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打響事業第一炮
尚未等到一夥村幹部想出權謀,第三天早上太陽升到一竹竿高,郁鋒濤已經領著二十多個人沿著公路出發啦。
要問如今的鬧荒村,誰才是最最最風光最最最威風的人,毫無疑問,這個叱吒風雲人物當然要屬郁鋒濤,只要他郁鋒濤的腳一跺,鬧荒的地要抖三下,用不著開口,自然有人圍攏到他身旁,——這可是鬧荒一手遮天的高森林無法做到。
洋裝去村委會,高森林卻偷偷拿眼偷看郁鋒濤帶領二十多個人或空手或拉著板車,跟在拖拉機後頭朝村口走去。——這陣勢,叫高森林看的,他仇恨又自慚形穢。
自從公路落到郁鋒濤手中,對高森林的打擊、壓力山大。
以前純粹是謀生、糊口,黃鼠狼娶媳婦——小打小鬧,今天才是事業開端,郁鋒濤情緒高昂,傲視身後,深邃眼睛直視前方,帶領大家徑直往前走去,根本不去想高森林會在他身後拿眼偷看他。
一路上,眾人看看公路邊的亂石,郁鋒濤居然要用它賣錢,覺得很好笑,又不大相信。這些亂石真要能賣到錢,鬧荒遍地是寶了,還怕富裕不起?話又說回,要是不能賣錢,郁鋒濤這樣精明,見識廣的人,他會幹嗎?人家郁鋒濤既然機器買回,決定幹了,眾人把懷疑放在心頭不說,等幹起來了,一切自然明白。
石料場設在原來的南瓜山,這一截路廢石頭最多,場地又寬敞,可以在公路邊搭草寮,來去方便。
拖拉機停下,眾人卸下破碎機、機座和其它工具,立即動手把它安裝。——昨天高聖石把破碎機機座做好后,郁鋒濤把破碎機安上,調試好,試車一番,今天安裝破碎機顯得得心應手,三下五除二搞定。
當吉景生髮動柴油機后,郁鋒濤往破碎機斗里扔進石頭,一陣哐啷哐啷響了起來,在大家感到無比好奇之際,出口處,不到一個乒乓大的碎石滾了下來。
一邊示範,郁鋒濤一邊嚴肅道:「安全第一,你們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機器一開動,你們千萬千萬不要把手伸進裡面,更不能用手去翻滾石頭!我是個窮人,賠不起,先把無情的醜話說在前頭,大家千萬要把安全記牢牢在心裡,出了事故要你們自己兜著,我可不承擔責任。」「好了,大家開始干吧!」
大家面面相覷,覺得郁鋒濤這無情的話叫人寒心,聽的心裡非常不爽,只得悶悶不樂幹活去。
畢竟是頭一回叫這些沒文化泥腿子用機器,不敢大意,郁鋒濤一直在破碎機前監工,叫每個人輪流操作。
半天下來,五十米長的公路邊碎石頭被撿了個精光。故而,光靠公路邊的廢石,是幹不了多長時間。
午飯後,沒叫大家歇著,郁鋒濤帶領著眾人去看了幾座山。
最後,大家來到了獨松山。
獨松山是一座長約二三千米的大山,正面是懸崖峭壁。山上全是黑壓壓的花崗石,在陽光照耀下,花崗石跟黑金子一樣閃閃發光。因為是岩石山,山上連草極少見。山頂正中央意外地生長一棵歪脖子松樹,人們因此叫它獨松山。
在山腳下坐下,環視一圈大家,郁鋒濤深邃睿智眼睛射出一束精明、剛毅,抬頭仰望獨松山山巔:「看了大半天,我最看重的是這座山了。這座山,可以供我們幹上好多年。問題是,這麼陡峭的山,又這麼高,我們從哪裡下手,最安全,可不能出一丁點事故。」「大家說說吧,我們該從哪個位置下手最好。這可是考驗我們大家聰明的時候嘍!」
「這有什麼難的呀——」吉景生屁股如同是長了刺一般,從坐的石頭上蹦起,不以為然說道,「和炸南瓜山一樣,不要一個月把整座山炸了。」說完,吉景生得意洋洋瞧著郁鋒濤,期盼郁鋒濤能當眾誇他幾句。
吉景生的話,叫眾人啼笑皆非,面面相覷把眼睛投向郁鋒濤。
好你個景生,你的腦袋生來到底是不是想問題,這麼愚蠢、低級的臭主意,你也說的出口。你不害羞,我——鋒濤都替你臉紅。郁鋒濤肺氣炸了,他覺得不能再護著吉景生,再護著吉景生,吉景生的腦袋越發是豬腦袋,不會思考事情。
把頭收回來,看著大家,郁鋒濤說:「大家說,景生這個辦法好不好,我認為很好,好的不得了的好。」
「那當然。想我景生是什麼人。」豬頭根本沒有聽出郁鋒濤的話中話,吉景生神氣飛揚得像一隻鬥勝公雞。
「什麼人?還不如一個三歲小孩。」郁鋒濤呼地立起,一個箭步奔到吉景生身邊,一拍他後腦勺:「不懂事的毛小孩,站一邊去,大人說話,你不要亂插嘴!」
「哈哈哈……」突然響起一陣響徹雲霄的大笑,把整座獨松山震動,迴音久久不息。
在大家笑聲中,郁鋒濤拉下臉,不留情面責斥吉景生:「既然學人家,要學像樣些。這樣笨的辦法,你還好意思說出口,你害羞不害羞呀你?」「我們大家不要理他。大家說說,我們該從哪兒下手,才能最安全,不出一丁點的事故,又最容易開採?」
隨著郁鋒濤聲音在山谷回蕩,眾人紛紛站起,觀察整座獨松山。
因為剛才遭到郁鋒濤一頓不留情面責斥,吉景生鬱悶的在一旁像只呆鵝,一言不發。
沉默了一陣。
仰望高高的獨松山,李春奉像是自言自語,一字一板說:「開採,肯定要從山頂下手。這麼高的山,又這麼陡,從正面下手,太危險了,難免要出事。」說到這裡,李春奉沉默下來,緊皺眉頭。
半支煙光景,李春奉忽地抬頭看著郁鋒濤,眉頭舒展:「鋒濤,從山頂的兩邊頭開始,跟切黃瓜和剝筍一樣,一截一截,一層一層的來開採。這樣,我們人不用站在懸崖峭壁上,那可安全了,保證不會出事故。」
讚許的點點頭,郁鋒濤徵詢的目光投向別人。
看到郁鋒濤把目光投在他臉上,高節元受到了鼓勵,馬上開口:「鋒濤,春奉說的辦法好。如果從正面山頂開採,肯定是要出事故,真的太危險。不過,在這裡辦石料場和石雕廠,那要挖一條公路通到村裡才行。」
「是啊!」仰望獨松山,天庭一蹙,郁鋒濤無限感嘆一聲。
畢竟是從一個欠了一屁股債,受夠了鄉親們白眼、欺侮,嘗盡了人間酸甜苦辣澀,一路摸爬打滾過來,才有了今日風光。面對即將要開採的岩石峭壁,把它們變成大把大把的錢,窮怕的郁鋒濤又怎麼能不感嘆。
停頓一下,轉過身,看著大家,郁鋒濤皺眉道:「像我這樣一個窮光蛋,要干一番事業比從這峭壁爬上獨松山山頂還要難了啊!」「這條公路肯定是要挖,但是眼下只能挖一條拖拉機路。」
往回走了約百米,經過三壠豆腐塊田的地方,郁鋒濤問了眾人一句,這三壠田是誰家的?——要是從獨松山挖路直通村裡,這三壠田被毀無疑了。
知道的幾個人異口同聲:「是摳老頭家。」
「怎麼偏偏是摳老頭的——」郁鋒濤苦叫一聲。
提到摳老頭,村裡沒有一個人不渾身起毛孔,頭皮發麻。摳老頭一連生了四、五個女兒,成了他一塊心病,連做夢都在想生個兒子傳宗接代。那幾年投避計劃生育,摳老頭夫婦倆東躲西藏,過著人不人鬼不鬼挨寒受凍忍餓日子,最後是生了一個兒子,但是被罰得傾家蕩產,連房子被拆了,如今一家人住在他大伯那棟岌岌欲倒的破房子里,靠著兩個已經出嫁女兒的救濟,艱難生活著。
也許是窮得沒辦法了,摳老頭就摳人家,哪管人家是大人,還是小孩子,能摳一點算一點,跟他做鄰居的,或者是田地跟他相鄰的人,只得認倒霉。
望著三壠豆腐塊的田,想到摳老頭,郁鋒濤眉頭皺成一團,慨嘆創業之難,難於攀爬獨松山的懸崖峭壁,打響的第一炮又被阻回,是禍是福,聽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