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牢友的舊友
「噓。」牢友示意他們別出聲。
沒過多久,追兵分散四搜。
「跟我來。」牢友大叔一擺頭,穿過窄窄的門洞,路過別人的屋檐下,牢友停在一處小小的院落外。神情悲喜莫名。
「大叔,你怎麼啦?看起來很感傷的樣子?」蔡換兒湊過去好心問。
牢友大叔抬手拭下眼角,嘆氣:「這座屋子,原來是我們家的。」
「啊?那現在呢?」
牢友大叔一指:「聽,裡頭住人了。已經不屬於我了。」
「可是房契在你手裡吧?」
牢友苦笑:「我身上什麼都沒有?房契早就不見了。走吧,我看一眼就心滿意足了。」
「去哪?」
牢友奇怪了:「哎,小姑娘,你一個勁勸我出牢,怎麼,還沒想好去哪?」
蔡換兒摸摸臉,訕笑:「我們原來住的地方現在不能去了。大叔,你對這一片比較熟,幫我們找個地方暫住下來吧。錢的問題不要擔心。」
牢友望天翻眼,搖頭:「真是冒失啊。跟我來吧。我記得再去一里多,有個鬼屋。不知現在還在不?要是在的話,就住下吧。」
小喜砸舌:「鬼屋?」
蔡換兒卻笑:「我相信這世上沒有鬼。真有那神通廣大的鬼,這世上的壞人怎麼還活的婦好的呀?鬼,是不存在的。你要說靈魂不滅什麼的,我還將信將疑呢。」
「咦喲,換兒,你膽子可真大。鬼都不怕。」
「嘿嘿,因為不信。就不怕嘍。」
牢友大叔點頭:「應該是沒有鬼的。真有鬼,我在那地方待這麼些年,也沒見著爹娘哥哥顯形呢?走吧。」
去了一里,呈現眼前的是片荒草萋萋的景象。
荒草地最裡頭,有座搖搖欲墜的破屋子。鬼沒見著,倒是老鼠蟑螂什麼的滿地爬。
「這,這能住人嗎?」
牢友不好意思笑:「對不起,年頭太久,估計是不能住人了。」
小喜扶著小苗催:「小苗傷口必需得清洗上藥了,不然會嚴重的。」
「那,再過去一點有座小庵。那裡的主持師太,當年跟我很熟。」說到這裡,牢友嘆息:「不知她現在可好?」
蔡換兒催:「那還等什麼,趕緊走呀。」
小庵名叫仙姑庵。格局很小,只有兩進。香火一般般。主要是附近街坊鄰居過來添加香油錢。香火不太鼎盛。
因為香火不盛,主持師太很清瘦,頗有仙風道骨的氣度。
牢友一見,忍不住就眼睛紅了。
「師太,你還好嗎?」
「你……」主持師太也沒料到故人重見,一向清靜無為的她也忍不住鼻塞。
除了主持師太,就只得一個小比丘尼。
把蔡換兒仨人安頓到后屋后,牢友大叔就跟主持師太敘舊去了。
「小喜,小苗的傷怎麼樣了?」
「基本是外傷,不過他們打的太狠了,怕是傷到骨頭了。這還不是最難的,難的是我手頭上沒這麼多葯。」
「你開個藥單,我去抓藥。」
小喜攔:「千萬別拋頭露面了。你要再出點什麼事,我們可怎麼辦?」
「放心吧,我改裝而行就是了。小喜,別羅嗦了,快開藥單。」蔡換兒遞她一個安撫的笑:「我順便觀察一下周圍,另外去內河邊蹲守一下,萬一遇到大當家的呢?」
「……好吧。」她說的合情合理,小喜也不再攔阻。
改裝這件事,蔡換兒輕車熟路的,很快就把自己打扮成一個痴獃傻大姐模樣。
牢友大叔跟主持師太敘完舊了,一起過來看望她們。
主持師太笑說:「是武施主的恩人,便是貧尼的客人。你們安心住下。小庵別的沒有,粗茶淡飯還是供得起的。」
「多謝師太。」
得知蔡換兒改裝出門去抓藥,牢友說:「我也去。」
「大叔,你去幹什麼?好好在這裡陪陪師太吧。」
「牢里關了這麼多年,也不知京城變成什麼樣了?我想去看看。」
蔡換兒理解了。
「可是,你這副模樣……」特徵太明顯,讓靖安侯的人看到,非逮回去不可。
師太笑:「也易易容就是了。」
牢友大叔把臉塗黑,再粘上鬍子,背再彎一點,拄個拐杖,活脫脫老人家啊。
出了仙姑庵,蔡換兒並不急著走,而是左右張望。
仙姑庵在地理位置還不錯。巷陌四通八達,四周都是老百姓的屋子。來來往往也都是底層百姓。
只要不張揚,這裡應該還是安全的。
「放心吧。就算靖安侯的人追到這裡,主持師太也有辦法擋回去。」
「多謝大叔。大叔,還沒請教貴姓?」
「武。」
「哦,武大叔,啊不對。現在是武大爺了。謝謝你啦。」
牢友大叔擺手:「扯平了,誰也不欠誰。」
「嗯。」
蔡換兒目光一閃:這就扯平了?還打算問問他有關靖安侯府當年的情形。
按年紀算,這位牢友應該從小長生在靖安侯府,那麼原配太太當年在世時的一些事,說不定他略知一二呢?
這就是為什麼蔡換兒非得把他順手也撈出來的真正原因。
不算利用,算雙贏。
大叔重獲自由,蔡換兒可以從他嘴裡知道想知道的事。完美!
七拐八彎,終於來到主街。
此時,天色漸晚。
街上仍是喜氣洋洋的。
武大叔若有所思:「今天是什麼好日子?」
「娘娘壽辰。」
「難怪。」武大叔忽然問:「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好人。」
「小丫頭,別仗著一張巧嘴就糊弄我,我可是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
蔡換兒扯扯嘴角:「那你老人家的口味真重呀!吃鹽當吃飯。」
武大叔就樂了:「小丫頭還學的一嘴油腔滑調。」
「開個玩笑嘛。大叔,現在不是審問的時候,等我抓好葯,辦好事,咱們回仙姑庵再細說如何?」
說的很好,沒理由不同意吧。
就近有葯堂,蔡換兒去抓了葯,武大叔就等在門邊,眼望熱鬧依舊的大街,穿梭不停的人流,落寞的嘆氣。
物是人非啊!
京城大體沒變樣,可樓房什麼的建的更密集了。穿衣打扮也跟原來有所不同了。再一問物價,竟然漲了不少。
也許是由感生髮,武大叔的鼻子酸酸的,很想哭一場。
「大爺,你怎麼啦?」蔡換兒抓好葯出來了。
武大爺若無其事抹一下臉:「沒什麼,進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