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心如死水(Z盟白銀+76)
一室暖意融融。
白玉吉祥象香獸口中香霧裊裊溢出,沁入鼻端,只覺芬芳滿腹,淡雅宜人至極。
一縷琴聲若高山流水,同那香中雅緻之意相呼應,渾然一體般相得益彰。
長公主輕輕揮了揮手:「無瑕,下去歇著吧。」
無瑕抬首看了一下,長公主卻已再度闔上眼,無瑕起身微微福身一禮,俯身抱起琴退了出去。
長喜樂靜也幫手帶著其他的用具退了下去。
四人都是極有眼色的,幾日下來,不待長公主吩咐,便知這等時候長公主是不會留她們四人伺候的。
「公主可覺著冷,可要奴婢將火盆移近些?」素衣微微福身問。
長公主擺了下手。
素衣無奈,直身朝外望了眼,采繁還沒回。
少爺也還沒回。
今日從宮中回來了一趟,沒多會兒換了身衣裳就又出去了,這會兒都快申時末了,人還沒回來,也沒在公主這兒留個話。
這麼些日子了,這般情形還是頭回。
采繁跑了好幾趟,每回回來都只朝她打眼色,示意少爺還沒回。
再看了眼正闔目小憩的長公主,素衣不禁輕皺眉頭,心中只覺幾分納悶。
有腳步聲從院中傳來,素衣回頭,長公主已經睜開眼。
「奴婢去看看。」
素衣道了句,行到門口,卻是外院傳話的。
素衣折身回來稟報:「將軍說今晚約了兵部蘇侍郎,晚上不回來用膳,讓公主莫等。」
長公主垂眸,又闔上了眼。
望著長公主容色淡淡的模樣,素衣咬了咬唇,沉了口氣,看著長公主輕聲道:「公主可是擔心少爺?」
長公主緩緩睜目,看了素衣一眼。
素衣本有些心驚肉跳,怕自個兒的冒昧惹長公主不快,也怕長公主嫌棄她逾矩不理會她,卻沒想到長公主竟然接了這話。
「嗯,我擔心這孩子受了委屈不肯同我說。」長公主回道。
素衣膽子大了一些:「采繁中午的時候同奴婢說,少爺今日從宮中回來的時候臉色似是有些不大好。」
「怎麼回事?」
長公主驀地一怔,便欲坐起,素衣忙伸手去扶。
外間又有腳步聲進來,這回卻是素衣熟悉的了。
「采繁回來了,公主不若稍等,采繁說得仔細些。」素衣道。
采繁很快進來。
「少爺回了沒?」素衣先問。
采繁搖首:「還沒。」
素衣看了眼長公主,將方才的話問了。
采繁只愣了一瞬便回神,恭恭敬敬上前回話:「少爺昨日是午時前一刻鐘回的,奴婢想著今日也該差不多時候,正巧那回兒奴婢去了方管家那兒回了事兒便在外院候著,想著若是少爺回來奴婢也好早些給公主傳信。後來少爺回得比昨日晚了兩刻多鐘,差不多近午時兩刻鐘才進府。奴婢遠遠地瞧著,少爺似是不大高興,不過也沒看真切,所以也沒敢同公主說。」
「怎麼覺著長生不大高興的?」長公主垂了下眸,抬眸問。
采繁躊躇了下,低聲道:「少爺脾氣好,對下人都和氣。奴婢聽門房說過幾回,他每回給少爺見禮,少爺都是笑模樣,咱們少爺不愛拿架子。今日少爺回來的時候直接就進了府,奴婢瞧著少爺連門房行禮都沒注意著就進去了。奴婢就尋思著,是不是少爺今兒個出去遇上了什麼不高興的事兒。」
采繁沒有隱瞞自個兒想討好長公主的小心思,素衣同采繁雖已有默契共識,但還是為采繁此刻的膽大悄悄捏了把汗。
素衣是有給采繁搭梯子的意思,但沒想到采繁會把話說得這樣直接。
是的。
兩人通過這幾日的小心觀察判斷,對幾日前兩人夜裡的那次對話已經有了差不離兒的結論。
但沒想到采繁竟然這樣心急。
素衣忍不住看了采繁一眼。
采繁卻沒有看素衣,說完這些話后,長公主並未有接話,采繁卻輕輕上前半步,臉上帶出幾分欲說還休的擔憂,稍稍遲疑了下,才鼓起勇氣般將聲量再壓低了些:「公主……少爺心裡不痛快卻不肯說,會不會,會不會是太后那邊——」
采繁的勇氣也就到此為止了。
她沒有將話說完。
但意思已經很完整了。
素衣只覺手心都被攥出了汗。
那可太后!
公主的親娘!
這丫頭膽子太大了!
雖然她也這樣猜量,但就算給她十個膽子也不敢在長公主面前提啊。
長公主沒有接話,臉上也沒有惱色,眸色靜靜地看了采繁一眼,又用同樣的眼神看了素衣一眼。
「你們兩個都很聰明,比我這個年紀聰明百倍。」長公主唇角若有若無彎了下,平素溫和的視線驀地透出犀利,語氣卻依然溫柔,「說吧,你們看出了什麼?」
采繁同素衣臉色齊齊一白,長公主的目光一直望著她們,這個時候,兩人連對視都不敢就「咚咚」兩聲跪了下去。
采繁先跪,素衣只慢了半個身位。
長公主說的是「你們」說明長公主已經知曉兩人在私下裡已經一夥兒了。
素衣思維更周密,但膽子也小一些,顧慮更多一些。
但這個時候她卻知曉怪不怪罪采繁已經沒有意義,素衣白著臉迅速地做出了對此刻而言最好也是唯一的選擇。
「公主,奴婢們並非故意隱瞞也絕無窺探不敬之意!奴婢們絕無二心,奴婢們願發誓——若奴婢們有半分二心愿天打五雷轟生生世世永墮畜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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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穆東恆在那間屋子呆了一個多時辰,穆東恆先走了,臨走前還讓人帶話給長公主,道晚上約了兵部同僚不回去用晚膳了。
穆清眼神幾分複雜地看著穆東恆吩咐手下的人給長公主傳話,明明人就在別院,穆東恆吩咐的架勢卻讓穆清生出一種此刻真是在兵部的感覺。
差距穆清的怪異的視線,穆東恆似是看出他在古怪什麼一般露出幾分不虞之色:「此為小節,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現在不會在旁的事情騙她。」
大概有些氣短,穆東恆最後又加上一句。
穆清不予置評。
穆東恆也尋不出別的話,方才藉著商議他也說了不少訓誡口氣的話,又找回了幾許高高在上的感覺,但從屋子一出來,再看到穆清這幅波瀾不興的神情,那股氣勢莫名就弱了。
穆東恆蹙了下眉,似乎猶豫了下,但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轉身走了,走到一步又停下,轉頭直視穆清:「你當真不悔?」
穆清愣了下,不解。
「還玉郡主身後有太後有簡王府,還有米家。」穆東恆盯著穆清,「只要你肯成親,富貴榮華財勢便唾手可得,誰也不敢再在你背後說三道四。若有能耐,這更是一條捷徑。你如今雖是長公主之子,但你娘其實除了一個名號並無實惠之處,你若堅持此計,勢必得罪太后。而穆家,無論我認不認你,穆家都不會再借勢於你,——你當真考慮清楚了?」
穆東恆目光銳利,卻很難分辨那目光中的含義。
似乎是試探,似乎還有別的。
穆清也不想去分辨,更不想在穆東恆面前去重申和強調什麼。
「考慮好了。」穆清只平靜四字。
他只能這樣回答,雖然對他而言,穆東恆的問題根本沒有任何考慮的必要。
他從來不需要這樣的考慮。
雖然對很多男人來說,這樣的問題勢必要考慮一番,或是掙扎一番才能最後做出或左或右的抉擇。
但他不是。
聽完穆清的回答,穆東恆的眼中現出很是奇怪的情緒,說不出是恍惚還是釋然,還是更多的複雜,深深看穆清一眼,轉身大步走了。
這一回是真走了。
穆清在院中站了會兒。
四周有隱隱氣息浮動,穆清知道,那是穆東恆安排的親兵精銳潛伏在暗中的氣息。
穆清沒有回頭看,也沒有再多停留,整理了情緒,順著原路出了別院,又繞了一圈,讓心緒更鎮定一些,才回了別院。
長公主正在屋中喝茶。
長樂無憂沒在屋中,只採繁素衣兩人在內間伺候,采繁正在同長公主說著坊間的趣事,長公主聽得笑吟吟的,心情似乎不壞。
一見穆清進來,長公主臉上的笑容更亮了幾分。
穆清忙過去請罪。
「兒子大了自然有自個兒的事兒,母子兩之間哪裡用的著這般講究,過來。」長公主將穆清召了過去,柔聲問,「長生今兒個是不是不高興了,能同娘說說么?」
穆清看了素衣采繁一眼,長公主一愣,揮手讓兩人退下。
屋中只剩母子二人。
「怎麼了?」長公主撫了下長生的臉頰,拉著穆清在身畔坐下,「快同娘說說。」
「外祖母今日召了還玉郡主入宮,還讓我送她回府。」穆清低聲道,「孩兒原本是不想送的,可外祖母把話說得讓孩兒沒法拒絕。」
長公主臉上的笑意慢慢斂起:「除了這個可還有別的,今日你們在宮裡還做了什麼,都同娘說說。」
穆清將事情都說了,並未有刻意增減什麼。
長公主露出幾分肅然,緘默了片刻:「你覺著外祖母想撮合你們——長生可是為這個不高興?」
穆清點頭。
「為什麼?」長公主眸光認真地望著穆清,「郡主不好么?就那麼不喜歡郡主?」
「不好,不喜歡。」穆清回答。
何止是不喜歡。
若說原來只是一般不喜,如今對簡惠心,穆清可謂厭煩至極。
除開小扇子說的那些理由,最讓穆清厭煩的就是簡惠心看他的那種猶如囊中之物的目光。
穆清在某些方面的確不夠聰明,但在某些方面卻有一種如同野獸般的直覺。
好比第一眼見到沈霓裳,原本有過前世記憶的他應該是反感沈霓裳的才對,但他卻本能生出了想靠近的好奇心。
再比如,如今的簡惠心。
穆清簡明扼要的回答讓長公主一怔,一怔之後就是輕笑:「真這麼不喜歡啊?」
「娘,她好不好都不關孩兒的事兒。」穆清一雙桃花眼黑白分明,更將其中的認真顯得真切,「孩兒同她沒有話說,若是旁人孩兒早就不理了,之前理會也是看在外祖母份上。我不喜歡她,一點兒都不喜歡。」
「那長生喜歡誰?」長公主忽地問。
「孩兒喜——」不是做戲,穆清本能地接了下去,又本能的停住,精緻的面頰紅了紅。
見得穆清這般模樣,長公主輕輕抿嘴笑了:「讓娘猜猜——可是那位沈姑娘?」
穆清訝然望著長公主。
他是真驚訝。
雖然他對霓裳的情意只對長公主一人傾述過,但那是長公主還沒醒來時候的事兒。
那時候,他一腔情意滿腹心事無處可訴,也不想隨便對旁人說,所以每次心裡難受或是高興都只同沉睡中的長公主說。
包括此番來王都,他也說了不少關於沈霓裳的話。
但那都是長公主還沒醒來的時候。
醒來后,他只提過幾句,也是夾雜在講述經歷的過程中。
穆清瞪大眼望著長公主。
「傻孩子,知子莫若母。」長公主嫣然一笑,「做娘的難道不知道自個兒的孩子是個什麼性子?你打小連個丫鬟也不肯讓近身,三歲以後連奶娘給你沐浴也是不肯的,卻肯同一個姑娘千里同行為你外祖母尋藥引,你真當娘那麼笨么?即便娘笨,可再笨的娘在碰到自個兒兒子的事兒時也會變得聰明幾分吧?」
穆清連耳根都紅了,心裡有些歡喜又是心酸。
事情到這裡很順利,原本接下去很容易,可該接下去的話就在口邊,他卻說不出口了。
臉上的紅暈慢慢褪去,穆清勉力笑了笑,沉默了下來。
「同娘說說那位沈姑娘吧?你們怎麼識得的?」長公主拉著他的手溫柔道。
穆清低著頭靜默了須臾,開始說了起來。
說著說著,躁亂的心緒漸漸平復了下來。
對他而言,沈霓裳便有這樣的魔力。
即便不在身邊,即便看不到,只要想到,只要提及,就能讓他的心安寧下來,尋到最正確的方向。
母子二人說了大半個時辰。
穆清的神情帶出不自覺的溫柔,長公主也聽得認真而溫柔。
一直到晚膳前,穆清才說完。
其實也沒說多少,太多的東西不能說,但即便是這樣,通過穆清的描述,也勾勒出了一個聰慧大方堅韌善良的姑娘形象。
雖然這個形象比起穆清心中真實的沈霓裳還差了不少,但已經足夠讓人喜歡。
「是一個好姑娘。」長公主含笑點頭,又問,「對了,這姑娘好看么?」
穆清雖有些羞赧,還是頷了頷首。
「那她可喜歡你?」長公主看著穆清問。
穆清看了下天色,外間侍女都來了兩回了:「娘,先用膳吧。」
穆清將話題扯開了。
長公主點點頭。
母子二人用了晚膳。
晚膳過後,兩人回了正房喝茶。
「怎麼不說話了?」長公主看著晚膳后變得有些沉默的穆清問。
「娘,我想回雲州一趟。」穆清經過思量也拿定了主意。
穆東恆說的計劃確實很讓他動心,甚至在回來之前,他也一直是動心的。
可現在,他不想那麼做了。
無論是善意還是惡意,欺騙就是欺騙,利用就是利用。
「回雲州?」長公主詫異,很快便明白過來,「……你是擔心外祖母再召見你?」
穆清沒有隱瞞,點頭道:「外祖母是長輩不好違逆,我想先回雲州住一陣子再說。」
回雲州躲開太后,正好司夫人那邊……無論如何,他都想陪著沈霓裳。
長公主的神情端凝了幾分,靜默了片刻,長公主輕輕搖頭:「以你外祖母的性子……此事躲為下策。長生,這並非好法子。」
穆清焉能不知,可他也實在沒有更好的法子了。
穆東恆的法子倒是快刀斬亂麻,但他此刻想明白了,卻是不想用。
若用穆東恆的法子,他就要欺騙和利用他身邊最重要的兩個女子。
今日受到的刺激和煩擾太多,讓他一直心亂如麻,加上腦子也笨,所以直到最後才想明白。
穆清輕聲問:「娘,若是日後孩兒不得已要遠行,娘會不會生氣?」
長公主怔了下:「娘不會生氣,只是……為何要遠行?」
「沒有其他的原因,孩兒只是覺著趁如今年輕可以到處走一走,多見識見識。孩兒會給娘寫信,會給娘帶禮物,也會回來看娘——娘,可以么?」穆清抬眼看著長公主。
長公主不說話,眼圈兒卻慢慢紅了。
「娘你別難過,孩兒只是說說……」穆清心中一急,暗恨自個兒的莽撞,「真是只是說說,娘要是不喜歡,就當孩兒什麼都沒說。」
長公主的眼淚終究還是沒有掉下來,見穆清這般著急,長公主反倒笑了。
「傻孩子。」長公主含笑含淚道。
見長公主露出笑容,穆清心中才鬆了口氣:「娘,你別難過。」
他口笨,又不想許下做不到的諾言,只能這樣乾巴巴的安慰。
可同時,心裡卻更糾結複雜了。
長公主明顯不想他離開身邊,他該怎麼辦?
長公主的情緒卻是平復得快,眼淚很快消失不見,她眸光柔和而堅定地看著穆清:「長生什麼都不用擔心,以前娘幫不了長生,但如今娘已經好了,娘能幫自個兒的兒子。」
穆清怔怔:「娘……」
「好了,累了一天了,回去歇著吧。」長公主笑道。
穆清還有些發愣,但見長公主沒有說下去的意思,穆清退了出去。
素衣將穆清送到門口,目送穆清走遠才回到內間。
采繁已經拿了筆墨過來,長公主正在寫著什麼,不多時,長公主將一封書信遞給采繁。
「親手交到孔侍衛長手上,莫讓任何看見。」長公主吩咐。
采繁拿著書信出去了。
素衣走到長公主身邊:「公主,孔侍衛長是——?」
「是我宮裡原先的侍衛長。」長公主道,「長生身邊的孔詳便是他的兒子,我六歲起他就在我身邊,是可信之人。想要知曉宮裡的消息,如今我也只能尋他了。」
素衣點點頭,思忖著問:「公主覺著太后是真有聯姻之意?」
「應有七八成。」長公主垂眸,「便是沒有,沈姑娘的出身母后也不會同意。」
「奴婢看著還玉郡主好似還不錯,」把話說開了,素衣膽子也大多了,「公主那日好像也喜歡同她親近,公主不想少爺娶郡主么?」
「長生喜歡我便喜歡。」長公主抬起美眸,眸光幾分深邃幽幽,「以前是長生護著我這個娘,以後,該我這個娘護著他了。若不是為了這個,我又活過來做什麼呢?」
長公主語聲輕輕。
素衣聞言默然。
「公主打算如何做?」須臾之後,素衣問。
「我是個笨的,這些東西就讓那腦子聰明的去想法子吧。」長公主淡淡而笑。
淡淡的笑容中並沒有諷刺卻是幾分淡漠決絕的平靜。
素衣愣了下,遲疑問:「公主是想……想讓將軍想法子?」
「這是他欠長生的。」長公主道。
欠長生的?
素衣有些聽不明白。
她同采繁雖然將話同長公主說開,也證實了她們一直以來的猜測。
長公主的確是早就清醒了,也全都知曉了。
但究竟長公主知曉了多少,除開長公主同她們說了的,其他沒說的,她們也沒敢問。
但就長公主說的那幾句,已經足夠讓兩人驚心動魄了。
長公主只說了兩句。
扈嬤嬤絕不會叛主。
白遠之是大將軍府的血脈,但不是她的兒子。
「公主恨將軍么?」素衣低聲問。
大膽問出這一句,素衣幾許緊張地望著長公主。
長公主卻輕輕搖首,語聲更輕:「有眼無珠的是自個兒,蠢笨也是自個兒,恨別人作甚?自打我打算睜眼,我就什麼都不恨了。」
長公主眸光淡漠之極,甚至唇邊還掛著一縷似有似無的笑意。
長公主竟然能不恨?
素衣獃獃看著,一瞬間明白。
不是不恨,而是長公主已心如死水。
忽地想起這些日子長公主同穆東恆的相處時巧笑嫣然的模樣,不知為何,素衣霎時覺著後背有些冷汗涔涔之意冒出。
這一刻,素衣竟生出幾分不該有的同情。
若還有恨,也許還有一星半點的機會。
可若是連恨都無,那便是山崩地裂也改不了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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