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承潛,是我太著急了
接到江小魚電話的時候,我正打算往回走。聽到她帶著哭腔的聲音,我皺了皺眉頭,又仔細的辨別了一下,估計她在喝酒。
「小魚,幹嘛呢,來繼續喝啊。」
「不行,我真的不能喝了,不……」
再往後電話就被掛斷了,江小魚拒絕的意思那樣明顯,旁邊的人還勸她,肯定沒安好心。
還好她給了我地址,我立馬打車往那邊走,順便發了一條簡訊出去。
五六點天色已經黑沉沉的了,我慶幸自己穿的夠厚。
他們在一家就做金鼎的kyv,我上去直接推門進去,酒水混著煙味撲面而來,我聞著難受,捂住了鼻子。
包廂里的燈光黯淡,所有的人都在玩兒,沒人注意到我的到來。
我看到江小魚被兩個男人按在沙發上灌酒,酒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下來,她一臉的痛苦。
邊上的一個男人往她的胸口摸,江小魚似乎想要叫,硬生生的讓人捂住了嘴。
我一口氣憋在胸口,衝過去抄起桌上的酒瓶狠狠砸過來,然後一把將江小魚拽過來。
她滿身的酒味兒,衣衫凌亂,眼神渙散。
「你他媽的誰啊!」那個被我砸到的男人站起來就要揪我的頭髮。
梁飛來的相當及時,在對方向我伸手的時候,他上前一步扭住那人的手腕。
我扶著江小魚往外走,聽到後面有杯盤碎裂的聲音,男人的怒罵以及女人的尖叫聲。
出了門,冷風灌過來,我忍不住抖了一下。
蕭清墨走過來,幫我把江小魚扶上車。
沒多久梁飛匆匆出來,衣衫稍亂,但是看起來沒受傷,讓我稍稍放鬆。
到了醫院之後,檢測過血液,江小魚被人下了葯,有輕微的致幻效果,幸好計量不大,還是第一次。
我看著她躺在床上,一張蒼白的臉黯淡無光,跟從前那個活力四射的江小魚判若兩人,覺得有些難過,輕輕帶上門出去了。
樓道里很安靜,私人醫院總有這樣的好處。昂貴的價錢,能換來奢侈的寧靜。
我靠在牆上,有些疲憊。
「給。」蕭清墨遞給我一杯茶。
我接過來,喝了兩口嘗出來是桂圓紅棗茶。入冬后我總是手腳冰涼血氣不足,喝這茶能暖暖身子。
上午才領過結婚證,我們之間反而有一種難言的沉默。
女人在愛的人面前,大概永遠難以藏得住心事。
我扭頭看他,他安撫的摸了摸的臉頰。
「她明天才能醒過來,我先帶你回去休息,明早再過來。」蕭清墨握住了我的手,「不必擔心。」
我嗯了一聲,跟他回去。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望著窗外不斷倒退的燈火。
「今天我又去蘇家了。」窗戶上浮現了一層層水霧,我寫了一個蕭字,又輕輕的擦掉了。
「她說,讓我以後別再去了。」
蕭清墨朝我靠過來,將我摟在懷裡,低聲說道,「你還有我。」
我閉著眼睛,對自己說,不,我只有我自己。
從前跟喬深冬開玩笑說自己是天煞孤星的命,如今倒是一語成箴的樣子。
到了家之後,張鳴居然在跟著蕭然寫字,大概小孩子還是能玩兒到一起去的。
我看著兩個孩子乖巧的樣子,整一天緊繃的心終於和緩下來。
蕭清墨在跟兩個孩子說話,我獨自走到了陽台上,撥通了蕭老太太的電話。
「我們領證了。」
「嗯,謝謝。」
「沒什麼好謝的,我欠了他那麼多,終於可能還清了。」
掛斷電話,我趴在欄杆上吹風,能讓我清醒一些。
過了好一會兒,我進去,瞧見蕭清墨站在那兒。
他沒換居家服,大衣還挽在胳膊上。站的筆直,清冷冷的像是雪山上的一棵樹。
「我打算搬出去了。」我看著他笑著說道:「小喬把我託付給你照看,大概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可是我現在太累了,不想繼續這樣下去了。」
也許我會出什麼事情,全都聽天由命吧。
「喬樂給你發的照片,為什麼不問我?」蕭清墨看著我,不應我的話。
我能感覺到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一張褪色的彩紙。斑駁又殘破,風一吹就發出嘩啦啦的響聲,像是下一刻就會散掉。
「問你什麼?跟喬樂到底有沒有發生關係?然後聽你的解釋?」
我覺得自己有點站不穩,往後退了幾步,知道靠到牆,才慢慢說道:「蕭清墨,我太累了。我以為我能撐住,但我把自己想的太強大了。今天她跟我說,以後別再來了,我的心那一瞬全都塌了。」
你看,我努力過,讓自己靠近一些溫暖,得到一個稀爛的結果。
至於跟蕭清墨的愛情呢,不論什麼時候總會有這樣那樣的阻隔。我一次又一次的靠近,直到自己疲憊不堪。
我今天可以聽他給我解釋喬樂的事情,明天又要聽旁人說我們不合適。後天我跟蕭銘遠差點訂婚的消息爆出來,要面對叔侄共爭一女的醜聞。
身邊埋滿了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踩到了,就會炸得我粉身碎骨。
愛情是個奢侈品,我的人生過的一塌糊塗,還是不想沾了。
「我今天在冷風裡走了許久,越想越清醒。」
「我需要的是平靜又平淡的生活,醒來就知道今天會怎麼樣度過。而不是今天有人請我談話,明天有人跟我示威。」
「蕭清墨,我知道你可能在背後做出許多努力,也知道你對我真的有幾分真心。」
「但是我累了,真的累了。」
我不想看他的表情,去拿行李。先前搬來的時候,我的東西並沒有帶多少,大概已經預料到了今日的離去。
搬來,搬走,一次,兩次。
像是個無限循環小數,看不到盡頭。
但人不是數字,總有疲憊的時候。
「你要去哪兒?」
蕭然看到我的拉著行李箱,蹭的一下子站了起來。
「我欠你的餅乾,恐怕沒辦法了。」我過去抱了抱他。
「我不去你走,不許你走!」蕭然紅了眼睛,死死地抱著我。
「蕭然!」蕭清墨慍怒的聲音傳來。
蕭然震懾於他的威嚴,還是鬆開了我。
張鳴在一邊有些茫然,像是被嚇到了,小臉蒼白。
我拉住他的手,帶著他走,沒有一絲停留。
「我們要去哪裡?」張鳴坐在我身邊問我。
我想了想,「換一個地方住。」
張鳴沒說話,這幾天他沉默寡言,不哭不鬧,很乖。
「你想回你媽媽那裡嗎?」我摸了摸他的頭問他。
張鳴眼睛亮了一下,「可以回去嗎?」
「嗯,可以。」我給了他承諾。
我可以給他更好的生活,可他還是願意回到林芬芳的身邊。有時候選擇這種東西,真的是難以左右。
在車上孩子就睡著了,我把他抱回去的時候很吃力,小心翼翼的把人放在了床上。
忽然就一陣頭暈目眩的,持續的頭疼,心律不齊讓我有點喘不過氣來。
我從包里拿出葯一口吞下,死死地掐著手背,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好不容易才撥通景色的電話……
……
在蕭清墨跟蘇軟分別的第三周,景色回家之後看到蕭清墨跟褚承潛談事情,頓時對著他黑了臉,沒好氣的上了樓。
虧她還以為蕭清墨是個值得託付的人,沒想到也是這樣一個負心漢。
一想到大半個月前,她去蘇軟家裡的時候,心裡就一陣疼。
蘇軟躺在沙發上,蜷縮成一團,她嚇得差點就打120了。
「景色,抱抱我好嗎?」蘇軟的手伸過來,涼的可怕。
景色哭出來,慌忙過去抱住她。
蘇軟靠在她的肩上,臉色漸漸的好了一些。
「我發病的越來越頻繁了。」
「今天我從蘇家出來,中間有一陣的記憶空白,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站在一家蛋糕店門前。」
「景色,我不太愛吃甜食的,是蘇櫻。」
「你說到時候,蕭清墨發現我是這樣的一個怪物,他會怎麼看我?」
景色哭得一塌糊塗,「以前不都是好好的嗎?怎麼忽然就這樣了。」
人就像一隻木桶,能承受的情緒是有限的。當情緒的水超過容量,必將分出一隻木桶來裝。蘇軟擠壓在心裡的事情實在太多,自己難以消化,蘇櫻才出現的越來越頻繁了。
「我的記憶開始出現模糊。」
「前些天我忽然發現,我回憶起跟蕭清墨之間的事情居然只有甜蜜。」
「冷戰,分別,吵架,這些記憶居然統統被我屏蔽,丟到了蘇櫻那裡。」
「景色,你說我該怎麼辦。」
景色失魂落魄的站在那兒,一想到蘇軟無力又絕望的問他怎麼辦,她就覺得心疼的厲害。
最後她說,「景色,我愛不起蕭清墨,他值得更好的。」
那麼堅強的一個人,硬生生的被逼的支離破碎。
…… ︽2miào︽2bi︽.*2閣︽2,
「蘇軟的情況很不好,半個多月前景色從哪兒回來,大哭了一場。」褚承潛看著眼前的人,有些無力的說道,「老三,不如坦白一切。如果蘇軟記不起以前的事情,她永遠沒辦法治好自己的病,也會又一次把你忘記。」
「只有痛苦才會讓她發病,是我帶給了她太多的痛苦。」蕭清墨平靜的說道:「我太冒進了,以至於沒有處理好一切,讓她承受那樣大的壓力。」
錯了一步,步步錯。
以前就不該為了讓她跟徐清徹底決裂,放任她跟銘遠交易,以至於讓她顧忌他的名聲,小心翼翼的隱瞞他們的關係。也不該為了隱瞞沈碧青的事情,牽扯出蘇家讓她承受那樣涼薄的親情。更不該沒有處理好喬樂,讓她心生猜忌。
「承潛,是我太著急了。」
蕭清墨放下手裡的酒杯,鮮紅的酒,像是他的心頭血。
褚承潛有些不忍,「海城那邊把你逼得太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