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陳彩兒
她嘆了一口氣,她不得父親喜歡,不得祖母喜愛,
常年累月的待在院子之中,倒是沒有見過這雄偉的大好河山。
雲妝也不知,她似乎是隱隱約約的喜歡現在的生活。
她忽然想到了那日,陳大山說的什麼皇榜,什麼盛家,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事?
她盛雲妝,雖然是盛家的女兒,但是在家裡就是小透明一般的存在,即便是吃穿不愁,但是比起柳氏的二個女兒,卻是一個天一個地。
尤其是她的三妹,柳氏的小女兒,自小就有著天才之稱,能言善辯,三歲就脫口成章,那句「一江春水向東流」更是流傳了出去,贏得了「第一才女」之名。
雲妝緊緊地裹緊了衣服,可是絲毫抵擋不了寒意。
有的時候,她就在想,這世間怎麼就有那麼讓人羨慕的人兒呢,擁有著所有人的寵愛。
雲妝不由的暗暗地想,若是白氏還在的話,她定然也是讓母親寵著的吧。
「雲妝!你等等我!」身後響起了輕脆的聲音,緊接著就是急急地腳步聲。
雲妝扭頭,望過去。
只見一身破舊的灰色棉衣,外面罩了一個青綠的外衫的女孩兒急急忙忙的追了上來。
她臉色有一些發黃,餓的臉上一點圓潤的肉都沒有。
陳彩兒挽著她的胳膊,抱怨的說道:「雲妝!你怎麼又這麼早!你那嬸娘一叫喊,我娘就非得讓我跟你一起出門。」
她緊緊地抓著雲妝的胳膊,卻將胳膊肘之處的破舊撕的越大了!
雲妝不悅的皺皺眉頭,這個是她在這兒唯一的熬過這個冬天的衣服了。
她不留痕迹的將胳膊從陳彩兒的懷裡抽出來。
雲妝的胳膊一挪走,陳彩兒頓時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寒意,不禁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哆嗦,惱怒道:「雲妝,你咋能這樣?咱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雲妝也不瞧她,只是步子越發的快了。
這可是她唯一的一件衣服,唯一的一件……
陳彩兒哆哆嗦嗦的急忙追上去,「雲妝,雲妝。你倒是等等我啊。」
雲妝不知為何,卻感覺渾身上下精神抖擻,胸口之處似乎是有一暖意緩緩地流向她的身體。她正驚訝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洗衣時,手上留下的傷口已經消失不見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
陳彩兒追了上來,沒有了雲妝抵擋寒意,越發的冷了,她牙齒打顫,哆哆嗦嗦的說著:「雲妝,你的手真好看。」她偷偷的看了自己的手一眼,枯黃,而且有些髒兮兮的,滿是老繭。
雲妝也覺得奇怪,她的手似乎是變得細膩了不少。
陳彩兒的語氣不禁有一些酸意,「雲妝,這麼好看的手有什麼用啊,到時候還不是做農活的命!」
她心裡越發的酸了,這雲妝的手不僅好看,人也長得好看。哪怕是乾癟的黃毛丫頭,也讓陳彩兒覺得,雲妝好看極了。
尤其是那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陳彩兒下意識的咬了咬嘴唇,若是她長得這麼好看就好了。
雲妝自然是聽出了她話里的酸意,也不看她,抬頭望著綿延不斷的大山,眼睛之中閃爍著亮晶晶的光芒。
這山並沒有被雪封路,更何況,這雪下得不大。
若是大了。二人也就不會出門了,一旦大雪封山,想回來都沒有辦法回來了。
陳彩兒緊緊地跟在雲妝的身邊,只覺得她走的很快,快極了。
陳彩兒終於忍不住,喘了一口氣,「雲妝!你走慢點,你倒是等等我呀!」
雲妝回頭,還沒有說話,就聽見陳彩兒的抱怨聲,「你以前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啊,咱們可是最好的朋友啊。我有玉米餅的時候不是也給你吃了嗎?」
雲妝翻了一個白眼,是給了。
她只是讓當時的雲妝咬了一口,然後看著陳彩兒吃。
偏偏這個陳彩兒總是說這件事,反覆的說來說去,好像她的玉米餅全部都被雲妝吃了一樣。
果然,這玉米餅當初就咬不得!
小人的玉米餅更是咬不得!
陳彩兒見她停下來等她,喘了一口氣,「雲妝,你說這冬天啥時候過去啊,凍死了!」她絮絮叨叨的說著,「前段時間,冬梅姐回來了,你不知道啊,那穿的渾身上下都是綾羅綢緞啊,臉上更是白白凈凈的,手上還帶著鎏金的手鐲呢。真是威風!」
雲妝對著冬梅沒有什麼印象,疑惑說道:「冬梅?」
陳彩兒一臉憧憬的說道:「可不就是嗎?我現在才知道當丫鬟原來是這麼好啊。有肉吃,還有白面饅頭吃呢。」
她上前拉著雲妝的手,欣喜的說道:「雲妝,要不,等到時候咱們問問冬梅姐,咱們也進華府去?」說罷,她的眼睛越發的光亮了。
雲妝搖搖頭,將手從陳彩兒的手裡抽出來,「我不會當丫鬟的!」丫鬟,說難聽了點,就是賤籍的下人!生死完全掌握在別人的手中。
看起來也不過就是表面光鮮罷了。
陳彩兒撅了噘嘴,眼睛咕嚕嚕的轉著,「哼!那我當時候拜託冬梅姐的時候,我可就不管你了!」
雲妝此時只感覺身上暖洋洋的,甚至額頭上已經出現了細細密密的汗水。
她想著柴房上的破洞,就不由得一陣頭疼。
她這小身板根本就沒有辦法補,要不要到時候跟二叔說說?
可是,且不說這修房子上的破洞需要的各種材料,又是銀子!銀子!
銀子!
雲妝不禁有一些頭疼了,李氏怎麼可能會答應給她修屋頂呢!
陳彩兒的眼睛咕嚕嚕的轉著,跟著雲妝走,「雲妝,你上次采野菜是在哪兒採的?」
雲妝搖搖頭,「這麼冷,這能吃的野菜實在是不好找啊。」
她的脊背直直的挺著,即便是疾步的走著,也絲毫沒有改變。
從小修養,已經刻進了骨子裡面,她是陳雲妝,可她的骨子裡卻是盛雲妝!
盛家的嫡長女,盛雲妝。
陳彩兒只覺得雲妝走路的背影分外好看,竟然一時之間手腳有一些不知道擱在哪兒,下意識的想要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