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金玉其外
只可惜，等他說完之後，他原本期待的熱烈掌聲，卻沒有響起，因為他的那些學生們，現在目瞪口呆地盯著他的身後看。
正當魯德聞滿頭霧水的時候，站在他對面的麥小蒙突然大聲喊了起來：「這不是真的，這絕對不是真的，魯老師，飛哥這個潛能分數絕對是弄錯了。」
看到麥小蒙這一臉衝動的樣子，剛剛被保送消息衝擊得暈暈乎乎的許飛，怵然清醒了過來，然後趕緊扭頭往後望去。
不過就是這麼扭頭一望，許飛整個人就像被石化一般，直接定在那裡。
因為他身後的那塊顯示屏上，正飄著幾個鮮紅的大字，而就是顯示屏上的這幾個字，讓剛才還無比激動的許飛，猶如墜入冰窟。
許飛：五十九分。
這短短的幾個大字，飄在測試房外的顯示屏上，顯得格外的刺眼。
這個時候的許飛，根本不知道還能用什麼樣詞語，來形容他在此刻的心情。
委屈？痛苦？悲傷？還是絕望？
各種負面情緒交織在一起，讓許飛的腦袋裡變得一片空白。
近三年時間的不懈努力，眼看要到手的保送名額，在這一刻，全部化成了泡影。
這種情況下，誰還能保持淡定？
因為這個五十九分的潛能測試分數，意味著許飛不但上不了他一直以來朝思暮想的米蘭學院，而且還連大多數普通的大學都上不成。
而站在許飛身邊的魯德聞，同樣也是驚呆了。
在此之前，魯德聞從來沒擔心過許飛的潛能測試分數，因為他覺得，象許飛這樣德、智、體全面發展的學生，根本不可能在潛能測試中出問題？
所以他才會在潛能測試之前，跑到校長那裡幫許飛申請米蘭學院的保送面額。
在北倫市一中的歷史上，五十九分的潛能測試分數並不是沒有出現過，甚至比這個更低的分數也出現過。
可是這麼低的分數落在許飛這個品學兼優的學生身上，這讓魯德聞的心裡，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種荒謬的感覺。
人群中，作為班長的魏曉蔓率先清醒過來，當她看到魯德聞還在發獃，立刻走過來低聲問道：「魯老師，會不會是測試的機器錯了？要不到測試房裡問問？」
聽到魏小蔓所說的話后，魯德聞的眼睛倏然一亮。
機器壞了？
對，沒錯，肯定就是機器壞了。
魯德聞二話不說，立刻就拔腿往測試房裡沖了進去。
測試房外，許飛面無表情地發著呆，可他的思緒，卻已經不知道飄到哪裡去里。
作為許飛同桌兼好友的麥小蒙，卻一臉希冀地盯著測試房的房間門，他期待著下一刻，魯德聞會從房間里衝出來宣布機器異常的好消息。
而許飛班上其他同學臉上的表情，可就比較豐富了。
其中有一些與許飛的關係比較好的同學，現在是擔心和希望並存，他們的班主任已經進去了解情況了不是？
不過對於那些和許飛只有點頭之交的同學來說，除了一些同情與惋惜的情緒之外，心裡卻也忍不住生出幾分莫名的竊喜。
因為剛才魯德聞宣布許飛獲得米蘭學院保送名額的消息，已經讓他們產生了嫉妒的心理。
我得不到的，憑什麼你就能得到？現在倒霉了吧？該！
當然，這也不能說這些同學的心腸有多壞。
不患寡，而患不均，人性自古以來就是如此，當然，也僅此而已。
而象趙子允、馬長生這種，早上才和許飛有過衝突的傢伙，那絕對是一臉幸災樂禍的。
這不，當趙子允看到魯德聞走進測試房之後，立刻就陰陽怪氣地說道：「嘖嘖，我早就說過，某些人只是徒有虛名罷了，現在真相顯露了吧？呵呵，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站在趙子允左邊的馬長生，馬上接著說道：「嗯嗯，允哥說得沒錯，文化成績好就很了不起么？也就是一個書獃子而已，我早就看透他了。」
而站在趙子豪右邊的程強，同樣也跟著附和道：「是呀，即便是體育成績也還不錯，那又能怎麼樣？到頭來，還不就只是一個四肢發達的蠢貨。」
程強的話說到這裡，趙子允可就再也聽不下去了。
這兩個傢伙到底是在幫他罵許飛？還是在變著法子誇許飛來著？
趙子允的眼睛一瞪，就想對這兩個有點二的跟班發脾氣。
不過還沒等他開口，他們的班長魏曉蔓，就已經皺著眉頭罵道：「你們還有完沒完？同情心都被狗吃了？」
這時，測試房的房間門再次被人拉開，所有人的注意力，立馬就被吸引了過去。
只可惜，出現在測試房門口的這一幕，並不是同情許飛的那些同學想看到的。
因為他們看到，魯德聞正一臉沮喪地從測試房裡走了出來。
收集人體潛能信息的機器沒壞，把潛能信息上傳到教育部鑒定中心的網路傳輸也沒有異常。
這也就是說，許飛這個五十九分的潛能分數，是準確無誤的。
剛從測試房裡走出來的魯德聞，朝眾人搖了搖頭，然後走到許飛的面前，輕輕地拍了拍許飛的肩膀。
這一刻，心情不好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和許飛說點什麼。
可魯德聞的這一拍，卻把許飛的心，直接拍入了谷底。
在魯德聞還沒從測試房出來之前，他的心裡還存有一絲僥倖。
可現在，這一絲本就不該有的僥倖，已經隨著魯德聞的搖頭與拍肩，消散得無影無蹤。
北倫市的五月，溫度不冷不熱，相當的舒適。
下午的第三節是自習課。
許飛嘴裡叼著一根草，翹著腳，躺在操場的大看台上，看著從天邊飛過的小鳥，倒也還算悠閑。
經過大半天的自我調節，許飛已經從上午的重大打擊中，稍稍恢復了一點元氣。
老話不是說么，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可與人言者無二三！
人生還有那麼長，誰也不能確定這就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打擊，這就扛不住的話，那往後還怎麼活？
再說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處處不留爺，爺爺回家住。
一向光棍的許飛，現在也只能假裝豁達地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