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不入虎穴
「文師，天禽老人在任務前身亡，楚楓就不算是通過考核，需要另行出題，不如就讓他調查天禽老人死因，如何？」
水鏡散去，裡面那個英姿勃發，霸道不可一世的天驕門主消失不見，殿內亦是隨之一靜。
眾人的神情複雜無比，面面相覷之間，那幾名競爭者更是目露驚懼。
誰也沒想到楚楓連任務都沒有接下，就直接將天禽老人弄死了。
而且是當著兩位返虛尊者和八位掌鏡使的面！
這等凶威，如此手段，誰還敢再與他對敵？
地位權勢再好，也要有命去享受啊！
但在位的掌鏡使們卻顯然不會這麼輕易放楚楓過門，鐵平就馬上提出了建議。
「大善！」
這個提議讓不少人眼睛亮起。
高啊！
明明是楚楓殺死的天禽老人，卻讓他去調查死因，總不能再以什麼天命在我來搪塞吧？
換而言之，除非他自己承認殺死天禽老人，否則無論用什麼辦法偽造，在座各位斷案無數的掌鏡使都能挑出漏洞來，將其一力否決。
吧嗒吧嗒！
但就在不欲楚楓入天鏡司的各個掌鏡使眼神交流之際，文成宇卻是低頭抽著旱煙，既沒否決，也不贊同。
直到一道煊赫的劍光從外界分來，化作楚楓頎長的身軀，他才徐徐抬起頭來，遍布皺紋的臉上突然拉扯出一個笑容，開口道：「楚宗主，恭喜，你過關了！」
「文師！」
此言一出，眾人大驚失色，鐵平率先站起身來，剛要說話，就見文成宇的煙槍頭微微向下壓了壓。
他嘴努了努，終究不敢質疑，悶悶地坐了下來。
「哦？看來之前是我錯怪文兄了！」
楚楓眼中閃過一縷異色，拱了拱手，退到一旁。
「我退出！」
大殿中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片刻之後，那之前被楚楓教訓的男子率先上前，放棄了資格，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那模樣生怕背後斬來刀鋒劍芒。
「我也退出！」
「天鏡司有失公正，告辭了！」
「呵呵，恭喜楚宗主！」
一時間，眾人紛紛離去，或避如蛇蠍，或憤恨不已，或好來好去，片刻之後，殿內只剩下楚楓和玉柱上那一位位面容各異的掌鏡使們，相視而對。
「看來上天確實屬意楚宗主入我天鏡司，來人，取大印！」
雖然場中都預感到了這一幕的發生，但當文成宇的命令真正響起，鐵平還是感到手腳冰涼。
他心中已經隱隱有了推測，文成宇之所以不再為難楚楓，肯定是從方才天禽老人莫名死亡的過程發現了什麼。
話說那確實是一樁疑案，明明楚楓位於莊園之外，根本不可能在兩位返虛尊者天上地下的監察保護中攻擊到天禽老人，偏偏天禽老人就走火入魔而亡了……
這種可怖可畏的手段背後，隱藏著什麼秘密？
「所以文師才讓楚楓進入天鏡司，就近觀察，但讓這個大敵入了司內，日後哪還有安生之日啊？」
以前就算是再厲害的人到了文成宇手中，也服服帖帖，翻不起風浪來，返虛尊者也不例外。
但看著楚楓那年輕得過分，又鋒芒畢露的臉龐，鐵平首次對未來感到一絲迷茫，更對接下來針鋒相對的碰撞產生出一股畏懼來。
他有一股直覺，那會毀了天鏡司的……
可惜曦皇遇刺后，文成宇儼然大權在握，連任命職位僅在他之下的掌鏡使，都能一錘定音。
著麒麟服，配天靈鏡，連專屬座駕浩宇巡天舟都在外面停靠，短短一個時辰，一切就都完成，效率快到不可思議。
當楚楓搖身一變，屹立於第二根玉柱上時，業已是天鏡司的第三把交椅，整個天都中都舉足輕重的人物。
不過從四面八方傳來毫不掩飾的敵意，可以看出想要真正得到對應這個位置的權力，還是十分困難。
「兩位，今晚我做東，去天霄酒樓共賞花會如何？」
這又豈能難得住楚楓，他拂了拂袖，欣賞了自己英武的官服打扮后，大大方方地向著李念微和尹秋憶發出邀請。
「固所願也！」
尹秋憶目光微微躲閃，一時間不敢答話，李念微卻是朗笑一聲，馬上回道。
別看其他掌鏡使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實際上各有各的算計，各有各的主子。
文成宇的威望再高，值此皇位更迭之際，實際上也顯得有些外強中乾了。
畢竟他真正的底氣是曦皇的信任與器重，可現在曦皇都要不在了，文成宇卻還恪守著天鏡司不參與黨爭的規矩，等到新皇登基后，或許會很欣賞這份原則，然後讓他乖乖去養老。
歷來從龍之功的背後，都是權位與利益的更迭，天鏡司九大掌鏡使之首這個位置太關鍵了，重要到非心腹不能擔任。
所以隸屬於慧王的三位掌鏡使，肯定要抱團取暖，攻守同盟，就毋須藏著掖著。
而楚楓這麼虎，由他衝鋒陷陣，抵擋文成宇和鐵平的壓力，對於李念微而言，何樂不為？
「文師，弟子覺得這次您錯了！」
等到眾人散去，空蕩蕩的大殿內，只有鐵平留下。
他看著叼著煙袋的文成宇，這位一向崇拜的老師，終究忍不住提出質疑。
「好孩子，伸出手！」
文成宇渾濁的眼中露出一抹如同孩子般天真無暇的笑意，朝他招了招手。
「無論楚楓身懷什麼樣的秘密，都不該給他坐這掌鏡使之位，這會令天鏡司四分五裂的，朝廷已經動蕩不安，再這麼下去恐怕……」
鐵平咧了咧嘴，知道老師老毛病又犯了，一邊無奈地伸出手來，一邊繼續說道。
文成宇並不理他，布滿老繭的手指在他的掌心開始寫字。
一筆一劃。
「武……帝……龍……」
僅僅是四個字，當讀出第三個字的剎那，鐵平的聲音就戛然而止，整個人陷入一種極度震驚的狀態中。
他看著文成宇，文成宇朝他點了點頭，兩人默然片刻，異口同聲口地道：「值得！」
「氣運之力……」
他們不知，剛剛踏上浩宇巡天舟的楚楓這時也回頭望向殿宇，眸中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們的交鋒……
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