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殺雞儆猴
「何人敢來我空蟬樓放肆？」
雷刀一起，天地轟鳴，對方的反應亦是出乎意料的快。
除眼前高聳入雲的古樓外，以白臨郡為中心的縣城，各有六座高塔呈六合方位矗立，齊齊升起澎湃光柱。
霎那間，浩蕩雷霆一掃而空，那光柱所耀之地，一切異種元氣排斥在外，形成了獨特的陣勢領域。
然而沒用。
因為先前在無窮無盡的煌煌雷光下，那些弟子已經匍匐在地，只覺得一切都變得透明，內外再無秘密，唯有全身心的拜服。
此乃霸道與王道相結合的一刀！
於是乎，青衫客根本不理陣勢激發，閑庭信步向內走去，那些弟子不敢做半分阻攔倒也罷了，甚至忙不迭地為其開路。
「公子請留步！」
不過憑藉這種手段，想要進出一家頂尖玄品宗門，還是不夠。
下一刻，一隻修長的手掌突然自虛空探出，向著青衫客當頭按落，同時溫婉動聽的聲音響起，觸動心靈中最美好的回憶，讓人不能拒絕。
恍惚間彷彿有一位青瓷如水的絕代佳人，於寧靜中微笑，風兒吹開枯葉，抖落空蟬，掉在開滿牡丹的庭院中，那股意境直讓人感嘆歲月靜凋，不復年少，不由自主地沉浸進去。
「萬物難為有，無常似尾花。空蟬如此世，幻滅若朝霞。」
青衫客停步，頭微微上揚，斗笠下的面容卻彷彿被霧氣籠罩，看不真切，唯有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深深地印入心中。
他曼聲輕吟，右手迎上，只聽咔擦一聲，清脆的骨裂聲響起，那修長的五指赫然彎折，流光閃過，順著手腕一路蔓延向上，露出來者真容。
卻非那煙霞中的絕代佳人，而是一位滿面皺紋的老嫗，口鼻溢血，此時正不可置信地望向青衫客，尖叫道：「尊者？」
「死！」
青衫客根本沒有回話的意思，雷刀一現，直直劈下。
這一刻，厲電雷光再也不見，卻是凝於刀鋒，收於神魂，印入老嫗眼中，化作此起彼伏的沉雷地獄。
「啊！」
老嫗慘嚎一聲，被這一刀重創神魂，再也顧不得形象，於地上一滾，就要藉助陣法逃遁。
但青衫客嘴角一揚，長袖一拂，風雲激蕩，左手掌心赫然冒出紫光來，頃刻間，無數蒼雷就如群龍出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轟出。
嘭！
曾經純陽真煞的陽剛之力，就能引動天地間冥冥中的浩瀚雷光，形成五雷咒法，現在則是天罡之氣，威力何止大了十倍？
只聽轟隆連響，雷霆電芒所過之處一片焦黑，不說其他，那刻著陣紋的磚石都在無聲無息間化作粉末，隨微風吹拂，徹底消散。
至於老嫗，已是徹底沒了蹤跡，屍骨無存。
「甄長老！」
這一幕看得從樓內趕出的空蟬樓弟子雙股戰戰，渾身發寒。
別看這老嫗其貌不揚，年歲已高，但一身通玄圓滿的修為如火純清，實乃一代宗師，更是初通神魂之力，與普通的感魂老祖也能一戰。
如此強者，竟在這青衫客手中連三招都沒有走過就被擊殺，如此凶威，簡直駭人聽聞！
「敵人太強，暫避鋒芒！」
「樓主一旦降臨，此人絕對無法逞威！」
「大家撐住！」
越是危急時候，越能看出宗門的底蘊與凝聚力，眾人慌而不亂，各自退守陣法節點，等待更強者降臨。
趨吉避凶絕非膽小畏懼，而是明智的選擇，但那青衫客目光一掃，恰恰就盯准這些具備威望，指揮若定的弟子，五指一彈，道道劍氣破空斬出，直接刺入他們的眉心。
生命凋零，陣法消散。
只是十餘個呼吸，就又留下了數十具屍體。
而且全部都是精銳，裡面赫然有四名真我。
這種損失，已然傷筋動骨。
「賊子爾敢！」
青衫客殺戮的速度實在太快，終於，伴隨著一道震怒的威嚴聲響起，天地驟變，蟬鳴忽起。
那種聲音極為悲切，傳播之下，彷彿連空氣都隨之崩潰碎裂，發出凄厲的呼號。
風吹枯葉落空蟬，秋雨凄切無人伴。
「功法一般，練的倒是不錯，果然返虛尊者都有獨特的強大……」
青衫客語帶悠閑，九絕斬下，雲清風淡。
一刀之下，感春悲秋，瞬間崩潰，再回那血流成河的空蟬樓內。
滾滾煙塵中，青衫客踏步向前，走得不快，聲音不大，但每一步都似踏在所有人心中，撞擊回蕩。
「你是何人？」
空蟬樓主鎮壓未成，也不得不顯露真身，乃是一位面容清矍的老者，驚怒不已地看向大步前來的青衫客。
不只因為對方舉手投足間，都蘊含著造化天成，無懈可擊，更為可怕的是，明明這裡是自己的主場，他卻有種彷彿被天地分割的感覺。
功法差距！
當這個念頭浮現於腦海，老者臉色一青，鬱悶得險些吐血。
能在中央十二州開宗立派，跟腳都是不凡，空蟬樓亦是得傳空蟬老人的衣缽，歷代掌門盡皆有返虛修為，現在卻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敵人欺壓上門，以功法碾壓，這是何等羞辱！
「天驕門主楚楓？」
不過空蟬樓主歷經世事，再加上青衫客根本沒有掩飾之意，馬上尋到了根源，卻是更加勃然大怒：「你敢不尊返虛儀法？」
早在萬年前，武帝就定下返虛儀法，除非特殊，返虛尊者不得大肆殺戮下階武者。
原因很簡單，如果各自宗門的返虛尊者因為仇恨都去殺戮對方的門下，那天下早就大亂了。
這些存在就跟核武器般，不可妄動，除非……
天下大亂！
現在天下亂象雖起，還未到返虛尊者齊出，打得山川破碎之時，楚楓此舉不吝於破壞規矩。
然而那青衫客腳步頓了頓，在空蟬樓住生出希望的剎那，笑問道：「我是返虛尊者嗎？」
老者瞬間怔住。
既然不是返虛尊者，自然不需要遵守協議！
便可……
肆無忌憚！
「楚宗主有話好說，犬子……」
但當老者醒悟這真是潑天大難之際，刀劍狂起，凝如山嶽，似不周山倒，滅世災來！
不為別的！
就是要拿你空蟬樓，殺雞儆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