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三個人,為什麼追著木先生啊?」李元成問道。
三人中一人答道:「回老爺的話,是少郎讓的。」
李元成皺眉道:「太不像話了!你們給木先生道個歉,且回去!」
三人看了看木喚,似乎有點猶豫。李元成眉毛一橫,呵道:「怎麼?聽你們少郎的,不聽老爺我的!」
三人見李元成語氣不善,立即道:「全聽官人的。」立即就要向木喚鞠躬道歉。木喚立刻對李元成道:「李員外,不必如此,一點小誤會,三位壯士具是身手不凡,如此委屈了。」他一面說著,一面攔住了三人。
李元成道:「他們三人不道歉,我也是要道歉的。犬子淘氣,惹了先生。」
木喚立刻道:「不妨事,說起來也是我不對,與令郎產生了誤會,還望員外見諒。」
然而,這個時候,卻有些大事了。三個打手雖然從人群中脫身,可這些人哪裡這樣就放過,當然是追了上來,早在一旁虎視眈眈,沒有出聲,似乎是認得李元成,心中有些猶豫。
終於,有一個人壯了膽子,走上來道:「李員外,你這廂事情完了罷?」
李元成看看他,道:「怎麼?有何見教?」
這人道:「你這三個腌臢家奴,鬧市奔走,撞人無數,弄得是雞犬不寧,我被他撞倒在地,卻不見他們吭一聲。李員外,恁家大業大是不假,總不能仗著有勢,道理也不講吧?」
李元成敷衍道:「好了,回去我自會責罰他們。」
這人道:「罰什麼?三杯酒么!」
李元成沉下臉來,問道:「你要怎地?」
這人道:「我剛才在旁邊可聽得明白,李員外,你讓這三人給這位小郎道歉。那麼我們便也不過,你讓他們也向我們賠禮道歉,否則這口氣,我們可咽不下去!」
旁邊的人「哄」地跟著叫嚷起來。
李元成罵道:「好你們這群刁民村漢!給你們道歉?我李元成的家奴再腌臢,你們也不配!」
此話一出,人群更加鬧了起來。衝出來幾個人,七嘴八舌地道:「李員外好大的口氣!」「咱們是不如人家的奴才了!」「怕什麼,咱們人多,連這姓李的一塊收拾了!」
木喚看見群情激奮,不由得瞄向了蔡京。這李元成一向傲氣慣了,恐怕誰也不聽,這個時候,哪有時間在這裡鬧著?
蔡京見到木喚看向自己,也知道意思,就對李元成道:「李員外,不是多大的事情,何必如此?退一步海闊天空嘛。」
李元成盯著蔡京,心中更是惱火。若不是你多事,這姓木的又有何能耐,讓我李元成給他賠不是?再給這幫驢樣的鄉民道歉,我李元成一日之內丟不起兩次人!
李元成轉過臉,對著人群道:「好哇,我認得你們,你們幾個漲本事了!敢在我面前聒噪!若不是看在蔡小郎的面子上,我今日就要把你們皮給扒了!」
被他惡狠的目光掃過,幾個叫嚷的人都不敢出聲了。李元成看著他們,嘿嘿冷笑。
看來,李元成在此地積威甚厚,也沒人真敢跟他鬧下去。
見人們都不鬧了,李元成撐了撐腰桿,道:「你們這幫刁民,真是潑皮無賴。還想訛上我來?呸!都給我滾去吧!」
事情鬧到這裡,似乎應該算是一個段落了。木喚心中嘆氣,這李元成真是一點不怕啊,他心中感嘆,向著李元成正要說話。
忽然間,人群中竄出一個人,站在李元成面前,說道:「李員外,你這不僅是要耍賴,還要行兇!你且莫得意,我就不信,這世上沒人治得了你!」
李元成仔細打量他,面前這人也不過年堪弱冠,手無縛雞之力,從衣著上看不出身份,樣子卻生疏得很。李元成道:「你是誰?我不認得你。」
這人道:「你要知道我是誰,好日後相仇,挾以為報,是么?」
李元成不屑地看向別處。
「你以為我怕了你?」這人道,「別人怕你,我就是不怕你!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乃鄭俠,我家在江寧。」
李元成笑道:「原來是在江寧啊,外地人,怪不得我看你臉生。」
鄭俠道:「你莫以為我是仗著在江寧才不怕你的,我知道你在江寧也有人脈!我初到此地,便聽得你的大名!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你李元成能比天還大么?只要是這大宋治下,便有說理的地!」
說完,鄭俠轉過身,對人群叫道:「大家別怕!我們一起上官府告他!有什麼事情,我全都頂著!」
然而,與鄭俠的高聲相比,人群里只傳來了低低的議論聲,沒有一個人附和他的。
李元成心中發笑,道:「你年輕氣盛,我也不與你計較。我還有事,你趕快回你江寧的家,問你老媽要奶喝去吧。」
「哄」——人群中有一陣細微的笑聲。
先前帶頭說話那人,走上前來,悄悄對鄭俠道:「小郎,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們也不過是罵他兩句出出氣,真要鬧起來,咱們都是鬧不過他的,你一個外鄉人,何苦參與此事,就走了吧?」
鄭俠看了他一眼,深吸了一口氣。木喚看到,鄭俠藏在袖子下的手,握緊了拳頭。
木喚暗自搖頭,看了一眼腦內的系統。還剩兩分多鐘。
「蔡兄,李員外,」木喚小聲道,「我還得找常縣令,改日我再回請你們飲茶。」
李元成聽見了,沒耐煩地「嗯」了一句,他的主要精力,還是在對鄭俠進行無情的嘲諷,鄭俠卻默默受著,一句話也不回。
蔡京跟木喚客套了兩句,木喚心不在焉,禮節完畢,就要走。
「站住!」
忽然,從人群中,有一道高聲喊了出來。木喚聽到這個聲音,停住了腳步。
只見人群涌動,一個人扒開層層人海,走了出來。
木喚回頭看了一眼,李元成的兒子?追上來了?
看來木喚那一耳光力道不小,李元成兒子的臉居然紅腫了一塊。
李元成的兒子沖了上來,就要往木喚身上抓,李元成臉色很乾,一把攔住兒子,喝問道:「你做什麼?」
李元成的兒子答道:「爹,這人打我!你怎麼就讓他這樣走了!」
木喚看了看李元成,李元成的臉色依舊難看,不知道他聽到這消息有什麼想法。蔡京對李元成的兒子道:「尚文,不要如此魯莽。」
看來,李元成的兒子,木喚的「狗孫子」,是叫李尚文了。
李尚文高喊道:「他不僅打我!他還罵我!他罵我娘是母狗!還罵我是狗孫子!爹,他這就是在罵你!我是他的狗孫子,那你豈不是他的狗兒……」
隨著人群的竊笑,李元成臉色發青,怒吼一聲:「閉嘴!」
鄭俠大叫道:「罵得好!」
木喚見李元成的臉色,心道不妙。蔡京仍是微笑,道:「尚文啊,木先生是什麼樣的人,你爹和我都了解的,這種話,木先生萬萬是說不出來的。這裡面肯定有什麼誤會,你是不是聽什麼人搬弄是非了?」
「他當著我的面罵的!他親手打的我!」李尚文道,「他不僅踢了我一腳,還扇了我一耳光,你看我這臉,現在都還疼!」
鄭俠看了看李尚文的臉,哈哈大笑。
木喚卻笑不出來。這事情是沒完沒了,自己無法脫身。看來,找常載德的獎勵任務,是要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