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走出殘破的寺門時,木喚與鄭俠呆住了。
寺廟的門前,躺著兩匹馬的屍體,那是鄭俠與木喚來時所騎的馬。
之所以一看就知道是馬的屍體,是因為活著的馬決計不會如此橫躺在地上。
兩人對看一眼,立即走上前去。
鄭俠拍了拍馬屍,確認馬已經死亡。木喚卻摸了摸馬的肚子,發現只是微微熱,看來,馬已經死了有些時候了。
木喚繞著馬屍走了一圈,細細觀察,發現附近並無鮮血,且馬身上並無傷痕,這馬是怎麼死的?
鄭俠道:「這馬……怎麼就死了?」
木喚道:「不清楚,但看來,應該是我們到了寺廟后沒多久,這馬就遭了毒手。」
鄭俠道:「毒手?你說是有人殺了我們的馬?」
「不是人乾的,難不成是鬼?」木喚道。
鄭俠的臉色有些不太好,道:「誰知道呢。」
「你之前不是還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么?」木喚道,「怎麼這個時候,又疑神疑鬼了?」
鄭俠道:「我想不通,如果是人,那麼怎麼這馬兒一點聲音也沒發出,就死了?」
木喚點頭道:「這確實是個問題。而且,我們才近寺廟,馬就死了。恐怕,我們一路上都被人跟蹤了。」
「誰跟蹤我們?」鄭俠道,「李元成?」
木喚搖了搖頭,道:「知道我們來這裡的,就只有李元成了。如果他派人跟蹤,不教我們發現,還可以理解,可是又殺了我們的馬,這是不是太過蠢笨了些?」
「嗯,有理,」鄭俠道,「李元成不至於要毒死這馬,這可還是他的馬呢。要為難我們,他牽走就好了。」
木喚道:「看來,這地方真的有許多古怪啊。」
鄭俠點了點頭。
木喚道:「走吧,我們回去。」
鄭俠苦著臉道:「走回去么?這麼遠呢。」
木喚聳聳肩,道:「不然還能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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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兩人步行回到縣衙,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兩人走得又飢又渴,但好在一進城就找了間攤子坐著休息了一會兒,吃喝了些飲食。
所以,兩個人也並不十分的累。到了縣衙,木喚立即叫來差役,去把和普善寺有關宗卷全部搬來。但那差役卻表現得像李元成一樣,支支吾吾,木喚心知,這鬧鬼一說在此時是非常有殺傷力的,便只能與鄭俠自己到宗卷廳去找了。
然而,兩人找了許久,卻沒找到普善寺大火一案的卷宗,木喚只得叫人拿了縣誌,希望看一看普善寺的歷史。
可沒想到,縣誌里對普善寺似乎沒有什麼記載,這就讓木喚非常奇怪了。
卷宗不見,木喚是可以想象得到的。如果普善寺的大火是一場陰謀,那麼自己與鄭俠被人暗中監視,馬匹被殺,幕後黑手一定會快馬趕來,把卷宗給偷走。又或者,早在從前,卷宗就已經消失不見。
可是,縣誌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對於普善寺,沒有絲毫記載?按說,這種寺廟的建立,縣誌是絕對要記載的,這可是規矩,總不可能忽視的。
想到這裡,木喚走出宗卷廳,喊道:「老夏!」
「唉!」遠遠地一人應聲,跑了過來。
老夏是縣衙里的老差役了,在溧陽生,溧陽長大,干這行都有四十年了,年過六十,準備退休。
老夏走過來,道:「木大人,什麼事?」
木喚平時為人沒有架子,又聊得來,縣衙里的人都挺喜歡他的,大家看常載德早就不順眼,此時木喚接任,他們個個都高興。
木喚道:「老夏啊,我跟你打聽個事情。別人都不敢說,但你……我可是很信任的,穩重可靠,你可不能跟別人一樣,給我打馬虎眼啊。」
老夏道:「沒問題,您只管問,我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木喚道:「老夏啊,這個……普善寺的事情,你知道么?」
老夏的臉色微變,道:「您怎麼問這個了?」
木喚道:「老夏,你……不會也不想說吧?」
「當……當然不會了,木大人,」老夏道,「雖然這寺廟有些邪乎,但我老夏一輩子捕凶緝盜,見過多少惡人,那我是不怕這些的,就是……有點難說。」
「怎麼難說?」木喚問道。
「很多事情,我都沒親眼見過,都是別人瞎傳的。」老夏道。
木喚皺眉道:「你在溧陽縣這麼多年,難道當年的案子,你沒參與?」
老夏道:「我倒是想參與,可是當時的縣令不讓啊。」
「不讓?」木喚問道。
「是啊,他只讓兩個人處理這個案子,」老夏道,「其他人根本插不上手,一切都是他們負責的。我們平日里打聽,他們也說什麼機密云云,案情緊要,不得向閑雜人透露。您說,這是什麼話,我們是閑雜人么?」
木喚笑道:「是,您當然不是閑雜人了。對了,當年救火時,您有去么?」
「去了啊,」老夏道,「提到這救火,真是邪乎。山上火光衝天,到場了居然安然無恙,回想起來,真是怪嚇人的。」
木喚問道:「您也覺得是鬼魅作祟?」
老夏道:「嘁,我辦案這麼多年,死人見了都不知道多少個。」
木喚點頭道:「那您是不信了。」
老夏道:「可是事情鬼怪,不信也想不出什麼解釋啊。若是人乾的,人哪裡做得這麼……漂亮?」
「漂亮?」木喚問道。
「是啊,」老夏道,「沒有任何破綻,寺里的人居然像是躺在裡面等死一樣,一個也沒跑出來。而且那詭異的火光,也不是人可以做的。」
這時,鄭俠走出來,問道:「請問,您知不知道,這間寺廟的歷史?」
老夏皺眉道:「歷史?這破廟子有什麼歷史啊。」
鄭俠道:「沒歷史么?我看縣誌上,也沒有寫這廟建於何時。」
老夏一笑,道:「這廟哪是建的?」
鄭俠奇道:「不是建的?是天上飛下來的不成?」
老夏道:「嗨,那倒也不是。這廟,原先是一戶人家的別院,後來也不知是賣了還是捐了,莫名其妙地就成了一間寺廟。」
木喚問道:「一戶別院?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老夏道:「呃……好像,有十幾二十年了吧?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