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突降災難碾碎美麗憧憬
大年初一里的孤單、寂寞如同烏雲壓天窒息著人,終於過去了,第二天仍下著雨,比昨天還大。
無處可去,李秋玉只好去郁鋒濤房子,百無聊賴的拿一本看過的雜誌打發沉悶日子,不知為什麼,她與往年過年的心境不同,好像被一塊巨石壓著,隱隱約約有團陰影籠罩,似乎要發生什麼事?
正月初六快到晌午,李秋玉表哥羅亞曹攜帶他同學王德傑突然來到她家做客,她家馬上熱鬧開。
一邊忙乎著,李秋玉心裡一邊奇怪的想,要是郁鋒濤突然從盧水回來,不回他家房子,來她家做客,我的媽喲,那可真叫人樂掉了下巴找不著哩!
可是李秋玉煩惱也來了,她非常不太喜歡王德傑這個人,恨不得王德傑立馬離開她家,不要在她眼前晃悠。
長得是一表人才,魁梧身材,五官端正,但是王德傑這個人油嘴滑舌,在她父母親面前拿他們下鄉不懂事把牛皮吹破,哪像人家郁鋒濤那麼謙卑、低調。在她面前,嘴巴像是蜂蜜做的,大獻殷情,一對眼睛總是色色的偷看她,他骨子裡透出幾分輕浮。
四天後,羅亞曹、王德傑回去了。
總算解脫,李秋玉頓時全身從裡到外輕鬆下來。
閑坐家中,禍從天降。
過了半個月,王德傑托羅亞曹母親余美金上門提親,要娶李秋玉這個清純、秀氣、水靈靈的農村妹。
李秋玉母親羅英桂娘家是在隔壁縣,王德傑和她娘家是共村。
自從見李秋玉第一眼,王德傑即被李秋玉清純、秀氣、水靈靈美貌迷住。特別是在四天接觸中,李秋玉的心靈手巧,活潑可愛,清純嫻靜特別在王德傑大腦里留下了一道烙印。
回去后,王德傑走火入魔了,夜不能寐,茶不香,飯不甜,上班精神恍惚,思想開小差,做起事情牛頭不對馬嘴。沒心思在城裡待下去,星期日跑回鄉下,王德傑央求余美金到鬧荒給他提親,巴不得眨眼間娶到李秋玉。
表哥和王德傑剛走不久,大舅媽接踵前來,狼一樣嗅覺的李秋玉有一種不祥預感。那四天里王德傑一對色色眼睛,輕浮舉止,李秋玉就能看出他肚子有幾條小蛇。大舅媽一到她家,就避著她與她父母親躲躲閃閃密談著什麼,李秋玉猜也能猜到一切,但是她已是郁鋒濤的人,她死不會另嫁他人,管什麼舅媽不舅媽,頂多是她與舅媽撕破臉皮,那又能怎樣?
要發生的事總是要發生,想躲躲不開。
洗完碗筷,李秋玉即出去,走到大門口被她父親李大頭叫住。
低著頭,李秋玉走進西廂房她大舅媽睡的房間。
余美金親熱到過火,拉著李秋玉手在自己身邊坐下,嬉皮笑臉先誇李秋玉幾句:「我們家秋玉是越長越漂亮、標緻了。」「秋玉,你的好日子馬上要到了,今後做了城裡人有享不完的福。德傑看上你啦,特意叫我來……」
「大舅媽,我還小,我不會現在嫁人。」不容余美金把可惡的「提親」二字說出口,李秋玉立即陰沉下臉,十分惱火,一聲打斷她的話。
很吃驚,余美金困惑地瞅著李秋玉:「你這是說哪裡話呀,秋玉,你已經是二十一歲大姑娘了,哪會小。我出嫁時候才十六歲。」
「反正,我不會現在嫁人,更不會嫁王德傑那樣的人。」李秋玉冬天裡的樹枝——硬梆梆,心頭咒罵余美金狗捉耗子。
李大頭氣得大喝一聲:「秋玉,你說什麼話,人家德傑是個縣政府幹部,吃公家飯,人生得一表人才,是打著燈籠無處尋的男孩。他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氣。」
「那是你們自己的看法。反正,我死不會嫁給他。」李秋玉一肚子的火,把話說絕了。
「你……」李大頭見女兒竟然叫他丟臉,氣得火冒三丈,站起來一巴掌即要朝女兒打過去,余美金慌的趕緊把他攔住。
其實余美金不攔住李大頭,李大頭也打不著女兒,李秋玉話一出口,窩著一肚氣即悻悻地闖出房間,心頭暗暗謾罵,王德傑,你這個王八蛋,你的心那麼壞——不得好死。想壞我和鋒濤的幸福,你去死吧你。鋒濤再怎麼窮,我照樣愛他。要我嫁給你這種狗雜種,除非是我死了。
頓時,房間氣氛顯得很尷尬。
有過半盞茶工夫,羅英桂偷偷瞄一眼老頭子,皮笑肉不笑對大嫂說:「大嫂,這事不急。聽秋玉口氣,她心底裡頭非常怨恨德傑。這到底是咋回事,是不是他上回來時對秋玉動手動腳了,待秋玉回家后,我們好好問問她?」
沒理會老婆眼神,李大頭憤憤大罵:「這個死丫頭,放著這麼好人家不嫁,她是不是瘋了。」
被李秋玉拒絕,余美金覺得丟面子,心頭不悅,語氣自然埋怨:「就是嘛。放著這樣好人家不嫁,到哪裡去找這樣的好人家。過了這個村,可沒有這個店。人家是吃公家飯,一輩子不用愁吃穿,退休了,工資照拿。」
買豬肉還要討價還價呢,更何況嫁女兒。
皺眉頭,羅英桂話中有話地說:「多半是秋玉想到德傑家拿不出那麼多禮金彩禮,她在女伴面前抬不起頭,才不答應。她女伴玉嬌,人家男家別的不算,光光禮金就一萬塊呢。我們家秋玉又比玉嬌生得漂亮好幾倍。」
總算是聽出了老婆的用心,這時李大頭順著老婆的話說:「我看,秋玉肯定就是這樣想。要是德傑能拿出一萬塊錢禮金,彩禮又不比玉嬌的少,這門親事算定了。」
——話說到這裡,余美金已經徹頭徹尾明白了。
嘴上不說什麼,可是余美金心頭老大不高興,李大頭、羅英桂夫婦不給她這個大嫂面子,按她的意願行事。
來小姑子家之前,在王德傑一家人面前,她余美金是誇下海口,打下包票,說外甥女李秋玉的事,她說的算,這樁婚事全包在她身上,她一開口沒說的——准行,還什麼禮金不禮金。結果她海口張開合不上,包票成了肥皂泡一飄——破裂了。
這樣空手回去,余美金可是丟盡顏面。
心裡頭,余美金特瞧不起李大頭、羅英桂夫夫婦,一個窮山溝里女孩子,又不是金枝玉葉,生得漂亮又咋了,難道還想當皇后。
可是話說回來,女兒是人家自己生的,她余美金不高興又能怎樣?王德傑的家境,余美金當然曉得,要不是因為王德傑拿了一份工資,他家不會比李大頭家好到哪裡去。這一萬塊錢,那是王德傑兩年的工資。工資是死的,可不能提前預支,他家到哪兒弄一萬塊錢作禮金。
又氣又恨,余美金氣李大頭、羅英桂夫婦虎口開得太大了,恨他們不給她這個大嫂一點面子。
鬱悶了一個夜裡,心頭窩火的很,又覺得沒面子,余美金第二天吃了早飯就回去,李大頭、羅英桂夫婦攔也攔不住她。
這樣的結果,正是李秋玉想要的,她甚至連一句「大舅媽你慢走」都懶著說,更不要說去送她。
媒未做成,余美金倒頭落了個沒趣。
朝余美金跨出大門背影,做了一個鬼臉,李秋玉心頭叫一聲:「阿彌陀佛!」又朝余美金背影嘟了一下嘴,心頭嗤之以鼻哼一聲:有工作,了不起呀,我才不——希——罕唄。聽鋒濤說,現在大城市裡有許多當官的都不當,去做生意或者是辦工廠呢。等我的鋒濤把石雕手藝學到手,辦一個工廠,絕對比你王德傑這個狗雜種要強上幾萬倍。要我嫁給你,你去死吧你,王德傑。
且說王德傑正請假在家裡,痴心一片做他新郎官美夢,急切盼著余美金快快回去告訴他驚天好消息。哪裡會想到,余美金帶回去的是一聲悶雷,悶雷把他擊得掉進萬丈深淵裡頭。
急得胸口痛了好幾天,但是王德傑不死心,他不相信男子漢大丈夫一個,還能活活被錢愁死堵死,借也要去借到這一萬塊錢。
可憐的王德傑,蒙在鼓裡,根本不知道余美金對他撒了天大一個謊,她想要保全自己顏面,把事情顛倒過來,說是李秋玉開口了,只要他王德傑能拿得出一萬塊錢禮金,她二話沒說嫁給他。
第二天一大早,王德傑趕回縣城,找同學、朋友、同事借錢,他父母則四處奔波向左鄰右舍、親戚借錢。
一個月後,王德傑總算湊足了這一萬塊錢禮金,得意洋洋與他父親王正修和余美金,第二次上鬧荒。因為懷裡揣著這一萬塊錢禮金,王德傑顯得底氣十足,狂的跟一頭鬥勝狗熊。不過,這一次不是到鬧荒做客,他是要和李秋玉訂婚。
李大頭、羅英桂夫夫婦聽大嫂說明來意,對王德傑這個乘龍快婿固然是喜得合不攏嘴,他們要讓女兒李秋玉與高玉嬌一樣,體體面面、熱熱鬧鬧嫁人。
正在自己房間的李秋玉,一聽到王德傑聲音,破口大罵:「王德傑,你今生今世不得好死!」頃刻,只覺天旋地轉,李秋玉差些昏厥倒在地。
恢復神志,李秋玉一腳跨出房間里,芳顏怒目,直筒筒站在王德傑面前,顧不上大舅媽、王正修在場,單刀直入大罵:
「王德傑,你這個狗雜種,你給我聽好了,不要以為自己當個幹部很了不起。」
「我明白告訴你——王德傑,我——秋玉死了,都不會嫁給你這個狗雜種!」
「不要說是一萬塊錢,十萬,百萬,我——秋玉照樣不希罕,你去死吧你!」
「我的終身大事,我自個作主,誰都不能強迫我。」
「你一定要耍賴,事後發生的事,你自個兒吃定,不要來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