後死而復生了，我便信你。可是你說的吸血鬼和唐三藏又是什麼鬼？」


  我收斂起臉上莫名其妙綻放的笑容，擺出了一副和他相同的嚴肅臉問道。


  「這個說來話長，以後再告訴你吧。或者說，即使我不告訴你，你也會自己發現的，因為這個事情，與你也有關係？」


  「與我也有關係？那是什麼關係？」


  我突然緊張起來，緊張中又帶著點興奮。如果說我能跟神話故事沾上邊，簡直就是圓了兒時夢想。不過一般來說，每個小男孩的兒時夢想都是孫悟空，可不是唐三藏。那時候只想要火眼金睛、七十二變。只要斬妖除魔，匡扶正義。在孩子的眼中，整個世界除了好人就是壞人，除了善良的人類就是土匪、山賊、妖魔鬼怪。可沒人在乎顏值和撩妹技巧，對唐三藏的軟弱善良與磨磨唧唧全無好感可言，恨不得衝上去踹他兩腳。更沒人在乎什麼顯赫的身世和高貴的身份，想來那份幼稚與單純竟讓我偷偷懷念起來。


  我處在了一個亦真亦幻的世界之中，滿腦子的耶穌、德古拉、唐三藏，猶大、吸血鬼、孫悟空。如果說所有的主角都是老黃自己，那其他的配角又是誰呢？

  「你究竟活了多少歲了？」


  「這個我也說不上來，當你擁有了永恆的生命，便不再會去珍惜，也不再會去想著自己活了多少歲了，我只知道這是一個漫長的歲月。」


  「有兩千歲嗎？從耶穌誕辰到現在，正好有兩千來歲，畢竟我們是以耶穌出生的那一年定為公元元年的。」


  「你說耶穌誕辰的公元元年？」


  老黃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那都是人們憑空想象出來的時間，他們看我受難的時候大概三十多歲，便以為我是那一年出生的。」


  我又端詳了一遍他的長相，確實三十剛出頭的樣子。原來公元元年是這麼來的。


  「那你究竟多大了呢？」


  「那早已經不記得了，我想，應該有三百萬年了吧。」


  「三……三百萬年？」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嘴巴長得好大，完全忘記了合攏。


  「是啊，那時候的世界完全不一樣呢。」


  老黃閉起了眼睛，似乎在回想著很久之前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