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四章王都論武(二十三)(夾心頑石堂主和氏璧+)
「難不成你還真想?」沈霓裳錯愕。
張少寒笑著抬眼:「子洵同穆清皆有所長,我雖通武也識文,但資質也就一般,同你們比,也就能在生意上有點小才。天下只要是賺錢的生意,我都有興趣。反正如今,我也算背靠大樹好乘涼。」
三人笑了起來,張少寒自個兒也笑起來。
凌飛點頭,很以為然:「男人當有大志向。所謂行行出狀元,少寒日後若能做個天下第一商,也不見得比何人差,不必妄自菲薄。」
「我覺著少寒這想法還真不錯。」穆清看著三人道,「鹽、鐵、絲,這三樣是大項,鹽鐵咱們不好隨便碰,這織染一項,還真大有可為。七國當中,可有好幾家都缺。等咱們把不忘居的生意鋪開了,若是能有機會,試試也無妨。眼下七國中,東都國的織染業很是厲害,咱們不是準備把頭一家開在東都么?屆時不妨打聽打聽,招招門路,說不定可以籠絡些人才。」
「好小子,現在也學會挖牆腳了,損招啊!」凌飛斜睨穆清,「原先在雲州的時候可老實得緊,出來一趟,招數學了不少啊。」
穆清只是笑,然後幾分認真地道:「陰謀不可取,陽謀不可少。」
凌飛一愣,沈霓裳抿唇莞爾,張少寒哈哈大笑。
凌飛笑著搗了穆清一拳,而後道:「東都自從立國后,其織染一業便一直為七國翹楚。我倒是聽過一個消息,也不知真假。」頓了一下,「據說當年中土大戰後,東都木氏同蟬衣族簽下協議,故而這三百年來,東都得到了蟬衣族的秘傳技藝,因此才能在織染一行獨領風騷。」
「東都木氏?」沈霓裳怔了下,回想了下,「東都的皇室好像不是姓木吧?」
「東都皇室為姬氏,不過如今木氏實力已經不弱於姬氏。」凌飛侃侃而談,「原本姬氏帝王開國后多納木氏女為後,但這兩代東都國主皆未再納木氏女入宮。至於我方才說的那個傳言已經流傳多年,但一直未有人拿出證據。木氏也只承認他們曾從蟬衣族邊奴口中得知部分技藝,卻不承認他們同蟬衣族有私下協議。這正因為有木氏這個說法,故而多年以來,七國皇室乃至士族也紛紛效仿,抓捕拘禁邊奴。尤其是玉族、蟬衣族這等有天賦傳承的邊族,無論哪一國發現都不會輕易放過。」
穆清和張少寒未有出聲。
沈霓裳沉默了一會兒:「那這麼多年過去,除了木氏,這種手段有用么?」
「邊民也不是傻的。」凌飛不甚在意道,「邊民族中等級也森嚴,聽說也有貴族平民之分,而且各族皆有長老,信奉也各有不同。雖不如中土人聰明,但邊民大多信仰極為虔誠。邊民中也不是個個都同樣天賦,真正有天賦技藝出眾的,一般都會晉陞貴族。這麼多年下來,即便抓到的邊民大多都是百靈族、嬉人族這樣無甚大用的多,真正有用的極少。即便偶爾能有一兩個,都不是什麼族中的緊要人物,知曉的東西不多,沒什麼用。」
「就算真抓到了大人物,也未必能讓他們開口吧。」沈霓裳淡淡道。
「這倒也是。」凌飛點頭,「一般能獲准離開族地的邊民都極為忠心,反正這麼多年也沒聽說有何人尋到過哪一族的族地。尤其是那些緊要的邊族,如同消失匿跡一般。」
「我覺得未必是一點風聲都無。」沈霓裳淡淡笑了笑,「玉春蟬衣族岐山族這樣的邊族族地沒有線索也許是真,但百靈族嬉人族這樣的,應該多少有些線索。不過是這樣的邊族對你們無甚大用,只不過覺著沒有必要只為了一個可能性且尋到了還沒什麼大用的邊族興師動眾罷了。」
「你們?」凌飛挑眉。
「不是你們么?」沈霓裳一派坦然自若,「想抓這些邊族的不是你們這些上士族?」
凌飛聳聳肩:「我對這個可沒動過興趣。」
沈霓裳笑笑,將腦袋偏向窗戶:「到了。」
四人遂魚貫下車。
在場外就有所預料,但真正進到演武場內,沈霓裳還是愣了一下。
晨風中,場地四周旌旗獵獵作響。
四周人頭攢動。
他們今日還刻意提早了兩刻鐘出發,沒想到今日的觀眾比昨日還要多。
離擂台最近的一圈各家族的看棚內,無論此刻有人還是無人且不必說,但四周三十三階的台階之上卻是幾乎滿了三分之二的位置。
「咦,咱們的位置沒人呢!」玉春驚喜指著他們的老位置。
四周最挨近擂台的台階低處幾乎都有人,只他們的這一段位置被空了出來。
既然有位置自然最好不過,一行人行了過去。
一輪經過都有熟人向凌飛穆清打招呼,除開李少爺歐陽毅這樣的熟人,也是凌飛原先的點頭之交,態度皆十分熱絡。
沈霓裳一路看過來,心中也瞭然。
恐怕是因為穆清凌飛的關係,故而才沒人去占他們的位置,想來即便是有不知情的人,也會被旁人告知。
張少寒跟著進來后,心情十分喜悅,頭一次見識這樣的場合,但凡男子心中皆有本能的渴望強大渴望武力的意願,張少寒在武道上也是下了不少苦功夫的,他如今心法四層低階,在貴族子弟中當然算不得如何,其實在平民子弟中已經難能可貴。
只不過受資質乃至資源所限,到了如今這個年紀,他也不可能朝這個自己不十分具有天賦的方向去發展。
當不表示他對此沒有熱忱。
「還好趕上了。」張少寒也不掩喜色,「也不枉我前夜趕了大半夜夜路。尤其今日還能看你們兩人上場,實在不枉。」
穆清這一場尚不確定,但凌飛這一場應該是毋庸置疑的。
「這算什麼?」凌飛淡淡道,「等你看到明年的演武會就不覺著這場面大了。」
如今凌飛突破到心法六層,明年七國演武會的資格已經穩穩到手。
「我發現你們好像對突破心法六層特別在意,」沈霓裳問凌飛,「這是為何?」
那日穆清見了米君行,在飯桌上提及米君行說的話后,沈霓裳就有些不解。
七國演武會在她的觀念里,應該為七國彰顯武力國威,提高其國在他國民眾間的聲名,這樣的目的。就好似前世的那些各種極限賽事一個道理。
那麼既然是這樣,就不應該將範圍定得那樣嚴苛。
三十歲以下,心法六層以上,這無疑讓大多數武者止步於前,感覺似乎太局限了些。
「這個我倒是知曉。」張少寒道,「中土歷史據說亦有數千年,武道興盛亦有近千年,千年中相傳唯有一位武者突破到了心法十層。不過也是六百多年前的事了,具體如何民間說法甚多,不過其中有一條倒是說法一致,就是此人是在十八歲突破到心法六層,且他曾留下話道,武者唯有在三十歲之前突破心法六層,方能有機會登峰造極突破心法十層。」
「此人未有具體姓名留下,傳言是姓顧,不過除了蒼國人也沒人承認,七國後人只尊奉其為劍尊。」凌飛介面道。
「他使劍。」穆清同沈霓裳解釋,「蒼國人認為此人是蒼國皇室先祖,但時隔久遠,也沒證據,群毆他六國都不承認。其實究竟有沒有這個人也不好說,霓裳你聽聽就是,不必當真,反正都是傳下來的話。這幾百年從來沒人突破過十層,就連突破到九層的我都沒聽說過。像米君行這般的,已經是一等一的厲害了。」
真有人能突破到過心法十層?
沈霓裳倒不覺得這一定是以訛傳訛。
此人未必是顧氏先祖也許是真,但空穴不來風,七國演武會都沿用了這樣的規矩,說不定還真有可能出現過這麼個人。
三人正說著閑話,凌珍帶著兩個丫鬟行了過來。
「穆哥哥,我有話同你說。」凌珍看著穆清道。
穆清呆愣一下,有些遲疑:「什麼話?」
凌珍也不生氣,只委屈撅嘴道:「昨兒個我還替你們佔了位置呢,穆哥哥連跟我說個話都不成么?」
沈霓裳倒是對凌珍頗有好感,加上四周也有好事者一直不時有視線投來,於是,她笑著同穆清道:「去吧。」
凌珍立時對沈霓裳露了一個大大的笑臉,給沈霓裳發了張好人卡:「姐姐,你真是好人。」
沈霓裳失笑。
穆清也有些好笑,遂起身跟著去了。
凌珍也沒亂走,直接朝他們身後的方向,也就台階的最高處行去,那裡的位置離擂台最遠,故而人影稀疏。
凌珍拎著繁複的裙角走到最高處停下時,已經微微氣喘,嬌俏的面頰也泛起了粉色。
兩個丫鬟一左一右站在幾步遠外,將其他人隔開。
穆清四下望了眼,道:「既然知道累,怎麼不在下面說?」
凌珍調勻了呼吸,俏臉一偏,很是有理:「因為我娘說這種話不能讓其他人聽見啊。」
這種話?
穆清噎了噎,感覺有點不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