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嚴師出劣徒很窩心
自從搭蓋了三個大草寮,雖然簡陋了點,但是終究有了一個工廠雛形,每當雙腳踏在獨松山這片荒涼石頭山上,郁鋒濤心海自然有一座燈塔,不期然而然有了一個創業者初衷感覺。
然而郁鋒濤又陷了一場苦悶中,他如何在短期內儘快將石雕、墓碑名聲打出去。這是擺在他眼前的第一等大事,名聲打不出,他郁鋒濤的石雕事業就是浮雲。
半個多月來苦苦思謀,郁鋒濤腦袋瓜子依舊一團漿糊,想不出半條好計策。
又過了兩天,運芒花掃帚去盧水,到店裡卸貨時,郁鋒濤的榆木腦袋瓜子突然開竅,他的石雕、墓碑也要和芒花掃帚一樣一開始就要走出鬧荒,面向城市。眼下的農村必定還很窮,千把塊錢的一套墓碑都能把人嚇暈過去,更別說幾千上萬的石雕。
守株待兔,不過是懶惰者的愚蠢。主動出擊,才是一個勤勞者的明智之舉。
回到村裡,郁鋒濤馬上動手,他雕刻幾件有時代創意作石雕,打出兩套特色墓碑,擺在盧水店鋪里當樣品。
山村的夜神秘又靜謐,少了大城市的喧囂。
明亮燈光下,郁鋒濤把手上幾張圖紙一一分給李椰分、李椰畢、龔壽財、龔壽富、吉景利、高聖石六個人。
看到郁鋒濤給別人圖紙,吉景生這個比死黨還死黨的兄弟卻沒有,心裡頭酸酸的感到好委屈,又羨慕得要命,後悔當初不好好學打石頭,眼前這出風頭的大好機會輪不到他頭上。
深邃眼睛從每一張困惑臉上掠過,郁鋒濤冷峻臉上凝聚一層霜,說:「這是兩套墓碑圖紙。你們幾個要在兩天內,要學會看懂它,熟悉它。兩天後,你們開始動手打墓碑。」
獃頭獃腦看了一會兒圖紙,羞得心頭苦叫一聲,高聖石紅著臉抬頭看郁鋒濤:「鋒濤,你直接教我們大家怎麼打,不就行了。這圖紙,我一點看不懂。」
「看不懂是吧,看不懂,你們也要給我硬著頭皮啃下來。」臉霎時間陰冷,郁鋒濤眼睛射出一束晨霜,冷颼颼盯著跟前幾個人,「往後,人家打墓碑或者石雕,有圖紙的,我們都要按人家圖紙雕刻,按圖紙打,一丁點都馬虎不得。最好是,你們每個人要學會繪畫圖紙。」
此話一出,郁鋒濤把大家嚇得心頭恐懼,土包子一個,連圖紙都看不懂,還要繪畫出圖紙,這不是趕老母豬上樹嗎?
尤其是吉景生,剛要伸手去奪過高聖石手中圖紙看,驟然一聽郁鋒濤這一聲「晴天霹靂」,手一顫立馬縮回去,到唇邊的話也一下僵住,暗暗高興。
大家眼睛惶恐、不安盯著郁鋒濤時,但見郁鋒濤一個箭步走進房間,不一會,他拿著一個塑料小黑板走了出來。
把塑料小黑板掛在牆壁上,郁鋒濤一邊在小黑板上畫,一邊給大家詳細講解……
第三天早上,六個人要正式動手打墓碑了,郁鋒濤把他們分成三個組人:李椰畢、龔壽財、吉景利在一組,在第二個草寮。高聖石、李椰分、龔壽富在一組,在第三個草寮。
手拿圖紙,郁鋒濤目光冷峻,臉含霜:「今天正式打墓碑,你們大家必須不折不扣按圖紙尺寸打石柱,一分都不能差,尤其是柱頭上石獅,更要打得惟妙惟肖,也就是要打出石獅的靈性,和真獅子一樣,算是石雕第一步吧。學了這麼長時間,你們到底行不行,烏龜爬門檻,就看這一番。」
幾年來,說是要干石雕,後來又說還要干墓碑,可是大家見郁鋒濤光打雷不下雨,時間一長,大家懷疑這石雕和墓碑十有八九是幹不成,沒幾個人放在心裡去了。突然一夜之間,郁鋒濤拿出圖紙說干就干。到了這個時刻,這六個人一個個又心虛的很吶,額頭沁出細密汗珠,擔心自己手藝不行——搞砸了。
多半是存心要練練這六個徒弟的膽略,另外是想看看他們手藝究竟如何,話一說完,郁鋒濤即叫大家忙去。
往外走時,李椰畢一步三回看郁鋒濤,一對眼睛露出三分不自信。在這個關鍵時刻,他李椰畢需要人鼓勵一下,可是郁鋒濤睇不睇他一眼,埋頭動手雕刻一匹馬。
沒有把李椰畢跟他弟李椰分分在一組,郁鋒濤當然是不讓李椰畢有人照顧,一切靠他自立,吃更多苦,去磨礪意志。
當六個人響起鎚子、鑽子聲時,郁鋒濤半步不邁出自己的草寮,照舊埋頭在自己作品中,根本沒有要過去看看念頭。畢竟,打個石柱是再簡單不過的事,無非也是柱頭的石獅稍微有點難度,即使是打壞了,也不過是一根條石而已,沒有什麼大損失。要是不給他們獨立磨鍊機會,依舊把他們拴在身邊手把手教他們,他們是不會早日出師……
那麼一根半米長,八厘米大石柱,雖說柱頭上是一隻小石獅,有點難度,要是郁鋒濤親自打的話,不消半天工夫即可搞定。可是那六個人打了一天,打出的石柱,笨媳婦納鞋底——凹凸不平。石獅打得更是三分像狗,兩分像貓,五分什麼都不像,實在叫人笑崩滿嘴牙。
不臉紅不感到羞愧也罷了,六個人居然沾沾自喜覺得自己手上石柱打得實在好。
瞧瞧他們打出的「傑作」,郁鋒濤肺氣炸了,臉色驟然如若青苔。看來,不要說是往後石雕,連墓碑一樣也依靠不了他們。
晚上等其他人散開離去,郁鋒濤把李椰畢、龔壽財、吉景利、高聖石、李椰分、龔壽富六個人留下。
霎時間晴轉陰,冷冰冰的臉像冬天樹皮,郁鋒濤很不高興地說,一天時間打出一根半米長石柱還如此粗糙,他們叫他心灰意冷,鐵底失望。特別是李椰畢如此馬虎,居然把石柱打短兩厘米,一根石柱白白報廢了,那麼石獅打的比別人再好又有什麼用呢?
這一回不是上一回學打石頭,停頓一下,加重語氣,郁鋒濤不講情面了:「今天起的石雕、墓碑是要拿出去賣錢,不是放在家裡擺好看。都像你們今天打出的石柱,不怕你們生氣,我還真的不敢再叫你們從事石雕、墓碑。有志於石雕、墓碑,你們明天起吃苦點下功夫多練練。不願從事石雕、墓碑的人,他們明天起還是上山開採石頭吧。」
更難聽的話,郁鋒濤不想說,也不想罵眼前這幾個夥伴,畢竟在他郁鋒濤處在最黑暗、潦倒的逆境中,是他們拉了他一把,他不能仗著自己喘過一口氣,事業開始起步,拿自己當救世主。說的難聽點,他眼前的事業還得依靠他們。
曙光在地平線上出現時,一個漫長的鬱悶之夜結束了。
叫郁鋒濤徹底失望,心拔涼拔涼的脊梁骨冰寒一片,早上幹活的人到了獨松山,僅是李椰畢、高聖石走進草寮,其他人上山開採石去了。對李椰畢、高聖石,郁鋒濤也不抱太大希望。
當高聖石、李椰畢叮噹叮噹鑽子聲響起時,郁鋒濤苦重著臉來到他們跟前,強裝著三分笑臉,對他們說:「磨刀不誤砍柴工,這個道理你們應該懂得。你們眼下最最最重要的是要打得細緻、標準,掌握技巧,不是一味去追求速度。每一門手藝都是無止境,只有吃苦在長年累月實踐中精益求精,才能長進。」
昨天打石柱的事,李椰畢回到家后被他父親狠狠惡罵一頓,頭皮脫去一層。石柱才短了兩厘米,沒有用尺子量,根本看不出來,郁鋒濤用的著如此大動干戈嗎?李椰畢心頭非常不爽,認定郁鋒濤現在富裕不窮了,開始假奇特、刻薄。但是李椰畢不敢跟郁鋒濤擰的來,心頭明白一旦被郁鋒濤一腳踹開,他的苦日子又要回到從前。
與李椰畢不同,多半當過自己二舅的徒弟吧,高聖石對郁鋒濤昨天大發不滿,心頭並沒什麼不爽,他覺得每個當師父的總是對徒弟橫挑鼻子豎挑眼,嚴的很呢。
俗話說:求人不如求自己。
回到自己那個草寮,郁鋒濤果斷放下石雕,親手打石柱,他對自己手把手教出來的這個六劣徒,已經冰寒到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