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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荒謬故事哄老頭

  突然,傳來吉景生他們說話聲,把郁鋒濤飛向宇宙思緒拉了回來,他放眼望去,金黃色的波濤,正朝他郁鋒濤點頭微笑,卻去不掉他中的苦澀。他在想著,想著明年的秋收,高玉嬌還會不會現身在他的田裡……


  一到跟前,吉景生大喉嚨一開,即拿郁鋒濤開刷:「鋒濤,玉嬌起先給你送午飯,你們兩個是不是鑽進稻桿里,你拚命摸她的兩個大奶,又把她的褲子脫掉啊——」


  「哈哈哈哈」大家一陣開心大笑。


  虎虎地瞪一眼景吉生,郁鋒濤罵一句:「你就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景生。」


  根本不知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是什麼意思,吉景生反倒是得意地哈哈哈大笑:「狗嘴能出吐象牙,狗都變成大象喲。」「嘆。玉嬌要嫁到外村去了,她一嫁,再也看不到她的兩個大奶,多可惜。」


  吉景生的話戳到了這群年輕人的心裡去,大家一時沉悶起來。


  最揪心的人,當然是龔壽財。高玉嬌一訂婚,他沒事心思給郁鋒濤幹活了,他現在給郁鋒濤幹活,純粹是看在錢的份上,而且幹活時根本提不上勁頭。


  當大家熱火朝天割稻穀當兒,管事佬、紅眼睛、高隆巴和活莊稼四個老頭悠蕩悠蕩來到了郁鋒濤田裡。


  管事佬認為自己是應該管教管教郁鋒濤這個叛逆後生了,再任著他胡來,今後村裡必定會被他鬧個雞犬不寧,沒了規矩。


  和管事佬不一樣,紅眼睛是因為對郁鋒濤家稻穀長得如此之好,又犯了紅眼病:一來是為了想從郁鋒濤嘴裡探出一撮秘密,他割竹藤究竟是幹什麼用?


  當然,高隆巴因為郁鋒濤取代他的位置,站到他頭上,掃帚又賣不出去,成了他一塊心病,對郁鋒濤嫉恨到極點。他今天心懷鬼胎前來,想利用管事佬逼郁鋒濤說出手藝是從哪兒偷學到的,掃帚又是如何一下子能賣出那麼多?


  不必說,活莊稼更是對郁鋒濤惱火、嫉妒、仇恨十二分,他「活莊稼」這個頭銜是苦苦種了一輩子莊稼,手上繭子刮下少說有十斤,這頭銜來得容易嗎?現在可好,郁鋒濤這麼一個後生回到村裡當農民頭,把他活莊稼頭一腳踩在腳底下,往後他活莊稼在鄉親面前如何抬得起頭,他又如何在鄉親們向他請教時拿架子?

  除了郁鋒濤低頭專心割稻穀外,其他人一見到這四個有身份老頭,害怕的忙不迭遲遠遠朝他們打招呼。


  瞧瞧郁鋒濤高傲的是一隻雄鷹,四個老頭氣得直跺腳。


  像一個大老爺,管事佬一屁股落在稻桿上,盯著郁鋒濤吆喝開:「鋒濤,你給我聽好了,你僱人幹活,為什麼不按全村人規定的工錢,故意抬那麼高,以後叫村裡其他人怎麼辦,你說?」


  蔑視管事佬,甚至眼皮也不動一下,郁鋒濤任由管事佬吆喝去。


  何時遭到過人家如此蔑視,肺氣炸了,蹦起,管事佬煙斗直戳郁鋒濤,臉漲得通紅:「郁鋒濤,你聽到我的話沒有?你今天不把事情說清楚,嗬,我對你不客氣,快說?」


  變成了一個聾子,郁鋒濤對管事佬的吆喝仍然一點反應沒有,倒是其他人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反了,反了,反了。」管事佬憋不住了,竄在郁鋒濤身邊:「郁鋒濤,你這狗崽子,你是不是要反天下了。你們郁姓在鬧荒不過是才幾戶人家,算什麼東西。我們徐家只要動一動腳,把你們祖墳踏陷下去。再不回答你大老爺我的話,我馬上叫他們統統全不要幫你割稻穀了。」


  「啪——」郁鋒濤霍地一挺身,猝不及防給了管事佬一個響亮耳光,英爽逼人的冰寒目光直逼管事佬:管事佬,敢罵我是狗崽子,我好佩服你的本事哦!老東西,不給你二兩棉花稱稱,你還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心頭唾罵到這兒,郁鋒濤嘴巴一張,即是一把銳利重劍頂在管事佬喉嚨上:

  「叫呀,幹麼不叫呀,有本事你叫他們停下呀——」


  「管事佬,不要這樣欺負人。看到你已經是身子一大半進黃土的人了,我一個後生才讓你三分。但是你不要太放肆,太過份了。」


  「我高興給他們多少工錢,就給多少,這是我的錢,你管著嗎?我給他們高工錢,是因為我有良心,才不像你們徐姓人家——一個個狼心狗肺,只會摳人,只會坑人——一門心思只想把人家的工錢壓得低低的。」


  「換句話說,我這是和他們擰成一股繩,快點富裕起來,不被你們徐家欺負,踩在腳底下。」


  「你管事佬不服氣是不是?」


  「不服氣,去上吊呀,管事佬,我不會攔著你。」


  「想舔我的屁股是不是?可你不配,管事佬,你只配回家去舔你老婆胯下的那個洞。」


  「你,你,你……」管事佬只覺一陣天旋地轉,這一巴掌把他的囂張打碎掉田裡。


  見事不妙,高隆巴竄了過去,扶住管事佬:「管事佬,你,你,你怎麼了?你可要頂住,不能死了。死了,你連房子都不能進,叫,叫鋒濤笑話了。」


  「哈哈哈哈」本來是不敢笑,可是大家實在是無法憋住啦!


  氣歸氣。活莊稼一到郁鋒濤田裡頭,迫不及待捧起一捧穀子,左看右看,上翻下翻,他哪管著管事佬去吆喝郁鋒濤,他哪管著管事佬被扇耳光,他哪管著管事佬要昏倒在田裡。粒大飽滿的穀子在他手上金燦燦,像一張張嬰兒胖嘟嘟的笑臉,似乎在嘲笑他活莊稼:「看見了吧,活莊稼。你種了一輩子莊稼,還不如人家郁鋒濤的一根小腿肚毛,羞不羞人吶——你!」


  但見活莊稼牙關咬得越發厲害了,臉漸漸變褐色,賭氣得把雙手一摔,霍地立起,憤怒瞪著郁鋒濤,厲聲審問郁鋒濤:「鋒濤,你的稻穀是用什麼手段,才會長得這麼好,快點說?」


  沒有去理睬管事佬,對活莊稼的話表現的大度十分,郁鋒濤不慍不惱:「活莊稼,這你當然不知道了,有神仙暗助我啦!」


  「神仙暗助你?你誆誰呢,神仙會暗助你這種人。」一聽,活莊稼眼睛發亮,將信將疑盯著郁鋒濤。


  朝活莊稼笑笑,郁鋒濤一臉神秘:「信不信由你。我去租牛租不到,正在發愁,當天夜裡到了雞叫第二遍,才模模糊糊睡了過去。突然,太白金星朝我走過來,笑哈哈對我說:『鋒濤,你愁什麼呀!沒牛犁田,用鋤頭去挖,不是更好嗎?』我大吃一驚,以為太白金星笑我窮,拿我開玩笑。我就說:『太白金星,租不到牛犁田,我愁死了,你還有心跟我開這種天大玩笑。』大白金星搖搖頭,說:『鋒濤,你這就不懂其中奧秘了吧。用牛去犁田,把田裡上面一層最肥沃的土埋到了下邊去,水稻哪吃得上。用鋤頭去挖,而且挖得不要太深,這樣水稻能吃上肥料了。田裡長了草,你不要蓐。草到了一定時期,它自然會死掉。草死掉了,爛在田裡,便是最好的肥料。所以你不必施肥了。』我一聽,太白金星說的對呀!醒來之後,我按著太白金星說的去做了。這不,稻穀比誰家的長得都好。」


  「噢——」活莊稼恍然大悟,不由得對郁鋒濤羨慕三分,心頭的火也全消了,不知去向。


  這個時候,高玉嬌、李秋玉幫彭淑娟送點心來了。嘩,那雞湯煮地瓜腦的一團濃濃香味,從老遠襲擊過來。


  ——所謂地瓜腦,是用地瓜澱粉即時加工成面,這是盧水人特有的俗稱。


  「我的媽呀,要命啦——」紅眼睛被那團香味襲擊得驚叫開,趕緊往家裡跑。可是剛跑兩步,紅眼睛一頭便栽到田裡去。


  大家一見,幸災樂禍,哄堂大笑。


  哪會料到紅眼睛丟臉丟到他田裡,郁鋒濤心頭湧上一團報復的得意:「秋玉,你趕快跑回村裡去,叫他們兩家人趕來把死豬抬回去,免得死在我田裡,髒了我的田。」


  「哈哈哈哈」大家春雷聲笑聲響遏行雲,震蕩田野。


  李秋玉是個聽話的女孩子,她放下點心,便跑了回去。


  管事佬遭到那團香味襲擊,剛剛緩過一口氣,旋踵間又神志不清了,他感覺自己進入了仙境。


  小氣包包炒辣椒,郁鋒濤連一口湯也捨不得給四個老頭喝上一口過過癮,害得他們一個個口水往肚裡吞都來不及,從嘴角淌出。


  等四個老頭離開后,李椰共將信將疑問郁鋒濤:「鋒濤,真的是太白金星教你種田呀?」


  吉景生大笑了起來:「椰共,你好傻呀。人家鋒濤是種田科學。」


  「呵呵……」高玉嬌忍俊不禁:「景生,是科學種田,不是種田科學。」


  「是種田科學。哦,不,不,不,是科學種田。」吉景生窘迫的騷騷頭。他的憨態逗地大家笑聲陣陣。


  太白金星教他郁鋒濤種田一事,原本是一件荒謬的事,是郁鋒濤拿活莊稼尋開心,是郁鋒濤與活莊稼開的國際玩笑,然而在閉塞、迷信的鬧荒村傳開,鬧得沸沸揚揚,人心躁動。


  本來是一個非常迷信的人,活莊稼聽了郁鋒濤的夢,深信不疑,要是明年也學郁鋒濤種田,他活莊稼不是可以省一大筆買肥料錢和租牛錢嗎,稻穀又長得好。


  夜晚,趁著月光皎潔,從天井傾注進廳堂,活莊稼把兒孫們全集中在一塊,他要把今天親自從郁鋒濤嘴裡獲得奧秘告訴兒孫。


  「阿公,天下哪有什麼神仙呀,鋒濤那是騙你咧!」活莊稼上小學四年級的二孫子高木火口無遮掩大笑起來。


  「小孩子別插嘴。」活莊稼見孫子不懂事,竟然對神仙如此不敬,極為生氣:「天下沒有神仙,鋒濤不用牛犁田,不用蓐草,不用施肥,為什麼他家稻穀長得最好,產量是以前的雙倍,全村沒一家人的能比得上?」


  「去睡覺。大人在說重要事,你小孩子羅嗦什麼——」見父親生氣,高大財忙把兒子高木火攆去睡覺。


  拿起身邊的煙絲,高大財從口袋裡掏出用他兒子用過的寫字簿撕成的小紙張,卷好煙,用舌頭舔了舔紙,然後從他父親手中拿過煙斗,借火種,抽著,擔心地說道:「阿爸,太白金星教鋒濤種田,他肯定在背後施法術。我們學鋒濤那樣種田,太白金星不給我們施法術,我們不是去北了?」


  狠狠抽了一口煙,活莊稼說:「既然太白金星託夢教鋒濤那樣種田了,他不必在背口再施法術了。」


  「他媽個狗日的。看到鋒濤這個白臉書生不幹活,稻穀卻是長得比我們這些拼死拼活幹活的人還好,我這心裡真他媽不服。」活莊稼的二兒子——高大壽一甩煙頭,狠狠得發泄內心不平,「管他行不行。我明年要拿命賭一回。我不相信,鋒濤行,我們咋個不行。」


  坐在活莊稼左邊的三兒子高大祿,原本是低著頭一言不發,此刻一抬頭,盯著父親:「老貨,全村人都說你是活莊稼,你親自到過鋒濤田裡了,鋒濤是如何種田的,你不能捉摸點名堂出來嗎?」


  三兒子如此一問,活莊稼臉一紅,羞愧道:「人家那是神仙幫他,我是一個凡人,哪能捉摸出名堂來。」


  「哈哈……」不知為什麼,活莊稼的大孫子高木水發神經了,突然放聲大笑:「阿公,原來你這個活莊稼是一個空名呀!」


  「你……」活莊稼氣得幾根鬍子翹起,胸口一陣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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