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魔道相鬥仍被權困住
禮尚往來嘛,人家高森林如此關照他,郁鋒濤不回敬他一下,把他冷落在一邊不理不睬,恐怕也說不過去。
第二天上午半響,郁鋒濤優哉游哉走進了高森林房子。
心頭煩躁的被蔡貴香用大把辣椒搓過一樣,高森林正在廳堂里轉圈圈呢,他勸說了半天,舌頭說麻了僵硬了,綠帽那個窩囊廢死也不肯下床回去。這一頭,床被外人占著不說,還要侍候祖宗一樣侍候,全家人怨聲四起,高森林能不煩躁嗎?
昨天郝阿秀把綠帽救醒后,說他只不過是當時一口氣喘不上來,暫時性休克而已。休息了一個晚上早已好了,可是綠帽賴皮狗一條,他耍賴,死死的賴在他床上不肯走。
「書記,正心煩呀——」郁鋒濤大搖大擺朝廳堂走去,他不找高森林茬,笑哈哈地忽悠起高森林,「也是哦,必定是鵲巢鳩占,這事落在誰頭上誰都吞不下這口氣,你書記可是有頭有臉的頭面人物,心裡哪能爽喲。」
頭嗡地一下漲了,高森林臉上肌肉抽搐,大喝一聲:「你來我家幹麼,滾,滾出去。」
依舊嬉皮笑臉,郁鋒濤不氣不惱:「不幹么,你不要慌張,書記。聽說綠帽昨天被他老婆背著扔在你床上,我只不過是來看看綠帽,看看綠帽是不是昨天被我氣死了。要是死了,我總得去公安局自首是吧,這事多少跟我有點關係。」「這我就納悶了,書記,破鞋跟你到底是什麼見不得天地的關係呀,她老公氣得昏倒,關你屁事,憑什麼就背到你家來,還扔在你床上?」
這氣的呀,高森林也差點和綠帽一樣要昏厥倒地,他牙關咬地嘎嘎嘎作響,郁鋒濤都能清晰聽到。
看在眼裡,笑在心裡。
才不管高森林氣炸肺,郁鋒濤玩世不恭,繼續忽悠高森林:「書記,綠帽簡直是膽大妄為哦,竟敢爬到你這個村官頭上拉屎拉尿,霸佔你的床,也算了,還要你侍候祖宗一樣侍候他,我都氣的火起來替你打抱不平,恨不得把他拖狗一樣拖出去閹了。」「你看看他吶,我那麼輕輕一句話,他一下子氣得昏厥倒地,一個男人肚量那麼狹窄,但是狗膽包天賴到你們老公老婆兩個床上,還要你做兒子一樣照顧他……」
「郁鋒濤,你這個婊崽,你不要太放肆了。」高森林想忍,可是胸膛一團火在焚燒,不讓他忍,不知怎麼著破口大罵起來,「我愛照顧誰,就照顧誰,關你屁事。這是我的家,那是我的床,你一個窮光蛋的,你管著嗎?」
害怕的朝圍觀人群縮縮肩膀,郁鋒濤非常恐懼樣子。
趁大家眼睛盯著高森林,看他接下來要對郁鋒濤怎樣當兒,郁鋒濤不退則近,吃了豹子膽走近高森林,附著他耳朵,詭秘兮兮小聲羞辱他:「高森林,你把綠帽當親爹供著,是不是想上破鞋的床。小心被你老婆捉姦在床,弄的家破人亡喲——」
「哈哈哈……」不容高森林發火,郁鋒濤退一步狂笑起來,繼續大聲挖苦、消遣高森林:「書記,你這話說錯了,你照顧別人,把床讓給別人睡,當然不關我的事,但是你照顧綠帽,把床讓給綠帽睡,等於是當眾扇我——鋒濤耳光,難道我來看看綠帽是死是活,都不行嗎,他可是在你家在你的床上躺著。」「鄉親們,有誰能夠說清楚,這綠帽和書記到底是什麼關係呀,書記把自己的床讓給綠帽睡,不會是綠帽是書記的爹吧——」
氣的,眼睛出血,高森林沒法活了,霍地抓起廳堂大桌上一個瓮摔在地上,指著郁鋒濤鼻尖兇惡大罵:「滾,滾出去。讀了幾年臭書,不把村幹部放在眼裡,欺負到書記家裡來了……」
「喲,只許村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還是村幹部嗎?」郁鋒濤打斷高森林的話,冒火眼睛挑釁盯著他,存心要把他逼瘋。只要高森林瘋了,越發暴露他作威作福、飛揚跋扈的本性。
停下來,看猴子一樣,郁鋒濤左瞧瞧右看看端詳著高森林橫肉抽搐的臉,那張扭曲的臉實在是太難看了。
猛地一改嬉皮笑臉、玩世不恭,郁鋒濤千年冰川的深邃眼睛逼視高森林,一臉憤怒,譴責大罵:「高森林,我知道你權勢大,在鬧荒一手遮天,在鄉里又有田虎那個狗官給你罩著。可是你實實在在是太愚蠢了,既然要勒索我,給我下套,千不該萬不該不應該找綠帽這樣一個窩囊廢當你的替死鬼。這不,頂不住我一句話,綠帽死狗一條賴到你床上,你倒是把自己牢牢套住,到頭來又要把綠帽當你親爹一樣供著。鄉親們,你們說句公道話,我老老實實窩在家,沒說他高森林半句壞說,他高森林的心就這麼毒,要置我——鋒濤這個窮光蛋於死地。」
臉色走掉,高森林只覺得眼前一片昏暗,整棟房子在旋轉,他差點要摔倒,趕緊雙手抓著廳堂大桌,上氣不接下氣喘著粗氣。
頭腦還算清醒,高森林暗暗不停勸告自己不氣,不氣,不氣,一定要挺住,千萬千萬不能和綠帽那個窩囊廢一樣氣的昏厥倒地,叫郁鋒濤笑話。
——昨天蔡貴香把綠帽背進他屋裡頭,高森林心頭明白綠帽這個窩囊廢在他屋裡頭是一顆定時炸彈,一旦爆炸,將會把他高森林炸得骨肉滿天飛,這才不過短短一個晚上吶,一切果然應驗。
瞧瞧欲要接不上一口氣的高森林,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橫肉,郁鋒濤沒有就此放過高森林,霍地一轉身面對人群,氣凌霄漢,義憤填膺,聲析江河:
「鄉親們,我——鋒濤提出九萬塊錢承包挖村裡公路,高森林只允許我以五萬塊錢價承包,他卻非常大方的以十萬塊錢價讓綠帽這麼一個窩囊廢承包去挖,這其中的套路,恐怕我們小老百姓都看不出,也只有他高森林自己知道。」
「你們大家給我評評理:是我——鋒濤欺負他高森林這個書記呢,還是他高森林這個書記吃人連骨頭都不吐?」
「鬧荒有高森林這樣的惡魔當書記,還能不窮嗎?」
剛剛接上一口氣,這會兒一聽郁鋒濤這話,高森林氣爆了膽肺,心頭咒罵綠帽這個窩囊廢怎麼沒有當場氣死,居然把隱秘內幕對郁鋒濤說了,豈不是害得他高森林自己給自己下套。
明白自己被綠帽害得權力栽倒郁鋒濤手上,欲要仗自己手上權勢跟郁鋒濤最後一搏,害怕了,再跟郁鋒濤頂撞,他擔心郁鋒濤拿蔡貴香說事,那他就死翹翹了。胸口一陣絞痛,高森林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心頭大罵老婆這個時候死哪裡去了,不出來幫他擋一陣,又大罵郁鋒濤,想把他高某人套住,白日做夢。
別看把高森林氣的呀,差點又步綠帽那個窩囊廢後塵,可是郁鋒濤高興不起來,公路落在高森林這頭魔鬼手中,他的命脈被高森林掐住,他是高森林腳底下一隻螞蟻,窩囊、無能的是他郁鋒濤,不是高森林。
上午栽倒在郁鋒濤手上,是因為害怕郁鋒濤拿蔡貴香說事,他與蔡貴香有一腿的事暴露,但是下午郁鋒濤不在場,高森林得勢了,膽子又抖起來,放出話大罵郁鋒濤算哪根蔥,喝了點墨水,當自己比別人聰明一等,還不是照樣是他高森林手下一個老農民頭?不讓他承包挖公路,那又怎樣,他郁鋒濤也只能像縮頭烏龜窩囊的偷偷窩在屋裡頭,見不得人天天關著大門,做那些小玩藝兒去換幾個錢還債。去縣裡告狀,人家交通局局長根本不當他郁鋒濤是個人,結果又怎樣,還不是半根寒毛也傷不到他高森林……
高森林這些話罵的,別說是郁鋒濤窩火,連夥伴們個個都憋屈。
憋屈、窩火又能怎樣?
他郁鋒濤只是欠債的窮山溝老農民頭一個,手中無權無勢,面對官官相護,上下勾結,又能怎樣?即使他把高森林氣死了,也照樣承包不了公路去挖。
窩火中又苦苦熬過了三天,周輝國那邊仍舊沒有一點音訊。
沉重的步伐邁出屋裡,郁鋒濤又朝後門山走去。
一步一步艱難爬到山頂,郁鋒濤依然在昨夜的老地方坐下去,目光憂悒眺望著村子。
當目光落在祠堂那一刻,高森林的話立馬從祠堂上空傳來鑽進他耳里,郁鋒濤仇恨的猛抓一把身旁的草連根拔起。高森林這個狗東西仗著手中權力,有田虎那個狗官做靠山,侵吞十萬公路撥款不算,公然挑釁他,他卻沒有任何能力給予反擊,郁鋒濤甚至蔑視自己的窩囊、無能,在權力面前是個弱智。
瑟瑟秋風吹過,郁鋒濤頭腦清醒了,官官相護,上下勾結,他只有扳倒田虎,才能將高森林那一夥土匪、強盜村幹部扳倒。然而,他有這個能力嗎?
胸膛堵著慌,發泄地一折身邊一棵小樹,郁鋒濤狠狠朝地上打下去,心不禁一顫,盯著手中小樹發愣:小樹被折斷了,但是小樹根還是在地下,來年它又會長出新的枝葉,這是堅強生命力。只要有堅強生命力在,會有一股新生的力量。——這是范卓學所說的:「逆境鑄造人,但要學會忍讓!」那麼,他郁鋒濤又何必因承包不到公路耿耿於懷,將自己牢牢套住在自己畫的圈圈裡呢?
有句諺語說的好:退一步,海闊天空。
霍地站起,深邃眼睛再次眺望著村莊時,郁鋒濤耳邊回蕩李秋玉凄切悲壯、鏘鳴金石聲音:「阿哥,你真心愛我,要從悲痛中直立起腰板,把石雕廠辦起,給我在王德傑在阿爸阿媽面前爭一口氣。」登時,郁鋒濤豪氣貫天——留下!
對,留下!
郁鋒濤偏不邪,世間正不壓邪,權力還能困住他手腳,他要蓄勢待發,讓自己的一技之長是壓倒一夥土匪、強盜村幹部的最後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