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將心比心
眼前的小姑娘義憤填膺的模樣,看著的樣子充滿了怒氣,似乎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樣子。/>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之前她欺騙許知懷孕的時候,他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蘇玫臉上的表情一僵,「你笑什麼?」
我將她的手掰開,輕輕的撫了一下被她抓皺的衣袖,看了看蘇母,她眼中噙著淚水,欲言又止的模樣,臉上的紋路愈發的清晰。
「所以你指望我做什麼?」我輕笑著說道,「痛哭流涕,說找了自己的親生母親?還是怨憤當年賣了我,大吵一架?」
蘇玫的臉色有點微妙的變化,問我,「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淡淡的說道,「我沒什麼意思,二十多年以來初次見面,我們都不過是彼此的陌生人。」
所以我客客氣氣的來,也想客客氣氣的走,不成想蘇玫說我是高高在上的討債者。
笑話,我討什麼債?賣了我嗎?
我在唐家沒凍死也沒餓死,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活到如今,我有什麼債好討的。至於生育之情,當初生下來就將我賣掉了。
骨肉親情已經變成了可交易的商品,有什麼值得留戀哭泣的。
講一句陌生人,實在不過。
「你怎麼能怎麼說!」我的話不知道哪裡讓蘇玫不舒服了,她氣的臉色都變了,「你怨恨媽媽把你送人,可是你不也從小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嘛?蘇軟,做人要講良心。」
「請注意措辭,不是送人,而是賣掉了我。」我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深吸一口氣,快刀斬亂麻的說道:「恕我冒昧,我今天來不過是想借用一下戶口本,回頭我會送還回來。」
「蘇軟!」蘇玫語調尖刻,完全不像之前設局坑人的時候的淡然從容。
我不悅的說道:「我警告你,再對我大呼小叫,就別怪我不客氣。我沒有責任跟義務承受你的怒氣。」
我他么又不是有病,大老遠的過來找罵。
「給……給你……」蘇母不知道什麼時候把戶口本拿出來了,給我的時候手都在顫抖。
我接了過來,看了她一眼。
她也沒說話,只是看著我,滿目悲哀。
我道了一聲謝謝,迅速出了門。
老舊的樓道里有著腐朽的氣息,我一路狂奔,出去之後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冰冷乾澀的空氣。
捏著手裡的戶口本慢慢地蹲了下來,捂著心口,覺得有點悶悶的疼。
竭力控制,還是不免想到她的面容。
灰色的毛衣起的全是球,穿著一條黑色的布褲子。頭髮花白,眼角全是皺紋。給我遞東西的時候,一雙手布滿老繭。神色怯弱,背部佝僂。
不是說才四十多歲嗎……
我又不免想起跟她差不多年紀的徐清,覺得心口更悶了。
「總是把自己搞的這麼狼狽。」蕭清墨的聲音傳來,我抬頭看他。
他俯身,捏住我的手腕把我拽起來,順手抽走了我手裡的戶口本。
他握住我的手,乾燥又溫熱的氣息,讓我舒展了一些情緒。
「如何?」蕭清墨問我。
如何啊,見到親生母親的感受如何?還是跟她們交談的感受如何?
我不知道,只是輕聲說道:「將心比心。」
大概我對張鳴有多麼力不從心,有多麼懊悔自責,蘇母對我有更深刻的感受吧。
「你的心意比任何人都要重要。」蕭清墨牽著我緩步向前,他的聲音穩當又熨帖,「風往哪裡吹我們控制不了,但是心之所向,完全由自己。」
我嗯了一聲,知道他在勸慰我。
……
第二天並不是個好天氣,烏雲蓋頂大雪紛飛。
我一早看到外面的雪,都被驚到了,這大概是北城入冬以來第一次下這樣大的雪。
出門之後,我才注意到蕭清墨今天穿的格外正式,從頭到腳都是精心搭配的。
這麼冷的天兒,他裡面居然只穿了一件白襯衫,不過修身的西服讓他看著更加高挑。
我看了看自己,有些心虛。
早上出門的時候,我完全是隨便穿的,不過慶幸的是自己上身也穿了一件白襯衫,跟他有點搭。
到了民政局並沒有多少人,畢竟今天不是什麼520或者"qing ren"節這樣的特殊日子。
辦手續的時候我手機震動了一下提示我有郵件進來,我隨手點開了。
「姑娘,楞什麼神兒呢,在這兒簽字嘿。」辦手續的大姐敲了敲桌子,以為我不清楚流程呢,特意提醒我。
蕭清墨早我一步,已經簽好了,他專註我的看著我。
我捏著那支筆,似乎有千斤重。
「姑娘,該不會是反悔了吧。」大姐開玩笑的說道,「這麼英俊的老公,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了啊。」
我笑了笑,簽上自己的名字,把表遞給了大姐。
蕭清墨垂在一側的手,忽然伸過來抓住我的手,有些用力。
來來回回不過十多分鐘的時間,終身大事就這樣敲定了。
我捏著那個紅本本,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上面的照片。
拍照的時候蕭清墨一直綳著臉不笑,惹得工作人員無可奈何。
我輕輕的抓過他的手,他才緩緩放鬆,眼中流露出一絲笑意。
我們兩個穿著白色的襯衫,彼此靠近,彷彿這一生的距離都被無限拉近。
「蘇軟,你今天一直在走神。」蕭清墨低聲說道。
我將結婚證丟進包里,隨口說道,「大概昨晚沒睡好,今天有點累。」
他似乎想跟我說什麼,搶先一步說道,「我今天約了人,晚上回家見面。」
不等他回答,我就匆匆離開了。
走到拐角的地方,我轉身。蕭清墨還站在原地,一動沒動。
我站在他的盲區滿心木訥,他站在我的視線里彷彿永恆。
站了一會兒,我往牆上一靠,翻開手機重新看那封郵件。
兩張照片,像素很高。高到什麼地步呢,我能清晰的看到對方面部的紋理,再放大一些,都可以數睫毛了。
我最熟悉不過的男人,他閉著眼睛,輪廓是那樣的清晰。髮絲有些濕意,臉側又香脂的痕迹,像是經過一場**的洗禮。
躺在他胸口的女人只穿著一條真絲睡裙,白皙的肌膚大片大片的袒露在外面。她舉著手機看著鏡頭,那目光如有實質般,似乎要從屏幕那端傳過來。
勢在必得與輕蔑,我讀出了這兩層含義。
半年前端莊優雅的喬樂居然拍出這樣香艷的床照發給我,真是讓我大為吃驚。
「人不可貌相。」我低笑一聲,把手機丟進了包里。
卻沒想到下一刻喬樂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蘇軟,看來我之前告誡你的話,你一點都沒放在心上。」
我沒吱聲,聽著。
「一個影子能存活多久呢?一年還是兩年。」
「我能等,清墨是個守規矩的男人。我相信等我們結婚之後,你會變得一文不值。到那個時候我將會是名正言順的蕭太太,而你只是一塊他棄之不用的抹布。」
「准蕭太太身材不錯。」我譏諷的說道:「只是這樣的艷照別再發給我了,萬一我心懷叵測發到網上,您可就紅了。」
我沒等她應聲,掛斷了電話。
我今天的確有事兒,許知約了我見面,不知道要說什麼。
本來不想見面的,但是又想到青春期的小男孩免不了有心事,還是見見吧。
早上出門沒吃什麼東西,坐著公交車往學校那邊走的時候,餓的有些胃疼。
手機響了幾次,我才不耐煩的接了起來,是景色打來的。
「你跟蕭先生領證了?」景色興奮的問我。
她對我一向坦誠,而我只她一個密友,自然也不會瞞著她什麼。
我嗯了一聲,嘆了口氣,「喬樂給我打電話了。」
景色頓時怒了,「她想幹嘛?兩面三刀挑撥離間嗎?」
「被你說中了。」我把那封郵件給她轉了看。
景色炸鍋了,「這……這是p的吧。」
我有氣無力的說道,「你不是學攝影的嗎?」
「那你還跟他結婚,是不是傻啊!」景色越發的著急了,「小蘇蘇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我跟蕭老太太之間有協議,無論如何我都得跟蕭清墨結婚,這事兒我沒跟景色說。
過了一會兒,景色忽然問我,「老實講,你看到這樣的照片都跟他結婚,是不是不愛蕭先生了?」
女人愛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斤斤計較,不愛的時候瞬間就會有容乃大。
按照平常的邏輯呢,如果我愛蕭清墨,看到那種照片絕對不會跟他領證。
我想了想,將內心的那些絲線捋順了,慢慢說道:「我喜歡蕭清墨,很喜歡。但是我有多喜歡他,就有多不相信自己。」
不信任自己能維繫這份感情,也不相信自己能夠面對艱難險阻永不退縮。
我怕我遇到洪水猛獸掉頭就跑,到頭來辜負了這份感情,也辜負了蕭清墨。所以,剋制著自己,不往前走,也不往後退。
「是你的病嗎?」景色似乎在心疼我,小心翼翼的。
我沒回答,到了站掛了電話下車。 8±妙(.*)筆8±閣8±,o
趨利避害是本能,這種本能在我身上體現的尤為明顯。
跟蕭清墨中間隔了太多東西,如果我質疑要跟他修成正果,必定要承受莫大的壓力。到那個時候,蘇櫻一定會出來的。
我很明白這一點,所以也很清醒。答應了蕭老太太的要求,跟蕭清墨結婚。
物極必反,我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再往前走就是懸崖了。
「我拿一個煎餅果子。」路過小攤的時候,我拿了錢要吃的,低頭找零錢。
「誒,稍等。」她忙的不得了,顧不上看我。
我聽她的聲音耳熟,抬頭一看,不正是蘇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