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爭論
息烽城王宮，雷哲揮手讓那名戰士退下，有些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打開了書桌旁的小抽屜，露出了幾管煉金藥劑，猶豫了一下，取出一管，仰頭飲下。
旁邊的雷爾夫有些擔憂地看著雷哲，微微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文件，道：「陛下，要不，您休息一下吧？」
長桌下方，低頭工作的謀士們聞言，紛紛抬頭，有些擔憂地看著雷哲。雷哲朝著他們揮了揮手，表示無妨，讓他們低頭工作，把剛剛戰士送來的文件遞給雷爾夫，站起身來，微笑道：「好，休息一下，你也休息一下吧。走，去陽台站站。」
說著，自己率先走了出去，陽台外的王宮花園，侍從們都相互警惕著，匆匆忙忙地做著自己的活。王宮從來都是情報滲透的重點，所以這幾天的清掃活動讓小半個王宮侍從『失蹤』了，加上侍從們還相互舉報，一時間人人自危，少說話多做事，安安分分的，這成了王宮侍從的準則。
陽台的門被輕輕關上，雷爾夫一邊翻著文件，一邊走了過來，走到雷哲身邊的時候，文件也翻完了，放下，看著陽台外盛夏茂盛的園林，輕笑了下，道：「這小子也是聰明，一次遇襲就讓他想到了這些。只不過，如果回領地的話，那麼有些人反而會更加肆無忌憚地動手。」
「呵呵，有好處就會有壞處，在息烽城是委屈一點，但至少安全。回領地了，他自己的安全就要自己保護了，恐怕不見得會比息烽城好多少。」雷哲搖搖頭，微笑道，「不過，也隨他吧，雄鷹總要自己翱翔。李家領地里還駐紮著一部分玫瑰軍團，到時候我讓他們多注意一下。李家的狼牙近衛呢？」
「只剩下幾個老人了。。」雷爾夫搖搖頭，輕聲道。
「行吧，你去提醒一下這個小傢伙。。」雷哲猶豫了一下，看著花園裡，微風拂過，樹木只能被動地搖擺著，樹欲靜而風不止，思索了片刻，雷哲輕聲說道：「雷爾夫，諾娜年級不小了。。是時候找一個丈夫了。」
「嗯？」雷爾夫有些困惑地皺起眉頭，這兩件事情怎麼突然間扯上關係了？
「羅恩需要人保護，要不，我叫幾個王室供奉去保護他。。名義，就說，他和諾娜訂婚了？」雷哲保持著姿勢，輕輕說道。
「嗯？！」雷爾夫瞪大了眼睛，呼吸都加重了不少，咬牙說道：「陛下！您這是什麼意思？」
雷哲沒回頭，雷爾夫繼續道：「您想要做什麼？！李家只有一個繼承人了！和諾娜訂婚，李家的領地，爵位。。您到底想要幹嘛？吞併李家嗎？」
「不，李家的領地和爵位，對我來說有什麼意義嗎？都是西恩的國土，都是西恩的公爵。」雷哲皺著眉頭，搖搖頭，平靜地說道。
「別家的不行嗎？」雷爾夫低聲地說道，見雷哲不說話，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你怕諾娜被架空，對吧！」
「一部分吧，諾娜現在還沒把自己的派系建立起來，我的身體越發不行了。。她需要有一個人能幫助她。。」雷哲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
「路易呢？路易是阿姆斯特朗家族的，他也可以！」雷爾夫愣了一下，咬牙緊接著問道。
「不行，路易他軍事上可以，但接下來的艾達世界，戰爭不再是重心了。接下來。。時代在變，雷爾夫，時代在變，最近看見報紙之神的快速崛起，還有觀察之神的隕落，我看懂了，雷爾夫，黃金盟約帶來的不是和平，而是另一場戰爭。。時代變了，戰爭不再是用刀劍拳頭，卻要比刀劍更加危險，接下來的艾達世界，將會重新洗牌，路易他。。不夠，他無法協助諾娜駕馭西恩這艘船。。」雷哲搖搖頭，目光盯著花園中的一顆樹苗，幾乎囈語地說道。
「所以？李家怎麼辦？」雷爾夫一窒，這個說法最近得到越來越多人的支持，局勢的變化也證明這個想法的正確性，羅恩最近的表現，也確實出彩，但他還是咬牙繼續問道。
雷哲沒有回應雷爾夫的責問，有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繼續道：「羅恩他給了我一個驚喜。雷爾夫，自由聯邦已經開始出現其他類型的報紙了，什麼類型的都有，有人想要報紙領域更加細分的那些神職。。泰坦帝國已經開始發布自己的官方報紙了，神聖帝國正在準備拍攝電影，據說已經和美神接觸，想要在電影領域分食。這些都是羅恩帶來的，有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雷爾夫，你熟讀歷史，應該知道，每一個時代中，總有一部分人站在浪潮之上，搭乘著時代的馬車，成就自己的輝煌。如果在三四十年前，羅恩他只能做一個西恩公爵，但是現在，他的未來。。」
「那是李家應得的！那是西恩所有的英靈對李家的祝福！」雷爾夫忍不住了，打斷了雷哲的話，揮著手，憤怒地吼道，「李家為了這片土地犧牲了所有的家族精英！西境狼群，狼牙近衛快死絕了！死在連臉都不能露的戰場上！李家所有直系傳奇全部戰死，上上代家主戰死，上代家主失蹤，李家血脈都快斷絕了！還不夠嗎！之前為了避嫌，連資助都不能，現在羅恩好不容易站穩了，你又想起他了，你憑什麼？！」
「只有李家犧牲了嗎？！西恩公爵，那一家沒死人？我所有的兒子，全死在戰場上！憑什麼？就憑我是西恩的王！」雷哲怒氣也上來了，扭頭看著雷爾夫，鬚髮怒張，朝著他走了一步，佝僂蒼老的身軀帶著一股壓迫的霸氣，壓低著聲音，吼道。
雷爾夫愣住了，似乎沒想到得到的是這樣的答案，臉上露出一絲哀傷。
陽台上安靜了，風嗚咽地刮著，陽台里的謀士們有些好奇地看向這邊，似乎無法理解這對黃金搭檔怎麼突然間就爭吵了起來。
「想罵就罵吧，我快死了，什麼罵名對我來說都無所謂了，只要西恩能延續下去就行。我是西恩的王。。」雷哲見到雷爾夫的表情，扭過頭，看著花園中起起伏伏的花草，神情平淡地說道：「這就是王。。」
雷爾夫看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側臉，痛苦地閉上眼睛，幾乎哀求地說道：「我們欠他的，他不欠我們啊。。」
雷哲瞥了他一眼，搖搖頭，平靜地說道：「沒有誰欠誰，也沒有誰是對的，誰是錯的，都只為了活下去而已。」猶豫了一下，嘆了一口氣，看著花園中的在風中抖動，被壓低了，又頑強立起來的樹苗，道：「這件事情。。先緩緩吧，我還能活一段時間。也許有轉機。要是到最後也不行的話。。惡徒，還是讓我來做吧。王室供奉就先用參加拍攝電影的名義去保護他吧。」
雷爾夫張開了眼睛，有些驚訝地看著這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嘴唇微張著，沙啞著喉嚨，低聲道：「陛下。。」
氣候轉涼，風就多了，像今兒的風就有些喧囂，書房裡的謀士抬起頭來，看著書房外一起看著花園樹苗的兩人，撓撓頭，又低下頭工作了。這幾天的清掃息烽城，每個人的任務都很重。
風流轉過沉默的陽台，擾動了樹枝，又繞過王宮的層層護衛，自由地翱翔著，無意地掀起一輛馬車的帷幕，黛碧羞紅著臉，低頭從馬車中鑽出，小心地抬頭看了眼馬車裡的男人，少女心地扭了扭身體，然後再抬頭，像水一般地笑了，羞澀揮了揮手，立刻轉身，開心地蹦蹦跳跳著離開。
這位演員是敬業的，哪怕這裡是息烽城的小巷，根本不會有什麼人看見她的表演，也依舊一絲不苟地把一個純潔的少女表現得淋漓盡致。羅恩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霎那間有些猶豫，自己會不會在培養一個棘手的敵人？隨即又搖了搖頭，笑了下，沒關係，該頭疼的是杜邦家的那些人。而自己？只要領地發展起來了，就都不重要了，全部碾壓過去。
馬車駛出小巷，前面是不遠處就是美神神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