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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承包公路

  嚇的,郁鋒濤全身發抖,像一隻羸弱老猴一邊往後退去,一邊害怕的朝高賽菊連連擺手,央求她:「不要,不要,不要,你不能死在我屋裡,你不能死在我面前,快——快,快把菜刀放——放下。」


  退到床邊,被床擋著,無路可退了,郁鋒濤霍地挺身直腰,目如耀星,射出一束晨霜,直逼高賽菊,冷笑、挖苦、諷刺、奚落:「剜呀,別停下,有膽子有勇氣就把菜刀往脖子用勁剜,幹麼不剜了?」「高賽菊,你不要拿這樣愚蠢手段來嚇唬我。我——鋒濤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你要死要活,跟我——鋒濤一毛干係都沒有。我對你們家,只有仇恨,你應該明白這一點。」


  把菜刀往在上一扔,「哇——」一聲,高賽菊悲傷放聲大哭:「我一個女孩子家的,除了身子外,還有什麼?我都願意把身子給你了,你還要我怎樣呢?我阿爸的肺炎再不治,他會死的——」


  仍然是一臉漠然,郁鋒濤陰冷冷回應:「你阿爸死不死,關我屁事。」「我告訴你——賽菊:當時,我阿爸病逝,家裡窮的僅僅剩下夠全家吃飽的穀子外,別的一樣沒有,全家正陷進無比痛苦、絕望中,你阿媽居然當眾欺侮我阿媽。難道我連自家房子都沒權力拆嗎?你阿媽居然帶人闖進我家,興師問罪。一想到這兩件事,我心頭充滿仇恨,恨不得把你阿媽破膛挖心。你摸摸自己的胸膛說話,我——鋒濤憑什麼要把錢借給你?」


  「你不借錢給我,我今晚上賴在你這裡不走了。」高賽菊無話可說,竟然耍賴起來。


  「隨你便——」郁鋒濤陰冷冷的一句話后,坐下,專註看自己的書,頭不側一下。


  一時間,兩個人全靜下:郁鋒濤目不轉睛,旁若無人看自己的書;高賽菊痛苦、不安的臉扭曲了,目光無助獃獃盯著郁鋒濤。


  山溝溝的深夜,不是城市。


  房間里死靜一片,只能聽到兩個人的呼吸聲,郁鋒濤偶爾的嘩啦翻書聲。


  長這麼大,高賽菊頭一遭這麼晚還沒睡,眼皮越來越重,快要撐不下。再看看郁鋒濤,他似乎越來越精神,看不出絲毫睏倦。


  不知什麼時候,公雞第一遍報曉了。


  嚇了一跳,高賽菊扭身,欲想回去,可是她膽怯了,不敢獨自回去,當下走不去,不走不是。


  公雞又第二遍報曉,高賽菊心頭明白寡婦哭兒——沒指望了,起身朝門口一步一步挪去……


  前腳剛抬起霎時間,高賽菊被郁鋒濤一聲叫住,他倏地站起來:「這麼晚了,你敢一個人回去,祠堂的吊死鬼正等著你呢。」


  被郁鋒濤一嚇,高賽菊前腳又縮回去,惶恐盯著郁鋒濤。


  這時,郁鋒濤走到高賽菊跟前:「你在這裡睡,我到隔壁房間去睡。」「你明天送你阿爸去縣醫院治病。把這封信給我阿媽,我阿媽會借你錢。」


  深夜一聲霹靂,高賽菊震駭的整個身子僵硬,兩眼發直不敢相信地注視郁鋒濤。


  醒悟過來,高賽菊不顧一切撲向郁鋒濤,牢牢抱住他,淚如雨下:「鋒濤,我愛你,你要我身子吧,我身子乾乾淨淨……」


  怒目一瞪高賽菊,郁鋒濤二話不說,一把把她推開,毅然跨出門檻,朝廳堂疾步走去。


  手裡攥著信,張望郁鋒濤背影,高賽菊粒不出聲,心海跌宕。


  第二天清晨,天剛出現魚肚白,高賽菊就起床,按捺不住芳心裡頭的一團振奮激動,高興衝出郁鋒濤的房子,跑回家去。


  其實高賽菊一直不曾閉眼過,芳心裡頭的情感洪峰宛如是山洪爆發滾滾而來,沛然莫御,一顆芳心拴不住,幾次欲要闖進郁鋒濤睡的房間。她的苦苦哀求,郁鋒濤無動於衷,冷漠譏笑;她以死相逼,無法叫郁鋒濤就範;她以身相許,郁鋒濤跟卧牛石一樣,沒有情感。然而在她徹底絕望了,郁鋒濤卻是出人意料對她伸出了援助之手,救了她父親一條命。——這才是一個真正值得世人敬重,崇拜的血性男孩!

  推開自家大門一刻,高賽菊禁不住心頭欣喜若狂,興奮叫道:「阿媽,阿爸有救啦!阿爸有救啦!阿爸有救啦!」


  這時候,老太婆正在廚房裡一邊流淚,一邊給老公熬草藥。時下,一聽女兒的話,老太婆眼珠子直了,恐懼地死死盯著女兒。等到緩過神后,老太婆害怕的驚叫道:「賽菊,你昨晚上不在家睡,在鋒濤他,他,他家……」


  「阿媽,你想到哪兒去啦!」高賽菊因激動,閃動著熱淚:「人家鋒濤不是那種人,他哪會看上我!」


  當下,高賽菊把昨晚上的事,一五一十的對母親說了一遍,又把還在手上的菜刀給母親看。


  乍聽之下,慌著老太婆忘了熬草藥,忙把兩個兒子叫醒,要把老公送到縣醫院去治療。


  一家隨便吃了點昨天的剩飯,老太婆便領著兩個兒子把老公抬到溪洋,但是雇拉客的三輪車到鄔台時,卻被敲詐要一百塊錢,平時頂多不過是十五塊錢。可她身上那有這麼錢吶,一氣之下,老太婆不雇車了,叫兩個兒子把他們父親抬到鄔台去。


  老太婆在溪洋雇車遭敲詐一事傳回村裡,震醒了郁鋒濤。


  村裡這條公路不通,不但經濟發展不上去,而且要被外村人欺負。可是村裡那一夥狼心狗肺村幹部,侵吞縣裡挖公路的十萬塊撥款不算,居然心肝黑的還要從窮得身上割不出血村民身上榨取所謂公路建設費,這種令人髮指行徑,別的村民吞的下這口氣,郁鋒濤怎樣也吞不下。


  過了五天。


  下午,郁鋒濤和夥伴們忙著綁屋裡那些貨,準備明天挑出去運到盧水去。


  突然,吉景生哈哈哈大笑,咧嘴說道:「鋒濤,我昨晚上做一個夢,跟你一樣,在盧水開了一個店。店裡的東西全被人搶光了,你們在一邊不幫奪回來。」


  吉景生的話,引得大家一陣大嘲笑。


  「景生,那盧水是個什麼樣子呀?」李椰畢故意刁難吉景生,吉景生未去過盧水。


  這下,五尺大漢的吉景生難住了。


  「這,這,這……」半天了,吉景生放不出一個屁,受了驚嚇的小孩子一樣,求助的拿眼看郁鋒濤。


  關頭上,郁鋒濤變得沒良心了,裝作綁東西,一個勁頭低著頭,不抬一下。


  憋著急不住了,一橫心,吉景生哪管三七二十一,噴出一句叫人跌破眼鏡的話:「當然是我我們鬧荒一樣。」


  幽默的碰上滑稽的——特逗人笑。


  第一個發出大笑的是郁鋒濤,一笑,手上的繩子冷不防一鬆手,剛捆上的一堆芒花掃帚散開了。


  「有什麼好笑,我本來沒去過盧水。」在大家爆笑聲中,吉景生憋紅著臉,大喝一聲。


  瞧瞧吉景生笨熊一隻小樣,郁鋒濤心頭好笑,景生呀景生,你真的是笨死了你,平時吹牛沒人比得上你。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殺豬啊!我平日對你們說了那麼盧水、福州的場景,你不會學的胡扯兩句?你是做夢,又不是吹牛,哪個人會笑你。你好笨呀,景生。


  但是吉景生說到做夢,倒是叫郁鋒濤馬上想到了在范卓學家做的那個夢,當下罵自己笑吉景生笨,自己比吉景生更笨。他為什麼不向村幹部提出承包挖公路?村幹部不同意他承包,他們又沒法動工,他郁鋒濤不是有理由直接向縣裡承包了嗎?一但縣裡同意他承包,村幹部們再找不到借口拖著了,到時候自然會乖乖想辦法東拼西湊湊足十萬塊錢。


  主意打定。郁鋒濤決定把貨拉到盧水,安排好后,再回到鬧荒,跟村幹部們談判。爭取在過年前,把這件大事拿下。


  過了八九天,郁鋒濤把一切安排妥當,回到了鬧荒。


  第二天,鄉親們奇怪的看見從來不主動把腳踏進村委會的郁鋒濤,今天卻是出奇的獨自一人昂首挺胸,傲氣凌人朝村委會大步流星走去。懷著好奇心的人,愛看熱鬧的人,馬上隨尾跟去。


  幾天來,村幹部們一直躲在村委會裡,為收稅費一事大傷腦筋。他們如意算盤打得啪啪啪響——巧立名目,收上一大筆稅費,把公路款填上。不料,如意算盤被郁鋒濤撥亂了,他們美夢破裂了。


  一見郁鋒濤獨自到村委會,以為他又要找茬,頓時,高森林胸腔嘭嘭嘭亂跳,全身緊張到哆嗦不停,恐懼不安張望郁鋒濤。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不曉得郁鋒濤這一次上門,又要找他算什麼賬?高森林心頭大罵起來,他媽的,婊崽。你害得我還不夠慘嗎?只要我高某人還是鬧荒書記,你還要在鬧荒靠山上東西撈錢,總會有一天我連你骨頭一把捏碎。在盧水讀了幾年書,開了一個小店鋪,尾巴翹到天上去。整天吹牛要搞什麼石雕,怎麼到現在還搞不起來?說是跑到福州去跟一個教授學石雕,我看呀,十成是騙人。說不定是躲在盧水,守著你那個爛店鋪。反正又沒人看到,嘴是長在你臉上,你愛怎樣說就怎樣說。


  看到村幹部們全在裡頭,郁鋒濤覺得倒是個機會。


  徑直走了進去,郁鋒濤少了三分昔日與村幹部相鬥時的盛氣凌人,說道:「原來村官們正在研究大事啊。」說話間,郁鋒濤已經到了高森林跟前,傲然挺胸站著,清澈如泉眼睛直視高森林,開門見山:「書記大人,我今天來想跟你們談談——我要承包挖村裡公路的事。」


  「承包挖公路?」乍聽下,根本料不到的高森林,嘭嘭嘭亂跳的心驟然消失,人一下子沖直,心頭暗叫,好啊,郁鋒濤,你這個婊崽,終於要求我了,落在我手裡了。我高某人說過,只要我還是鬧荒的書記,總有一天連你骨頭一把捏碎。


  「是!」郁鋒濤不假思索,不容置疑口吻毅然說道,「我以九萬塊錢價格承包。」


  見郁鋒濤是說真的。高森林又得勢了,威風又抖起來,目光兇惡,硬梆梆叫道:「你回去。我們要研究研究。你明天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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