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魂獸
一片黑暗中，小舞輕輕的睜開眼睛，她靜靜地看著唐笑閉著眼睛平靜的樣子，唇邊劃過一絲笑。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男孩這麼平靜的模樣了，他和她每一次見面都在爭吵，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或許從一開始就是，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過坦誠。
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我其實是十萬年魂獸。
我，知道你心中也有很多的秘密。
也許，這就是我們互相隱瞞的代價，如今的我們為此付出了代價。
我不知道你究竟有怎麼樣的苦衷，我現在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我還愛著你，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麼，我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陪著你，讓我一直的陪著你。
小舞放在唐笑身後的那隻手忽然泛起了紅光，掌心面對唐笑的背部，狠狠的按了下去。在聽到唐笑一聲悶哼的時候，她的胸口一窒，猛地閉上了眼睛，淚水從眼中湧出來。
劃過臉頰，滴落地面。
對不起，這是我唯一能夠想到的辦法，我要陪你一起承受這一切。
……
小舞那一掌打的極重，唐笑根本來不及思考，一口鮮血噴了出去，他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以及一絲極深的痛楚，根本來不及問一句『為什麼』，殭屍的機能啟動，強迫他變成了殭屍狀態。
猩紅的眸子，瞳孔中瘋狂與清明來回的掙扎，指尖彈出鋒利的紅色刀刃，嘴裡伸出猙獰的獠牙，仰天長嘯。
……
「糟了！」
正在激斗的幾人聽到監獄中的嘶吼，全都臉色一變，唐三臉色難看，第一個衝進了監獄里，長歡幾人緊隨其後，一個個面色極度難看。
當他們來到監獄過道的地方，看到了這樣一幕。
一道紅色身影蜷縮在地上，雙手死死的抱住頭，身子劇烈的顫抖，旁邊一個和小舞穿著一樣衣服的女孩靜靜地躺在地上，脖子上隱約有一些血跡。
唐三嘴唇顫抖，雙眼獃滯，一步一步走到和小舞穿著一樣衣服的女孩面前，輕輕的把她抱起來，那蒼白而倔強的臉此刻正露著一絲微笑，一絲滿足的微笑。
他輕輕的放下小舞，將小舞額角的頭髮整理乾淨，然後站起來。
「我曾經發過誓。」
「我是你的哥哥，誰想要傷害你，就先踏過我的屍體。」
「我，食言了。」
像是瘋了一樣，唐三猛地拽起地上一灘爛泥般的唐笑，死死的盯著還在殭屍狀態的唐笑。
「即便你是我親弟弟——」
「即便你或許有苦衷，你也要為你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唐笑沒有半點反應，彷彿沒有聽到唐三的話，他目光獃滯的看著地上的小舞，不停地輕微顫抖著，不斷地顫抖著搖頭。
長歡幾人看到這樣的唐笑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根本不是他們所認識的那個汪小二了。
……
在唐笑心中升起嗜血欲wang的那一刻，在看到小舞看向他的溫柔目光，在那一瞬間，他什麼都懂了，全都懂了，劇烈的恐懼在他心中升起。
他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
不……不要！
他艱難地守著最後一絲理智，想要逃開這個地方，遠離這個女人，遠離這個女人！
「對不起。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方法，我想和你一起承擔。」
不……不要，我全部都告訴你！我放棄一切！不要這樣，不要——
唐笑目眥欲裂的看著小舞一點一點的靠近自己，他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想要打斷自己的獠牙，在手靠近嘴邊的一瞬間，卻被小舞擋住。
「你……再也不能丟下我了。」
話音落下，唐笑眼眶撕裂，流下了血珠，他眼睜睜的看著小舞將自己的脖子靠近他的獠牙，只能看著小舞越來越蒼白的臉，還有越來越溫柔的神色。
身體里的嗜血**在減輕，那從獠牙傳入全身的血液宛如一根粗糙的木箭，在身體的不停地流淌，粗糙地木頭摩擦著最為嬌嫩的血肉，痛徹心扉。
小舞失去了所有力量，閉上眼睛的一瞬間，臉色溫柔的動人。
唐笑在小舞失去最後鮮血的一瞬間，把自己的殭屍血逼到她的身體里，如果沒有這殭屍血，小舞根本變不成殭屍，就會和他曾經吸過血的人一樣，死亡。
……
「是誰告訴了小舞我變成了殭屍……是誰告訴她讓我吸血可以變成殭屍！」
唐笑緩緩地站起來，身體里每一滴血都彷彿在剜著他的血肉。
「是……是我。」糖不甜臉色蒼白，道：「在來的路上，小舞問我關於殭屍的事情，我就告訴她了。」
「……」
唐笑看著長歡幾人，笑了又哭了。
「為什麼要來，為什麼要來！我不是告訴你們，這邊的事情都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我自己解決，我不想連累任何人嗎？」
「為什麼不在你們的地方好好地當你們神！」
「為什麼——！」
每一句問話，都伴隨著唐笑一聲劇烈的咆哮，伴隨著砸向牆壁的拳頭，三句話之後，黑暗的過道里，塵土飛揚，上面往下掉各種石塊。
「小二你先冷靜，我們也只是……」
「只是什麼……只是為了害死小舞嗎！」
一聲劇烈的咆哮，音浪直衝雲霄。
「老子不用你們管！」
「你夠了！」妖言猛地怒喝：「當年你不聲不響從長歡坊離開，把自己搞成殘廢，就是為了來這個世界，來救你喜歡的人——比比東！」
「現在呢！」
「一切都是因為你自己，小舞現在變成現在這樣，全是你害的！」
「比比東呢！你不是要救你的東姐嗎！你連你自己都救不了！」
唐笑的牙齒咬的嘎嘣作響，目光獰然無比，就在他壓抑不住心中的憤怒準備動手的時候，一道淡淡的聲音響起。
「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唐笑一顫，咬著牙不說話。
「你是從……別的世界來的。」
「你來這裡是為了武魂殿的教皇比比東。」
「我們發生的所有事情你全都事先知道。」
唐三每說一句話，唐笑都顫抖一下，那種壓抑的感覺讓他瘋狂的怒吼。
「夠了！」
「你想知道？那我就全部告訴你！」
「沒錯！我是從別的世界來的！」
「你們本來發生的事情，我全都知道！」
「本來我來的目的就是拯救比比東最後死亡的命運！」
「可是我萬萬沒想到，我竟然成了你的弟弟！成了唐昊的兒子！」
「一方面是親情，一方面是……我該怎麼辦，你告訴我！」
「我更沒有想到的是小舞會愛上我！」
「你知不知小舞本來的命運是和你在一起！你們才是一對！」
「在城主府那一幕我根本沒有想過！我根本沒有想過小舞為了我，就那麼去嫁給那個紈絝子弟！」
「我瘋狂！我本想一死了之！但是我沒死！」
唐三看著唐笑一句加一句的爆發，一句話落，就在牆上砸上一個坑洞。
「爸爸……他……到底是誰？」
「這件事我不想說，當你有一天知道這件事後，你就會明白我究竟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唐三靜靜地看著唐笑，看著一旁的小舞，眼角抽搐了一下。
「那小舞呢？」
「你既然知道小舞很愛你，又為什麼要傷害她！」
「為什麼要傷害她……為什麼要傷害她……」唐笑走到小舞身邊，輕輕地撫著她額角的頭髮，喃喃道：「我從來沒想過傷害她，我只想保護她，我不想讓她面對和我一樣的，親情和愛情之間的抉擇。」
不待唐三開口，唐笑一字一句道。
「小舞是十萬年魂獸，她的母親在很多年前被人殺死，獵取了魂環，而那個人就是——」
「比比東。」
唐三心中一窒，驀然看向小舞，看向那張溫柔的臉。
魂……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