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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五章拖延戰術(濤媽媽舵主和氏璧+)

  大長老老眼微眯,目光倏地凌厲幾分。


  沈霓裳微微而笑:「晚輩同子洵是朋友之誼,同穆少爺也是朋友之誼。侯夫人說得無錯,我此番上王都只是順路,無論貴府門第如何,都同我沒有絲毫關係。現在不會有,以後也不會有。至於子洵,若是早知他的家人是這樣一般不講道理不通人情之輩,我還真有些後悔同他相交了。不過,晚輩與人相交從不看身份,只看人。而且,晚輩行事也從不後悔。既然交了子洵這個朋友,無論他的家人如何,只要他肯將我當朋友,不違背朋友之義,那麼晚輩自然同樣還之。你們今日這般相逼,不過是為了讓我封口。但很可惜,大長老今日恐怕要失算一回了。」


  沈霓裳說了一大通,卻未有說到關鍵,語罷,她反而頓住,噙笑相望。


  大長老哼了一聲:「故弄玄虛!你當老夫就怕了?」


  沈霓裳還真就是刻意,她人微言輕力薄,也不能將這些人如何,吊吊這號稱活了一百零四歲的大長老的胃口,也算小小的出了口惡氣。


  大長老自然不會怕她,但在她沒有說出緣由之前,他斷斷不會輕易動她。


  這一點她卻是肯定的。


  「大長老怎麼會怕小女子一個身份低微的晚輩。」沈霓裳輕輕而笑,「不過這世上也自然有大長老乃至凌家需要顧忌的人吧?」


  幾位長老面色一變,連其中一兩位神情淡淡一直表現得對這場對話絲毫不甚在意的長老,也眸光一閃側目朝沈霓裳望來。


  大長老噓眼幾乎成一條線,目中卻精光四射,幾成實質,利劍般朝沈霓裳投射而來:「此話何意?」


  「先前晚輩說了,晚輩同穆少爺是朋友之誼,此番上王都也是順路。大概諸位長老還不知曉此番穆少爺上王都來的目的吧?」沈霓裳眸光沉靜之極,也平靜之極,在大長老若有實質的目光強壓下,連一絲波紋都未起,甚至連語速還放得更緩慢從容了些,同大長老對視一刻后,她淡淡而笑,「穆少爺是為太后而來。而陛下已經應允,數日後穆少爺將領聖命而遠行為太后尋找黑楠續命,不巧——晚輩便是此番陪穆少爺遠行尋楠師。大長老想要留下晚輩的命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大長老能獻出黑楠,想必陛下同太后也不會怪責。可數月前,宮中就貼榜尋楠,大長老若是做此選擇之前,還需想好一番說辭才能更讓陛下太后領大長老的這番人情。」


  「放肆!」寧氏怒目相向,「來人——」


  「寧氏!」


  寧氏的話還沒完,大長老就驀地一聲低喝。


  「大長老,這賤婢太不識抬舉,還是交給妾身處置——」寧氏知曉大長老對她已有不滿,但她心中自有底氣,故而並不如何畏懼,此番如此提議,一則是為出心中惡氣,二則也是想在諸位長老面前顯示一番當家主母的本事,也好對早前徐夫人一房之事,稍作彌補。


  「夫人想怎麼處置我?讓我想想,」沈霓裳抬眉無聲一笑,「凌家無論有沒有黑楠,應該都不是夫人能做主的事。所以夫人暫時不敢取我的性命,夫人想要讓我進門,也並非是看上我,而是想拿捏我,我如今不肯乖乖地聽夫人的話,夫人也無非是拿我的家人來威脅我。可是我的家裡遠在雲州,而穆少爺明日就要入宮同陛下商議尋楠一事,夫人除非今夜就拿住我的家人,夫人做得到么?」


  寧氏陰沉沉地看著沈霓裳不說話。


  「大長老,其實我是真不明白。」沈霓裳轉首望著大長老,這個時候,她乾脆連晚輩也不想自稱了,「我對你們凌家的事半點興趣都無。我也理解你們這樣的元老對家族對家聲的在意,於你們而言,這是你們一輩子的信念所在。可是,為何不換個方式,你們不信任我,難道連子洵也不信任么?子洵能信我,你們為何不能試著相信,非要用這般極端的手段?今日是你們請我來的,不是我自己要來的。誠然,我地位卑微,可不是每一個低微卑微的人都會願意任人擺布控制。凌家而今是一等一的世家大族,可往上數五百年,一千年?再往後看五百年,一千年呢?誰能保證?大長老想家族興旺,家聲不滅,與其朝外使力,還不如多從自身使力。這才是根本所在吧?否則今日的事一再發生,天下無不透風的牆,只靠堵裂縫,又能維持多久?」


  此際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


  堂中燈火也顯得光亮起來,但終究不如白晝一般明亮。


  沈霓裳自進來后就未有動過,正好在堂中略略靠外的位置,敞開的門扇中不時有夜風吹入,時急時緩,在沈霓裳語聲響起間,夜風不時將她的裙角拂起翩然,鬢邊垂落的青絲也吹得飛揚。


  可沈霓裳在長長的說話間,沒有半分為外物所擾,就那般裊裊娜娜卻又脊背筆挺地站在門口三步之內,任憑風吹髮動,裙角翻飛,她的眸光始終未有絲毫晃動,一雙大大的杏眸出奇的黑白分明,瞳仁尤其黑亮,咋看上去,只覺澄凈清透,但偶爾又會透出幾分幽幽深邃。


  自沈霓裳大言不慚說出那句話后,大長老其實一直都在注意觀察沈霓裳,任何一絲細微之處都沒有放過。


  他活了上百年,還真沒見過這樣心性的女子。


  莫說沈霓裳才十來歲,就是比沈霓裳還要年長許多的女子,他也未曾見過讓他感覺這般奇異的女子。


  一開始,他的確沒將這個少女如何看在眼內。


  無論是他的身份,還是他的年紀,他都不覺得需要將這樣一個女子放在眼裡。


  可是此時此刻,他面上不動,心中卻是生出了些許怪異。


  從他注意起沈霓裳到此時,沈霓裳的眼神從頭到尾沒有一絲變化,這在大長老看來,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一個十來歲的女子,能有這般沉穩的心性?

  大長老能夠感覺出,沈霓裳是真不畏懼他,也不怕凌家,不是故作堅強,也並非盲目自信。


  她是真的不怕,也真的相信他不會也不能將她如何。


  而大長老自己也心中清楚,在沈霓裳說出那番話后,他還真不能將她如何。


  至於以後,她沒有提及,但大長老心中也明白,這個女子心中也定有計量。


  無論如何,目前,他還真動她不得。


  何況,她那番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你真不願意嫁入凌家?」大長老忽地來一句。


  沈霓裳一聽這話,心中也是一松,也不直接作答,只笑了笑:「大長老不妨問問子洵。」


  既然大長老已有鬆動之意,她也沒必要說太多,有些事情,還是讓凌飛自己來解決更好。


  「大長老,妾身有話。」寧氏站起。


  大長老偏首:「說吧。」


  「讓她走可以,但也不能就這般走。」寧氏面色陰鬱,「此女詭計多端,狡言多辨,大長老信得過,妾身卻信不過。越哥兒母子污衊妾身,看在阿陽受傷的面上,妾身不同他們計較。可妾身身為一府主母,妾身名聲事小,恩侯府的名聲卻不能擔此風險。妾身要然她發誓,今日之事若有半分泄露,她連同她至親之人天打五雷轟,不得輪迴!」


  沈霓裳驀地冷厲:「不可能!」


  「大長老,諸位長老,你們也看到了。」寧氏的笑容得意而譏誚,「妾身就說這女子不可信,你們覺得如何?」


  二長老看向大長老,沉聲道:「寧氏所言有理。」


  大長老深深地看了沈霓裳一眼,略有意外。


  他沒有想到第一次看到沈霓裳變臉,竟然是為了寧氏的這一番話。


  只是發誓而已,為何沈霓裳這般抗拒?


  以他的眼力,倒不覺的沈霓裳早前所言是為哄騙。


  「既然你不會背誓,何懼誓言?」大長老問。


  「無論何種情況下,我都不會用至親之人發誓。這個同我背誓與否無干。」沈霓裳面色冰冷,目光淡淡看了寧氏一眼,「真正的至親,是沒有任何貪圖,沒有任何利用,也不容一點傷害,哪怕只是嘴上說說的傷害,也不能容許。」


  寧氏面色一僵,下一刻,眼神倏地怨毒,卻冷冷一笑:「今日你就算說出花來,不發這個誓,你就別想走出這間屋子!」


  「不關她的事。」


  寧氏的語聲一落,另一道聲音也同時響起,平平無波,聽入耳中似乎比往昔少了些溫度。


  隨著話聲,凌飛一步一步地走上台階,再一步一步的進入堂中。


  而穆清則跟在凌飛身後,待步入堂中后,凌飛走到堂中站定,穆清則快步走到沈霓裳身側,也不顧旁邊坐著的幾位凌家長老:「霓裳,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沈霓裳眼底露出一絲笑意,眸光倏地柔軟下來,微微搖首。


  穆清又朝沈霓裳站了半步,幾乎衣袖相連,這才站定朝堂前望去。


  寧氏面色有些僵硬,卻也上前一步露出驚喜,語意很是關切親熱:「寧哥兒去哪兒了?把娘都給急死了,下回可莫要這般了。」


  凌飛轉首躲開寧氏的視線,看向堂首:「大長老,諸位長老,爹,凌家之事莫要牽涉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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