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可笑至極
趕了接近一天的路,王夫人本就乏累的緊,偏偏此人還耍著小心思,眉頭更是漸漸隆起,有些不耐。
「娘親,這裡便交於我,你去歇歇吧。」
王夫人有些遲疑,雖說之前是答應著讓茹兒管,可真到了這個時候,又有些不放心,一般的事倒還好說,可今日這事明擺著就有貓膩,儘是些刁奴。
「女兒還是怕做的不好,娘親可以讓平嬤嬤留下,女兒有什麼做不好的地方,平嬤嬤還能指點我一下。」方茹之如此說道。
王夫人想了想便點頭,她也想看看茹兒處事的能力,再來有平嬤嬤在身邊,也不會出什麼差錯,她便道:「既然如此,那為娘的便偷個懶,有什麼不懂的就儘管請教嬤嬤。」
平嬤嬤連忙彎身回答:「哪稱的上指點請教,不過姑娘有不解之處,老奴定當毫無保留。」
跪在下面的李漢面上無聲色,瞧著離開的幾人,心中卻是竊喜不已,瞞不過主母,一個小丫頭又有何懼。
方茹之將一旁的賬簿拿起,隨意翻到一頁,她道:「這賬簿是何人所寫?」
「回稟姑娘,小的不識字,賬簿之內的都是魯小管事管的。」李漢說道,對周邊的幾個婆子使個眼神,立馬就是齊齊附應。
「莊子里共三十四人,一月所需飯錢三千文,我倒是想知道,你們這三十四人吃的何山珍海味?」方茹之面上無常,她冷冷道。
一兩銀子相當於一千五百文,整個莊子就是整整吃上一年都用不著,更別說是一月用了三千文!
李漢心中一驚,連忙拂下身子,辯解道:「姑娘,定是弄錯了,乃是三百文,那月正好是年關,鄉親們吃的好一些,卻怎麼也用不到三千文啊。」
「換季衣裳共用八千文。」方茹之笑顏,道:「綾羅綢緞也值這個價錢。」
「不不不,一人兩身衣,共計八百文,小的們哪有福氣穿綾羅綢緞,姑娘可別埋汰小的了。」額頭上冒著冷汗,李漢頓時知道他是被魯牧給坑了,當時商議好的賬簿,明明就是三百文和八百文,不知為何,如今卻變為了三千文和八千萬。
一字之差,相差千里。
他知道,這事恐怕要栽了,既然這樣,就不怪他狠心了。
李漢連磕幾個響頭,他悲憤道:「姑娘,咱們莊子上如今就魯小管事識字認賬,這事小的真不清楚啊。」
「如此,讓他來回話。」
「這這……魯小管事如今病的嚴重,怕是起不了身,不如小的這就讓人去尋個好大夫,等明日好些了就讓他來見姑娘。」李漢小心翼翼的提議。
方茹之眸光收斂,微微翹起一抹不可查的弧度,將賬簿合攏,她道:「也可。」
李漢臉上止不住的驚喜,他就知道姑娘好糊弄一些,便告了辭向外走去。
平嬤嬤一直在旁邊並沒有開口說過話,以姑娘的聰明不難看出李漢這廝是在拖延時間,定是有后招。
果然,方茹之將賬簿放到一側,她輕緩道:「讓人跟著李漢,抓就要抓個現行,對嗎?嬤嬤。」
大姑娘在她的心中一直都很溫柔文清,平嬤嬤之前還擔心就是她這般的性子,恐怕鎮不住下人,可如今瞧姑娘心中有數,處事果斷,便也安了心,她道:「姑娘就是聰慧,這下夫人也該放心了。」
方茹之垂眉淺笑,其實這事並不難。
莊上三十四人,常年生活在此,每年收成好與不好,如何不知曉。
只是娘親多年不來,養大了這些人的胃口,變得貪婪,得寸進尺。
可真當她們前來,必定會慌亂,露出馬腳。
恐怕這個李漢都沒有發現,哪怕極力忍耐,他的雙眼之中也是露出顯而易見的驚慌失措。
「姐姐。」方芸之邁著小碎步進來,也不知道從哪裡摘的幾支花拿在手中,臉上的笑意很感染人。
猛然之間,方茹之有些晃神,卻馬上就反應過來。
她將妹妹拉到身前,整理著她散落的髮絲,拍了拍沾上草屑的裙擺,她道:「難得出來一趟,我就不說你了,等回去后可不能像現在這般,出去一個好姑娘,回來就成了個臟丫頭了。」
手上動作一頓,她兩指捻起幾根白絲,有些不置通道:「你這是鑽到哪兒去了,怎麼身上連蛛網都有,你還當是喜蛛應巧呢。」
方芸之捂嘴一笑,挨著姐姐坐下,不答反問:「姐姐可是見到魯小管事了?」
「沒有,明日大概就能見到了。」方茹之邊說邊將她身上收拾好,瞧著妥當后,伸手彈了下她的額頭,道:「待會兒還是得和娘親說說早些回去的好,不然,在待下你准得弄成個花貓臉。」
方芸之自然是抿嘴笑著回應,她倒是想會會魯叔的兒子。
前世,魯叔來到江南尋她,身邊並沒有帶上任何的家人,妻子子嗣都沒有,只此他一人。
魯叔的恩情,前世沒有辦法回報,她會銘記在心,找機會回報給他的家人。
再來,她也想知道,魯叔身死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方芸之突然想起一件事,她道:「姐姐,下月可是裘姐姐生辰?」
「嗯。」方茹之應答一聲,瞧著妹妹那模樣便知道她打了什麼主意,便道:「你死了這條心,這次我絕對不會帶上你的,芷伊姐那日與我來信,就說了怎麼都不會原諒你這個小東西。」
方芸之一臉悻悻然,如果她沒記錯,在前不久就因為一件小事不合她意,當眾讓裘姐姐失了顏面,心中有氣,那是自然的。
她道:「姐姐就帶上我吧,祖母才賞了我一頭釵,我贈與裘姐姐,與她道歉。」
前世她並沒有去,卻記得,從那日之後,姐姐時常便有些心不在焉,而後過了沒多久,方府大姑娘與參政冉府的大少爺定了親事。
冉府大少爺文韜武略,瀟洒氣派,冉府老爺又是從二品的參政大官,有著實權。
對於方府來說,是一門難得的好親事。
可惜,方府落難,冉府不顧及屍首未寒的姐姐,當眾詆毀,取消了婚約,不到一年,便娶了上卿家的嫡次女。
可笑至極,憤怒至極。
哪怕冉府再好,今世她都要想盡法子將這麼親事給毀掉,而姐姐與冉羿梓初次見面,便在是裘姐姐的生辰會上。
方茹之狐疑的看了她眼,道:「你是想一出,做的又是另一出,姐姐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再敢惹事,以後說什麼我都不相信你了。」
方芸之連連點頭,再三保證不會惹是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