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一章東晴西雨
眾人循聲抬首，一道纖細黑色身影若飛鳥一般落下，足尖在崖壁上落了幾下，人落地無聲。
隔著江岸，白鳳凰朝眾人招了招手，指向下游一個位置。
眾人跟著白鳳凰順著江流走了百來米，發現一處淺灘，湍急江面下，巨石上青苔清晰可見，水不深，堪堪只到小腿上方，但另一側卻是垂直而下的瀑布，不算太高，但五丈來的落差也足夠江水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白鳳凰駐足立在對面沖眾人笑，一臉看好戲的神情。
「該不是讓咱們從這兒過去吧？」小扇子顯然有些怯場，扭頭，「祥哥——」
滿眼可憐巴巴。
花尋看沈霓裳一眼，沒動。
孔祥背著小扇子先行，沒兩下就過去了。
又迴轉過來，將烏歌帶了過去。
玉春三人也激起好勝心，小翠率先過去，動作也輕盈穩當，玉春二丫兩人聯袂接著。
這邊剩下四人。
牧清看賽戈朗一眼，同花尋道：「你同賽大哥一起。」
賽戈朗已經踏入江中，誰說江水不深，沒武功也不是不能過，但水流太急，為以防萬一，還是有人護送為好。
花尋頷首，一躍到賽戈朗身後觸手可及位置，前後同行。
只剩兩人。
牧清看向沈霓裳：「我背你？」
沈霓裳直視，須臾，輕輕點頭。
等到賽戈朗花尋都上了岸，牧清俯下身子將沈霓裳背了起來。
一運氣，足尖輕點，輕飄飄的身影就躍入江中，七八長寬的江面，只一步幾乎就跨了六分之一。
對面傳來玉春歡欣鼓舞的叫好聲，剩下的人也盡皆笑意流露。
又是一步落下，小翠烏歌也跟著喧鬧起來。
牧清頓了下，低聲：「你莫要介意。」
沈霓裳平靜：「我的丫頭，你讓我不介意什麼？」
牧清詞窮，不說話了，乾脆也不施展輕功，直接邁步走。
這樣一來，速度便慢下。
沈霓裳側目看去，夕陽最後一抹光亮正正落在牧清側顏上，如同白玉上塗抹上一層金色，眉目愈發顯得精緻剔透，精工細雕。
沈霓裳垂下眸光：「到高階多久了？」
天下最熟悉李家內功心法的人莫過於她，只一眼，她就看出牧清已經突破到五層高階。
牧清停頓未言，過了片刻：「也就幾日。」
沈霓裳未再言語。
接下來，兩人一路平靜過了江。
白鳳凰幾個大步跨過來，給了沈霓裳一個大大擁抱：「妹子，可想死姐姐了！」
激動欣喜溢於言表。
「白姐姐。」鬆開后，沈霓裳含笑喚了聲，「好久不見。」
「聽見下面的人說是你們，我還不敢信。」白鳳凰笑道，又看看牧清，「沒想真是，走，回寨子去，我已經讓人備席去了，今晚可要陪姐姐好好喝一場。」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簡單寒暄后，一行人走回先前的位置。
崖壁上已經垂下三處吊籃。
眾人分兩撥上去，進到寨中。
山洞依舊，但寨子同半年前初見已經不可同日而語，新建了不少屋舍，也增添了不少設施。
甚至空地上還豎起了兩架高高的鞦韆。
幾個孩童正在玩耍。
其中一個孩童見得沈霓裳幾人，跑前幾步，然後又覺有些不好意思，停住不動。
沈霓裳倒認出來了，見他扭捏，便噙笑朝他招手：「小棒槌。」
小棒槌跑了過來，還是害羞沒叫人。
沈霓裳朝玉春看去，玉春解下隨身包袱，拿了一匣子點心出來，也笑：「你就是小棒槌啊，這是小姐特意交代給你帶的。」
其餘的孩童也圍了過來。
玉春將點心匣子塞到他手上，小棒槌眸光亮了，露出笑臉：「謝謝。」
「小的時候膽子還大些，現在曉事兒了倒矜持了。」白鳳凰拍了下小棒槌的腦袋，「沒小時候好玩了，去吧。」
小棒槌抱著匣子去同小夥伴分享了。
沈霓裳這才向白鳳凰介紹自己這邊的同伴。
一番介紹后，相互見禮。
賽戈朗依然帶著羅才給的面具，就連露出外側異於常人處的肌膚也做了掩飾，白鳳凰看著烏歌賽戈朗兩人，目光也不掩好奇打量：「這便是你之前說過的那兩位邊族朋友？」
白鳳凰的視線雖直接，但也坦蕩，倒也不會讓人生出無禮之感。
白鳳凰性格爽直利落卻也不乏細膩，雖是知曉兩人曾經淪落烙印為奴為沈霓裳牧清所救，但言辭中卻巧妙避開這節，足見尊重細心。
賽戈朗不會說話，烏歌代替他朝白鳳凰點了點頭，倒也直言不諱：「我是嬉人族，賽大哥是鬼人族，是主子和沈姑娘在雲州救了我們。」
白鳳凰一愣，旋即爽朗一笑：「都是緣分，我和霓裳是姐妹，穆兄弟也是共過生死患難，都不是外人，你們在此也莫要拘束，只當自個兒家就是。」
烏歌看牧清一眼，也很是高興的抿嘴笑了笑。
氣氛融洽下來，白鳳凰便吩咐寨中手下安排一行人下去洗漱換衣。
白鳳凰領著沈霓裳去了她自個兒房中，沐浴熱水已經備好，白鳳凰大喇喇在外間坐下：「先說好，今晚你得陪我，不然可不依。」
沈霓裳也俏皮而笑：「行啊，白大爺。」
白鳳凰笑開，掀簾走到內間凈室，探手勾住沈霓裳的下頜，斜睨做出一副地痞調戲狀：「多日不見，小娘子道行漲了不少啊，說來聽聽，可是遇見什麼好事了？」
沈霓裳抿唇搖首。
哪裡有什麼好事，只是故人相見，又是白鳳凰這麼親近又投契的，心裡覺著歡喜罷了。
「真沒有？」白鳳凰調笑一下也就收回，「還以為你同穆兄弟好事近了。」
別後已多風波，白鳳凰口中的「穆兄弟」自然還是那個「穆」字，哪裡能想到此「牧清」已非彼「穆清」。
白鳳凰說得調侃，一言出后卻見沈霓裳神色不對，驀地一怔：「怎了？難道你們不好了？」
見兩人此番依然聯袂同行，且牧清還背了沈霓裳渡江，白鳳凰自然覺得兩人感情應是更進一層。
這個說起來就不是三言兩語的功夫了。
沈霓裳搖了下頭。
見沈霓裳不提，白鳳凰眸光閃了閃，幾分興味，卻也沒追著問，先說正事：「你們這回來得匆忙，可是有事？」
沈霓裳點頭：「確有一事。」
兩人遂坐下，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