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死亡之路

  自亡者斷氣，第八意識脫離軀殼，至轉世投胎前之歷程稱之為「中陰身」。


  所謂「前陰已謝，后陰未至，中陰現前。」


  前陰已謝指此期壽命已盡，后陰未至意謂尚未投胎。


  就一般而言，人死後皆有中陰身。然大善大惡者則無。一人生前積極行善，認真修行，對三寶及凈土深具信心，斷氣后毋需歷經中陰階段，剎那間往生極樂。升天及下地獄者亦等同此速。


  深夜的公路之上，往來的車輛很少。間或開來一輛對向的大車，遠光燈刺著張勇的眼睛睜不開來。讓他不禁撇過臉來，大聲地咒罵著。剛罵了幾句，突然想起副駕駛上還坐著一位姑娘，便住了口。


  說起今晚的艷遇，張勇還在沾沾自喜，沒想到在這荒無人煙的路邊，居然還有這麼漂亮的姑娘要搭順風車。開了七八年的大車，還沒有哪天如此幸運。


  張勇一邊開車，眼角的餘光情不自禁地向著姑娘的身上飄去。天氣不算炎熱，姑娘卻穿著一件輕薄的紅色連衣裙，裙身很短，露出修長白皙的大腿。胸脯高聳，衣領敞開著，酥胸若隱若現，張勇咽了口口水，突然覺得心跳加速，渾身燥熱起來。他的心思越來越沒有放在眼前的路上了。


  張勇一邊開車一邊跟姑娘攀談著，向著姑娘吹噓自己過往的經歷，年輕的時候多麼仗義，同鄉的小夥子都佩服他。可是姑娘彷彿睡著了，上車之後就沒有再說過話。張勇壯著膽子，伸出右手，向姑娘的大腿摸去。


  好冷！張勇嚇得縮回了手。看來這樣的晚上，姑娘穿這麼少還是很冷啊。


  試探了幾次，姑娘居然都沒有反抗，張勇的膽子漸漸大了起來，他變得越來越興奮。左手一劃方向盤，把車停在了四下無人的路邊。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貪婪地望著旁邊的座位。


  山間的路邊，不時傳來一聲聲凄厲的鳥鳴，樹叢間不時有活物走動，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張勇再也忍不住了，他的呼吸越來越粗重，心跳越來越強烈。他猛地側過身子，朝著那雪白的肉體撲了過去。此刻他的心裡，只剩下了一種慾望。


  就像是久未得手的獵人，貪戀地攫住他的獵物。他不斷地親吻著，不時發出滿足的低吼。


  突然，他感到右側的脖子有股滾燙的液體噴涌而出，順著敞開的領口滑下，感覺黏糊糊的。駕駛室內到處都是鮮紅的液體，再去看那女孩的模樣，竟然變得模糊起來。


  他疑惑地睜大了眼睛，發現那女孩的嘴巴越張越大，一條像蛇一般的舌頭從漆黑的喉嚨中伸出，在他的臉上脖子上不斷地舔舐。那些紅色的血液似乎順著那條舌頭向那深不見底的喉嚨不斷涌去。


  張勇感到渾身越來越沒有力氣，他不覺得疼痛，只是有些疑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這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他希望自己可以馬上醒來，因為這噩夢未免太過真實，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他覺得越來越冷，越來越困，眼睛漸漸睜不開了。他最後看了一眼那個女孩，女孩正在沖她微笑。沒有了蛇一般的舌頭，也沒有了深不見底的喉嚨。女孩微笑的樣子，顯得十分的乖巧。張勇不禁想起了高中時暗戀的那個女孩，也喜歡穿著紅色的連衣裙，一說話就會臉紅，雙手喜歡捧著兩頰，笑起來嘴角總是有兩個酒窩。張勇回憶著美麗的過去，嘴角掛著滿足的微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女孩整了整打皺的衣服，理了理凌亂的頭髮，下了車。


  遠處一輛車迎面駛來，燈光照亮了她的面容。她的身上沒有一點點的血跡，所有的鮮血都被她的皮膚一點一滴地吸收了。身上那件紅色的連衣裙顯得更加鮮艷了。


  女孩的樣子，有點像小舒，又有點不像。她比小舒更加的年輕，眉眼中透露著羞澀，就像張勇暗戀的那個高中女孩。


  也不知過了多久，女孩一個人靜靜地在路邊走著。背後突然一輛車拐在了面前，一個染著金色短髮的青年按下了車窗，古銅色的皮膚、潔白的牙齒，正沖著女孩微笑。


  「要搭車嗎，美女？」


  男孩笑起來的樣子很可愛，像只寵物一般的天真。


  女孩微微一笑，收起了裙角，坐上了副駕。


  「幸福號列車馬上出發，請乘客系好安全帶！」


  男孩說著自以為聰明的俏皮話，開心得像條雪地里撒歡的狗。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踩下了油門。


  女孩還是冷冷地看著窗外，嘴角卻露出了一副不易察覺的微笑。


  不知道在這條死亡之路上，還會有多少開車的男孩，不知道還會有多少自以為幸運的倒霉蛋。


  「前陰已謝，后陰未至，中陰現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