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那個孩子呢?(加更)
訂婚宴終於來到,蕭家的意思是一切從簡。本來就不會有結果的婚事,自然是越簡單越好,不然到最好不好收場。
不過蕭銘遠卻是給足了我面子,tiffany的定製鑽戒,還有搞定elle的高定禮服。
我不知道這場訂婚宴到底會怎麼收場,坐在休息室的時候,靈魂都在往外飄兒。還有兩個小時,宴會就要開始了。
蕭銘遠抽空進來找我,看我呆呼呼的模樣,在我面前晃了晃手,「緊張啊?」
「假的,我有什麼好緊張的。」我瞧了他一眼,低聲問他,「你說……你說萬一她真的是徹底拋棄了我,那我該怎麼辦?」
蕭銘遠思索了一下,認真的說道:「蘇軟,人這一生無能為力的事情很多。但是如果拼盡全力去做,得到的還是不如願的結果,那麼只能接受現實。骨肉親情縱然難以割捨,可是時光短暫又漫長,總有更好的東西得去期待。」
平時看著嘻嘻哈哈的,講起大道理倒是有些動聽。
我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原創?」
蕭銘遠一下子綳不住了,「昨天我小叔跟我講的……他不知道讀了什麼書,忽然就跟我講了這些,正好拿來安慰你……」
我,「……」
蕭清墨不出現在我的面前,可是他的影子還是無處不在。我嘆了一口氣,從今往後,我跟蕭清墨更是再無可能。
之前蕭家並沒有宣揚我的身份,可是今晚訂婚宴之後,一切再無轉圜的餘地。
「蘇軟,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蕭銘遠攬住我的肩膀,寬慰我,「如果五年之內,你沒有喜歡的人,我也沒有愛的人,那我們就感覺不解除婚約,直接結婚算了。」
他這樣說讓我很感動,但是這是不可能的事情。蕭家老太太是個重守諾言的人,雖然心底再不願意,也要讓蕭銘遠履行婚約。
所以王媛沒辦法,只能曲線救國。她能出手操持這場訂婚宴的唯一理由,就是將來我主動做出一些「敗壞門風」的事情,好讓蕭家有接觸婚約的正當理由。
真要是按照蕭清墨說的那個五年之約,張媛會第一個蹦出來掐死我的。她那樣的人,是萬萬看不上我這樣出身不好,脾氣古怪的人的。
更何況,我跟蕭清墨有過那麼一段,跟個定時炸彈似的。
這件事情完了以後,我會離開北城。這個地方有太多不願意見的人,也有太過不想見的事情。唯一留戀的,就是景色這個朋友了。
褚承潛帶她去國外度假,玩兒的瘋了還記得給我打電話,有好玩兒的總記得惦記著我。
「到時候再說吧。」我回過神來,對蕭銘遠笑了笑。
跟蕭銘遠訂婚也是置之死地而後生,蘇櫻要真是喜歡蕭清墨,就不會害他名譽受損,自然也不會跑出來去見他。
……
晚宴九點開始,八點的時候,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我換了衣服。
淡紫的薄紗禮服,鏡子中的我膚白腰細,身姿搖曳。不笑的時候清雅文靜,笑起來的時候明眸善睞。
要說在唐家的那十五年,除了精神上受到莫大的壓迫,但在物質上也的確是錦衣玉食,不曾受過一點委屈。
「不愧是唐家小姐,氣質容貌都是人上人。」身邊的人由衷的感嘆道,「蕭先生有福氣了。」
我低垂著眼帘,沒有應聲。如果今天是我跟蕭清墨的訂婚宴,怕是別有滋味了。可惜人這一生總是這樣,想要的得不到,得到的不想要,才總是處於矛盾與悲哀中吧。
換好衣服之後我去另一間休息室,一推門進去,就迎上了蕭清墨的目光。再一轉眼,王媛也在,兩個人估計是商量什麼了。
王媛走過來,拉過我的手臂細細的看我,三分遺憾的說道:「可惜了,這樣容色整個北城都是出挑的,偏偏是個這樣的出身。」
「謝謝。」我抽過手,笑了笑。
王媛大概也感覺除了我的疏離,也不介意,嘆了口氣,「唐家也是古怪的家庭,正名的大小姐沒一點端莊的氣質。私生的女兒又是你這樣的,骨子裡透著清傲氣兒。」
她這樣毫不避諱的講著唐家家事,想來是真沒把唐家放在眼裡,我倒是不在意她怎麼說。只是眼神忍不住老往蕭清墨那兒飄,總覺得自己得了斜眼病。
「銘遠呢?」蕭清墨沒看我,開口說道:「賓客都要到了。」
「方才出去換衣服,一會兒該回來了。」王媛不滿的說道:「倒是唐家人,居然還沒一個人來。」
唐平業在外面風流快活,根本不管這些事情。
唐李氏暗裡跟蕭家老太太較勁兒,一個訂婚宴來不來是無傷大雅。
只是……我雙手交握,內心糾結,我媽到底會不會來。
畢竟一旦她出現在宴會現場,二十多年前的舊事就會重現,她在北城安逸的生活又會重新打破。
「賓客來的差不多了。」蕭銘遠換好禮服邁進來,一身紫色西服跟我相得益彰。他生的不錯,氣質卓越,稍一裝扮就俊逸非凡。
我挽住他的手臂,對著蕭清墨嫣然一笑,「有勞您為我們主持。」
蕭清墨負手而立,面上不置可否的模樣,沒應聲。
一旁的王媛看著我們並肩而立,又是一陣嘆息。
休息室的門開著,我跟蕭銘遠步入會場。
燈光落在我們的身上,我聽到了徐清的呼喊聲,「你們不能訂婚!」
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將我拖進了休息室。
我被她手上的指甲抓得生疼,而後聽到王媛怒道:「徐女士,你這是做什麼!」
蕭清墨上前一步,不動聲色的撥開徐清,瞧了一眼我胳膊上的抓痕。
我腦子嗡嗡作響,盯著我媽的時候,眼神都發虛,她還是來了。
蕭銘遠擔憂的看著我,低頭問我是否還好,我搖了搖頭。
徐清大概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調整了一下情緒,慢慢說道:「蘇軟不能跟蕭銘遠訂婚,否則來日你們悔婚,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場婚約。」
王媛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下意識的反問,「蘇軟可是你的女兒!」
是啊,我可是她的女兒。我也在心裡這樣想,死死的攥著手。
徐清瞟了我一眼,「婚約是要蕭唐兩家履行的,誰來履行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誰更適合。」
「那你是什麼意思?」王媛臉色不好,「難不成蘇軟有什麼不好的風評,會將來惹出禍端嗎?」
蕭銘遠說服她媽接受我們之間的訂婚,為的是將來讓我出面鬧事,逼得蕭家老太太點頭解除婚約。即保全了蕭家信守承諾的名聲,又順利成章的擺脫了唐家。
但是這並不代表,她能接受從前的我有過什麼不好的歷史。
「您要說什麼呢?」我看著她,不放過她任何一個表情。
說我有精神病嗎?
「大嫂、銘遠。」蕭清墨忽然開口說道:「賓客們還在樓下等著,不若你們先去賠禮道歉,這裡的事情由我處理。」
王媛猶豫了一下才說,「也好,既然這婚定不成了,也不好讓客人乾等著,失了禮教。」
蕭銘遠雖然有些擔憂我,但是也不得不出面去處理。
他們走後,只剩下我們三個人了。
蕭清墨在我的身後虛浮了一下,似乎怕我承受不住。
徐清從包里拿出一張紙,毫無障礙的說道:「蘇軟有過孩子。」
我腦海中有些東西碰的一下子炸開了,下意識的去看蕭清墨,發現他也是滿眼震驚。
徐清早就料到似的,把那張紙遞給了蕭清墨,「這是病歷記錄。」
我的手在顫抖,開口的時候氣息發顫,「你說的是真的嗎?」
「你十九歲回來的時候,記憶模糊不全,當然不記得了。」徐清看著我,神色平靜的說道,「我當初去接你的時候,才知道你懷過孕。」
「徐清,你是我親生母親嗎啊!」我幾乎歇斯底里,抓住她的肩膀,崩潰的大喊道:「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幾個月前還好好的,她要我好好照顧自己,別總是不記得給她打電話。
為什麼一轉眼的功夫,物是人非。
難道只是因為,她受我拖累,被人翻出舊事來羞辱嗎? [^*]
「我問你,當年你知道我在唐家受虐待的事情嗎?」我的眼淚斷了線的珍珠似的,嘩嘩的往下掉。
這件事情蕭清墨跟我講過,但是我要親耳聽到她的回答。
徐清避開我的視線,「知道,有一次我去探望你,正好看到沈碧青發病虐待你的樣子,那個時候你剛剛九歲生日。」
從九歲到十五歲,整整六年的時間,原來她都知道啊。
我九歲生日……那天沈碧青發病,用泥土捏了糖果逼我吃。我吃了滿嘴的泥,一聽到徐清來探望我了,趕緊擺脫沈碧青,把臉洗乾淨去見她。
「蘇軟。」蕭清墨用力捏了一下我的手臂,讓我清醒一些。
我抬手抹了抹淚,聲音沙啞的說道,「我最後問你一句,我那個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