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遇見她才知道是宿命
這支舞跳完,蕭清墨鬆開了我的手。/>
少不了觥斛交錯的談笑風生,而我這個空降的蕭太太自然成了眾人好奇的對象。
這不,短短十分鐘,已經有兩撥人上來同我攀談了。
明裡暗裡打探我的出身來歷,更有甚者跟我講喬樂的八卦,挑撥之意不言而喻。
「蕭先生為人固然正牌,但是也防不住旁人的心思。如果真是讓人設計了,蕭太太也放寬心。」眼前的這位夫人綿里藏針的幾句話,不就是要讓那幢醜聞坐實嗎?
我捏著手裡的杯子,微笑著說道:「我跟先生交往之時,他的確沒有任何婚約在身。他這個人有些潔癖,不是隨便什麼送上門的女人都會沾染。」
這位夫人的眼睛一亮,「那些照片是怎麼回事?」
我的臉色微微一冷,仍是大方的說道:「這就得問問喬小姐了,為何我家先生從未跟她訂過婚,也同她不過是點頭之交,為何能流出那樣的傳言。」
到底定沒定過婚,不是一方之詞,這個要想查實在太簡單了。
當我看到那些夫人小姐們各自眼神閃爍,低聲交談的時候,我就知道今晚的任務完成了。
我鮮少這樣虛與委蛇的跟人講話,精神上有些疲累。正準備走的時候,唐靜雯朝著我款款走來。
「蘇軟,好手段。」唐靜雯碰了碰我的杯子,半是譏諷的說道:「難怪不在乎跟蕭銘遠的婚約,原來早就不聲不響的攀上蕭先生了。」
我懶得應酬她,「隨你怎麼說。」
唐靜雯倒是不在意我冷淡的態度,輕輕推了我一下,「喏,她估計去放冷槍了,你別忘了自己可是生過孩子的人。」
我看過去,徐清正往休息室走。聽唐靜雯的這個意思,她居然我並不是徐清的親生女兒。
「前兩天聽來的牆角,她設了個局給蕭先生,似乎是成功了。」唐靜雯吊著眼角看我,似乎在等我的回應。
我看著她,「繼續。」
唐靜雯笑了,「是叫趙業吧?他被徐清收買了,前幾天徐清跟蕭先生見過一面,不知道商談了什麼。總歸……她回來之後心情不錯,應該是蕭先生許諾了她什麼。」
「我知道了,多謝你。」我按捺住內心翻湧的情緒,對她客氣道謝。
在今天這樣的場合,我不管聽到什麼事情,都得維持著表面的平靜與微笑。
寒暄了一圈,打太極般的把所有的事情推了出去,我打算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沒想到撞上了蕭銘遠,他把我拉倒暗處,火氣大得很,「這麼大的事情你都沒跟我講,是不是不把我當朋友了!」
「事出突然嘛。」我也覺得有些歉疚,「現在不也知道了嗎。」
「話是這麼說,總覺得你不把我當朋友。」蕭銘遠絮絮叨叨的說道:「你這個人,別人掏心掏肺的把你當朋友。你倒好,誰也不放在眼裡。」
「我跟你道歉。」我嬉笑著說道,「看你愁眉苦臉的,遇上什麼難事兒了?」
我本來也是隨口一說,沒想到蕭銘遠還真有事兒。
他做出一副苦瓜臉的模樣,「我媽給我訂了一門婚事,現在還沒有公布。」
「也到年紀了,見過面了嗎?」我想著張媛此刻內心肯定雀躍,畢竟讓蕭銘遠徹底擺脫了跟唐家的婚約。
「見什麼面!」蕭銘遠凶神惡煞的盯著我,「你記不記得答應過我,要保證我婚姻自由的!」
我頓時來脾氣了,「我是說幫你擺脫跟唐家的婚約束縛,難不成還讓我管一輩子?!」
蕭銘遠開始耍無賴,「我不管,你得幫幫我。你現在可是我小嬸,侄子有難,你怎麼能不幫。」
我瞠目結舌,正要開口,蕭銘遠卻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將我往牆角一拉,捂住了我的嘴。
「清墨,你把我置於何地!」
盛怒之下依舊要維持起碼的體面,壓抑的聲音中透著無邊的絕望與憤怒。
是喬樂。
她今天穿了一身純白的連衣裙,滿臉的淚水。雖說在質問,可是哭的梨花帶雨半點不狼狽。就連望著蕭清墨的模樣,都那樣深情動人。
我站的位置看不清蕭清墨的神情,只能聽到他清冷低沉的聲音。
「喬樂,你趁我昏迷之時拍了那樣的照片發給蘇軟,自損清白,如今來質問我,大家閨秀的顏面是半點都不要了嗎?」
「至於我跟你的婚約,子虛烏有的事情。流言被當成真相傳播,你明裡暗裡默認不阻止。我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沒出面否認,你卻不知自重。」
「那是因為我愛你!」喬樂似乎有些承受不住了,幾乎要叫喊起來了,「那個女人有什麼好?遇上事情就知道跑掉,她對你的愛如同浮萍經不起考驗。清墨,如果她真的能為你赴湯蹈火,我也認了!」
我輕輕顫抖了一下,蕭銘遠拍了一下我的手臂,以示安慰。
喬樂說的沒錯,我對蕭清墨的愛,的確經不住考驗。風平浪靜之時我享受著他對我的溫柔呵護,狂風暴雨之時我躲進龜殼由他一個人扛著。
「喬樂,索性今天一次性把話說得清楚,免得你往後多做糾纏。」蕭清墨再開口,語氣中就蘊含了無數情緒,「你知道,我心裡住著一個人。」
喬樂呆愣愣的說道:「你說她死了。」
蕭清墨不理會她,繼續說道:「我年少時遇上她,她不過是一個小女孩兒,而我也決計沒想到,將來我會愛她如同生命。」
「清墨,我不想聽。」喬樂忽然過去抓住蕭清墨的手臂,哀求著看他,「清墨,你不是需要靠我到周阿姨那裡幫你周旋嗎?我全都聽你的,但求你給我一點憐憫。」
喬樂這樣清傲的女子,生生為了愛低落了塵埃里,也是造化弄人。
「聽我講完這個故事。」蕭清墨輕輕的掙脫開喬樂的手,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會明白,沒有人能比她更愛我。」
我聽到這句話心輕輕顫抖了一下,想走,蕭銘遠卻死死地拽住我,不讓我動。
然後我聽到蕭清墨開始說話,語氣那麼柔軟,像是被風吹落的花瓣。他沒提那個女孩兒的名字,我卻分明感覺到了柔情的蜜意。
……
蕭清墨遇到蘇軟的時候,她才十五歲。
是春天,下了綿綿細雨,屋內有點悶熱。
他推開窗,一眼就瞧見了那個小姑娘,她站在樹下躲雨,瑟瑟發抖。
他二十多歲,見過太多的繁花,卻輕易讓這朵小花迷了心。在往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蕭清墨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個戀童的變態。
只是那會兒,心意還沒被發現,他還是冷清冷性的不對任何事物感興趣。
小姑娘穿著一條藍色的裙子,套著一件寬大的衛衣。大概冷的厲害,她抱緊了自己,卻不肯回家。
尚未張開的容貌,稚嫩的像一朵未開的百合。
蕭清墨看了一會兒,實在沒忍住,沖著她喊,「過來躲躲雨。」
他本意是想讓她在屋檐下面躲雨,沒想到小姑娘小兔子似的,順著牆邊的扶梯蹭蹭的往上竄,靈活的不像話。
她翻窗進來,身上的雨水散在地板上。她輕車駕熟的從窗邊的一個架子上拿了一條毛巾,擦拭著發梢上的水珠子。
蕭清墨挑眉,只覺得小姑娘的動作太多嫻熟。
許是在他的目光太多冷,小姑娘瑟縮了一下,往後退了一小步。不過一張小臉上還是維持著體面跟倔強。
「從前我是來過幾次,不過那會兒這房子是空著的。」
沒錯,這房子的確是空著的。他歸國不久,才清掃過一遍住進來。
蕭清墨瞧著她一身濕漉漉的模樣,遲疑的說道,「你……去洗個澡?」
小姑娘當即雀躍起來,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一套她的衣服,熟門熟路的跑到了浴室去。
蕭清墨看著她在地板上留下一串的腳印,忍不住笑了一下,弄了半天,他倒像是這房子的客人了。
小姑娘洗完澡出來,穿著寬鬆的毛衣裙,襯得她肌膚雪亮,容貌妍妍。
「我叫蘇軟,你呢?」她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捏了邊上的抱枕在懷裡,毫無生疏感。
蕭清墨倒了一杯熱茶給她,報了自己的名姓。她接過去,一張小臉氤氳在茶水的霧氣中,蕭清墨看了她一會兒,說不清內心的感受。
彷彿一粒種子,噗的一下,破土而出。
「蕭叔叔啊,實在不好意思。」她捧著熱茶笑了,「你不在的時候,借用了你的房子。」
蕭清墨不著痕迹的看了她一眼,「我在家行三。」
蘇軟小小的抿了一口茶,又說,「啊,小三叔。」
沒得到回應,蘇軟抬頭看過去,對上一張沉沉的臉,又趕忙說,「三哥!」
蕭清墨這才點頭,由著她在這裡坐著。
蘇軟已經昏昏欲睡,聽到有人在問她,「多大了?」
「十五還是十六來著?」小姑娘含糊不清的講。
蕭清墨在心裡算了算,大七歲而已,其實也還好。
…… 》≠miào》≠bi》≠gé》≠,
「在遇到她之前,我從不相信宿命。」
「在煙雨蒙蒙的春天,我一眼瞧見她,才知道原來人是有宿命的。」
「她不喜歡冗長的書籍,偏偏為了能給我有點共同語言去看建築學的書。」
「她沒什麼廚藝的天賦,為了照顧生病的我學會了做粥,打翻了鍋燙的滿手泡。」
「喬樂,她為了我,不停的往前跑,從沒有停歇過。後來我問她,這是為什麼。」
喬樂已經聽得滿臉是淚,下意識的問,「為什麼?」
蕭清墨輕輕的舒了一口氣,「她說,三哥,我年紀太小,怕不跑快點就追不上你了。你只管往前走,我能跟上你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