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選擇
房間里，很安靜，弗蘭德沒有回答唐三的問題，唐三也不好再問。正在此時，馬紅俊那邊有了響動。
「水……」
畢竟打傷馬紅俊的是唐笑，唐三也不好置之不理。他四處看了看，床頭柜上正好有個紅色暖瓶，旁邊是幾個倒扣的杯子。
唐三把杯子擺正，倒了半杯水。但轉過身，看著馬紅俊臉色蒼白的模樣，不由有點無奈，這還得他喂。
「水……」
馬紅俊的聲音再次響起，而弗蘭德就在一旁，雖說在發獃，但唐三還是不好意思就這麼干看著。
他心中嘆了口氣，滿是無奈，上一刻還在和我叫囂，下一刻我就得照顧他，這叫什麼事。唐三扶著馬紅俊坐起來，把半杯水餵給他，然後扶馬紅俊躺下，動作完美到堪稱五星級酒店的服務。
馬紅俊喝了水之後，平靜了下來。
弗蘭德還在神遊，唐三又倒了些水，把杯子涮了一遍，然後放到原來的位置，倒扣起來。
「你很像他，細心。」
唐三一愣，弗蘭德不知何時已經回神了，他擦了擦手上的水，微笑道：「我只是習慣了。」
「不過老師他，確實很細心。」
弗蘭德笑了，唐三在那笑容中看到了不止一種情緒，很複雜。
「他何止是細心，世上有幾人能向他一般把武魂研究的如此細緻。小三，你作為他的弟子，應該很了解吧。」
「是，老師就像一本百科全書，大陸上的魂獸，他全都如數家珍。」
「如數家珍.……」弗蘭德輕笑，嘆道：「魂獸，又豈是數家珍那麼容易，若不是我和……」
唐三以前也奇怪過，大師的實力不過二十多級，如何清楚的了解那麼多魂獸。現在看來，當時和大師一起的，應該就是這位弗蘭德院長和另外一個人了。
「這些東西，他堅持了一輩子，可真正該堅持的，他卻.……」
弗蘭德長長的出了口氣，望著窗外的一株植物，思緒逐漸飄向了十幾年前。
……
雨夜，冰冷的破廟。
一個身材消瘦的青年忽然跑了進來，他一眼就看到了香爐旁的青年，穿著新郎服，臉色僵硬蒼白，雙目無神獃滯。
死氣沉沉，沒有一絲生氣可言。
他胸口劇烈起伏，大步走過去，猛地拽起新郎服青年。良久，久到破廟裡，安靜到只有外面傳來的風雨聲。
「為什麼.……要走。」五個字，用盡了消瘦青年的全部力氣。
新郎服青年沒有任何反應，彷彿根本沒有察覺到身邊有人。這樣的一幕，讓消瘦青年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手上猛地用力，『砰！』的一聲將新郎服青年抵在香爐上。
「到底是為什麼.……」
「說——！」
死一般的沉默，只有一個『說』字在不停的迴響，迴響在雨夜，這冰冷的破廟裡。
良久，新郎服青年忽然笑了，僵硬的笑聲響徹在破廟裡，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下一個瞬間，這難聽的笑聲如同被掐住了脖子。
新郎服青年抬頭，看向消瘦青年，輕輕的吐出幾個字。廟外，漆黑的夜空，忽然間亮如白晝，下一秒，雷鳴聲，震耳欲聾。
「二龍.……是我……堂妹。」
『轟！』消瘦青年的臉色『刷』一下變的蒼白無比，手下意識的鬆開了新郎服青年，撐在了香爐上。
「.……」
「怎.……么可能.……」
「不可能的.……」他喃喃自語，不斷的重複著這一句話。
「她該有多麼痛苦，多麼痛苦！」
「可你——」消瘦青年眸中猛地燃起一抹怒火，猛地拽住新郎服青年：「你就這樣拋下她，一個人跑了出來！」
「那我可以怎麼樣！」
「娶了她嗎！」
「娶了她嗎！弗蘭德！」
……
弗蘭德忽然閉上了眼睛，屋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幾秒之後，他重新睜開雙眼，看向唐三。
「小三，既然你選擇來到史萊克學院，那麼就要接受學院的安排，從明天起，我會帶著你們去特訓，你先回去吧。」
「.……」
「是。」
唐三走出屋內，看著淡藍色的天空。他本來想問一問關於大師之前的事情，因為唐笑和大師的關係一直讓他很奇怪，第一次見面，包括到後面，二人之間，彷彿有什麼莫名的東西。
但是看著弗蘭德的臉色，唐三沒有問出口。
兩個理由，第一，現在還不知道弗蘭德和大師的關係；第二，直覺告訴他，就算他問了，弗蘭德也不會說。
屋內，弗蘭德拿起唐三扣下的那個杯子，嘆了口氣。
「小剛.……」
……
七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馬紅俊的傷在第二天就好了，畢竟當時唐笑的狀態也不好，能夠打傷馬紅俊就已經是運氣了。
至於唐三，也許是因為當時躺在床上還有意識，馬紅俊知道了唐三照顧了他，所以醒來之後也沒什麼過激的反應。
而這七天，弗蘭德彷彿受了什麼刺激，訓練量成幾何倍的增長。唐三和小舞還好說，他們以為這就是史萊克學院的教學方式，雖然苦，但是想想唐笑，他們還是堅持下來了。
關於那天的人是誰，小舞雖然沒有告訴唐三。但是唐三心中明白，那個人一定是唐笑，而且他一定是答應了小舞會回來。
否則，現在的小舞不會是這個樣子的。
和唐三小舞的堅持不同，其餘的人可是知道以前的訓練量是怎麼樣的，一下子變成現在這樣，他們每天叫苦不迭。
當然，一個人除外。
朱竹清面無表情，雖然比不上小舞剛來時的冷漠，但也相差不多。每天汗流浹背，胳膊顫抖，但卻沒有一絲怨言，彷彿生來就是要受苦的一樣。
很多時候，寧榮榮、奧斯卡、戴沐白、馬紅俊，甚至是小舞和唐三，都是看著這個倔強無比的女子才能堅持的下來。
……
森林深處，身處小譚中的唐笑睜開了雙眼。在他面前，獨孤博緩緩地走來，原本綠色的頭髮，現在隱隱可見一絲灰白。
「七天了。」
「你現在還有後悔的機會。」彷彿想到了什麼，獨孤博神色中帶著一絲驚懼，神色複雜的道：「那種東西，比我想象中更加可怕。你現在還有後悔的機會，否則，你所遭受的痛苦，會是你想象不到的。」
「到時候，你連死……都是一種奢望，我絕沒有一點誇張。」
「前輩不用多說了。」唐笑平靜的道：「那東西……既然是我寫出來的，我怎會不了解。」
「你……」獨孤博有些無奈。
「前輩，開始吧。」
罷了……獨孤博嘆了口氣，運指如刀，一片殷紅從唐笑手腕流出。
唐笑看著這血色長河，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