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靜靜的在房間待了不知多久,外麵的人聲終於安靜了下來。
我先將房門打開了一條縫,看見外麵沒有人後便輕輕下了樓。正當快要走到客棧的大門時,空氣中隱約飄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兒,忍得我立刻來了興趣。
順著血腥味兒傳來的方向,終於在一個空桌的下麵找到了一隻受了傷的兔子。我心知這一定是霍知銘的圈套,隻是身體裏那叫囂的欲望早已忍不住,已然將那隻兔子放在嘴邊吮吸起來。
終於,當那隻兔子的皮毛已變得完全幹癟時,我才心滿意足的將嘴從它身上移開,起身的瞬間看見客棧裏所有的人已然瞪大了眼睛站在我周圍。
“怎麽?想殺了我嗎?”任憑鮮血在嘴角邊流出一道很深的印記,我一把將黑布扯下,抬頭微笑的看著站在麵前用長劍指著我的霍知銘。
“客棧裏的那些人真的都是你殺的?”霍知銘向前邁了一步,劍鋒已然抵在了我的喉嚨處,蓄勢待發。
我笑了笑並未回答他的話,隻是用手輕輕捋了捋額前的碎發,才緩緩開口:“你覺得你能殺的了我嗎?”
“我是酆都城的城主,有義務和責任保護這裏的每一個人!”他依然用劍指著我,看著我眼中的紅色已越來越深,拿著劍的手也有了些顫抖。
“那就試試吧~”我依然沒有任何動作,隻是不斷有紅色的光芒從身體裏迸發出來,周圍的人立刻抄起木凳就向我襲來。我的嘴角彎了彎,手指微動,那些人便像墜落的風箏般飛了出去。
霍知銘見狀立刻想要把長劍往我喉嚨處割去,卻發現長劍早已被我用魔力牢牢的控製住了。
將身子往旁邊輕輕一移,那柄長劍也隨之化為了粉末,飄散在空中。我伸手一把死死的掐住他脖子,看著他痛苦的樣子,我興奮的咧開了嘴,指尖的力量也變得越來越大,竟生生將他整個人都提了起來。
“咳咳~你!”霍知銘雙腿離地漲紅著臉,雙手緊緊的抓住我的手,想要用力扳開,卻絲毫沒有任何作用。
我的手指又緊了幾分,正想將他殺死時,一陣冷風從窗外吹來,腦子也頓時清醒了不少,看著眼前痛苦的他,突然手一鬆,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我目前正在做的事情。
霍知銘砰的一聲重重的跌在了地上,雖然麵露恐懼之色,不過他卻依然想要站起來身來,繼續向我發起攻擊。
我一看又是一道紅光向他襲去,頓時他已然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看著地上那些昏死過去的人們,我知道自己又一次闖了禍,為了不再殃及其他無辜的百姓,隻得快步離開了這裏,然後一路向北出了城後直奔城外的深山而去。
剛踏出城門,原本陰暗的天空頓時變得驟亮。此時城外並沒有多少路人,大家都在低頭趕路,並不曾注意到我。
我施展起騰雲術快速的離開了酆都,又在空中飛了好久之後才找到一處荒無人煙的小島,準備從此安居在這裏。
島上的日子過得雖然輕鬆自在,可是嗜血的欲望也日漸增強。看著水中倒映出來的自己,我無奈的苦笑著。
如今我的頭發已經徹底變得通紅,眼眸也成了暗紅色,嘴唇的深黑及臉上的暗紋無一不顯示著體內的魔氣已然侵入了心脈,就算是在神智清醒的時候,這種情況也絲毫沒有減退下去。
正對著水麵發呆的我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人經過,立刻回頭看去,卻發現什麽都沒有,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便沒有在意,又轉回身來。
可是再往水麵一看,著實把我嚇了一跳。隻見在我旁邊出現了一名臉色黝黑絡腮胡子的大叔,他穿著一身紅衣,頭戴黑色烏紗帽,圓滾滾的肚子已經脫離了腰帶的束縛,直挺挺的被撐了起來,有些艱難的彎著腰,朝水中的我嘿嘿一笑。
“你……你是什麽東西?”我回頭看著他,一陣驚愕,卻又覺得此話不妥,連忙改口道:“我……我的意思是,你是哪位?”
“沒想到才幾十年不見,你竟已不認識我了~不過,這模樣倒是比以前要漂亮許多~難怪阡宮主會一如既往的喜歡你~!”那大叔並沒有回答我的話,隻是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我。
“你……認識我?”他好像對我很熟悉,而且對玉瓊宮好像也很熟悉。
“嘿嘿.……丫頭~你真的忘記我了?”他依然笑眯眯的說著,同時又伸出那長滿汗毛的手一把拉住我冰冷的手,把我帶到了一棵樹下,示意我坐下。
看著那雙“毛茸茸”的大掌,又見了他那張黑如墨炭的臉,我真以為他是黑熊變得,又看著他這身裝扮覺得黑熊也不會穿這麽正式的衣服,對他也有了些好奇。
“你難道看不出來我是魔物嗎?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血吸幹?”他見我坐下後,也挨著我坐下,惹得我對他又更加好奇了幾分。
“沒事~反正我的血又臭又苦,你若是不嫌棄盡管來吸好了~”他一臉的無所謂,然後又有模有樣的抓起我左手手腕,二根粗短的手指搭在上麵,閉上眼睛細細摸索了一番。
“嗯~脈象平和,穩中有力,看來身體比較健康~!”他邊說著邊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然後又繼續說道:“雖然魔氣已然侵入心脈,不過尚未加深,還有一線生機~”
“你是說……我有可能變回原來的樣子?!”本來我以為我也許今後一輩子這樣子,可是他的話讓我頓時有了一線希望。
他並未回答我,隻是點了點頭,然後拉起我的另一隻手腕又擺出剛才的樣子繼續搭著脈,可是這次他卻沉默了好久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怎麽了?”看著他越來越深鎖的眉頭,讓我不由得擔心起來。
“你……”他剛想說著什麽,卻又搖了搖頭,然後又自言自語道:“這不可能呀~這世上除了阡陌塵那怪胎外,怎麽還可能會有這樣的人!”
看著他此時的樣子,急的我又問了一遍,可是他依然不回答我的話,隻是一個勁兒的搖頭,然後又突然拉起我的手帶著我飛向了高空。
“喂~你要帶我去哪兒~!”他的大掌緊緊的攥著我的手,不顧我的掙紮帶著我一直向前飛去。
終於,當我們再一次降臨在酆都的那間客棧時,我才知道原來他竟是這裏的人,難怪他的身上總是透著一絲陰氣。
“放開我!”此時由於我的怒意漸漸明顯,身體裏又開始有紅光向外散發出來。正當我想要出手攻擊他時,不知他使了什麽招術,隻見手一揮,竟將我的魔力又生生的逼回了體內,惹得我一口鮮血直直的從口中噴了出來。
“咳咳~”我捂著胸口劇烈的咳著嗽,同時紅眸也在狠狠的瞪著他。
“嘿嘿~丫頭,不好意思哈~剛才是我出手狠了一些~”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的頭發,然後高聲對著客棧內的人叫道:“霍知銘,你給本王出來~!”
他每喊一聲,周圍的地麵和建築物都會抖上一抖。待霍知銘腳步不穩的扶著牆歪歪斜斜的走出來後,他這才將功力收回,不等霍知銘說話,便笑眯眯的把我往前一推:“喏~給你個任務,這段時間幫本王好好照顧她,不等本王回來決不能讓她離開這裏!”
“這.……”霍知銘看著重新回來的我,又想到差點死在了我的手中,立刻拔出隨身帶的長劍指著我說道:“閻王大人,她是妖魔啊~您也是知道的,前段時間死的那些人都是她幹的您不是說過,對於妖魔絕不能手軟麽~看本公子不廢了她!”說著,就拿著劍向我襲來。
我剛想回擊他,卻被閻王一下子用兩根手指捏住了刺過來的劍頭,然後表情有些嚴肅的說道:“就你還想廢了她?你若是知道她是誰,估計借十個膽子給你,你都不會再說這樣的話了,還是收回你那大英雄主義吧!”
聽了閻王的話,霍知銘一時摸不著頭腦愣在那裏,不知所措起來。閻王一見他有些傻,隻好親自把他撥到了一邊,然後在眾人的注目禮下將我帶進了客棧,對著客棧裏所有人都宣布道:“從今天開始,她將繼續住在這裏,你們切不可把她當成妖魔對待,當然,本王也保證她不會再傷害你們任何一個人,大家都聽清楚了嗎?!”
客棧內所有人都互相看了一眼,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幾個膽小的孩子看見我紅發紅眸的樣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緊緊的摟著身邊的父母。
閻王看著眾人並沒有反對,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又對著躲在桌子後麵的掌櫃吩咐道:“這幾天就讓她繼續住在原來的那間屋子吧~至於她的生活起居……本王會親自派人服侍她,就不勞你費心了!”
聽見什麽事都不用自己管,掌櫃如同獲得大赦般,連連點頭稱是,又吩咐店小二趕緊將我原來住的那間屋子收拾好之後,這才目送著閻王親自送我上去。
剛踏進房間,閻王對著東南西北四個角分別念了一段複雜的咒語,然後又貼了幾道符上去,這才消停了下來。
“你以為這樣就能困的住我嗎?”此時我的聲音已然變得十分沙啞,魔氣也在不斷的往外發散著,紅眸不屑的看著他在房裏的這樣布置。
“我可沒打算困住你~不過,你若是想出去也不是件易事!”他笑了笑,然後指了指那些符咒,繼續說道:“這些可是我從阡宮主那裏求來的,不信的話你可以盡管試試。嘿嘿~”
看著他得瑟的樣子,我暗自運用了魔力對著其中的一個符咒打了下去,果然真如他口中所說的那樣,那道符咒竟將我的魔力生生吸去,絲毫沒有任何損壞的痕跡。
“你到底想怎麽樣?”望著他那張欠扁的臉,我隻能咬著牙恨恨的說道。
“不想怎麽樣呀~隻是想讓你在這裏乖乖的待上幾天!”他聳了聳肩,然後走到門邊轉頭又我一笑說道:“我還有要事在身,就不陪你啦~你若是無聊了,就自己彈彈琴下下棋吧,反正這些都是你以前最愛幹的。”說完,他的手一指,窗前的空地上立刻出現了一架古琴,而桌上也同時出現了一副殘局。
“喂~!”我還想說著什麽,他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一陣很響的關門聲中。
聽著他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我將房門完全打了開來,發現門外竟是些表情很恐慌的客人,他們紛紛用緊張的眼神盯著從裏麵出來的我。
我被他們看得有些不耐煩,立刻吼道:“看什麽看,沒看過妖魔嗎?!”說完還向他們呲了呲牙。
那些人看著我發怒的樣子,嚇得立刻沒了蹤影。看著那些落荒而逃的身影,我心情大好的彎了彎嘴角,然後腳還沒跨出去半步,就被身後一股無形的力量拉回了房間,而房門也隨之重重的關上。
怎麽回事?看著自己被拉回來的身子,我又再一次將房門打開,又試著將腳踏出房門,結果卻依然如此。
此時,東南西北四角的上符咒都散發著淡淡的黃光,我知道是這符咒的作用,氣得想用魔力將它們全都毀掉,可是打在它們上麵的魔力全都被吸了進去。無奈,我隻好放棄了這一想法,乖乖的坐在屋子裏發著呆,同時心裏又盤算著如何才能逃出去。
經過了一個上午的苦思冥想,在試了很多失敗的方法之後,我才終於放棄了想要逃跑的決定,隻好無聊的坐在古琴前用手指隨意地撥弄著琴弦,以便打發著這無聊的時光。
說來也怪,當琴聲響起時,心中的那股煩燥之意也好像消失了一些。我閉起眼睛,手指隨意地在琴弦上撥弄著,無意中竟將一首美妙的曲子彈奏了出來。
“日色欲盡花含煙,月明如素愁不眠,趙瑟初停鳳凰柱,蜀琴欲奏鴛鴦弦……”隨著琴曲的不斷起伏,我低低的吟唱起來,眼中也不知不覺流下了兩行清淚。
一曲過後,望著琴邊那淡色的淚漬,一股莫名的悲傷從心中湧出,讓我有些迷茫。
“砰”的一聲,房門被重重的踢開了,進來的是一名身材瘦小的男子,隻見他用麵具遮蓋著臉部,身上罩著件藏青色的長褂子,動作僵硬的把手中的托盤伸到我麵前,無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
“吃!”一個字生硬的從他嘴裏蹦出來,那聲音好似長眠在地下的僵屍突然複活了一般。
無心理會他對我的態度,我隻是將手揮了揮示意他放下後便可以出去了,可是他卻像沒看到般,依舊死死的盯著我,嘴裏還是隻是一個勁的在說著吃這個字。
看著如此執著的他,我隻好將蓋在托盤上的蓋子打開,發現裏麵隻是一些花露之類的東西,隻好胡亂吞下,然後又將空碗重新放在托盤,他這才滿意的離去。
在符咒的作用下,我一直待在房間裏彈琴下棋,隨著琴聲的洗禮,心中也清明不少,嗜血的念頭也逐漸淡去了些。幾天下來,我竟沒有任何想要嗜血的欲望,這也讓我歡喜不少。
這天,我剛彈完一道曲子,屋外就響起了拍掌的聲音:“好~”
停下手中的動作,我起身打開了房門,隻見閻王一臉笑嘻嘻的樣子正拍著手,而站在他身後的正是很久不見的阡陌塵。
阡陌塵見了我的樣子,身子明顯一震,然後快步走到我麵前一把拉起我的手腕,眉頭緊鎖仔細的為我搭著脈,過了好長時間他的眉頭才略鬆了一點。
“怎麽樣~我可是把你的寶貝徒弟保護的很好呀~”閻王一邊得意的指了指我,一邊又向阡陌塵邀著功。
“哼~”阡陌塵沒有說話,隻是重重的對我哼了一聲,便要準備將我帶走,沒想到卻被閻王一把攔下:“別急,如今她體內的魔性雖然暫時壓製住了,不過難保她不會在回去的路上再次發作,不如先將她留在這裏,等找到解決的方法後再帶她回去也不遲呀~”
“不必了,這裏也不是什麽安全的地方,現在魔界的人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你也要小心才是!至於她是本座的徒弟,就不勞你費心了!”阡陌塵並不領閻王的好意,隻是急急的拉著我便告了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