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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浮出水面(潔曦舵主和氏璧+)

  「你說讓我不能信那些士族子弟。還說他們大多心狠手辣,表面上看著越好的其實暗地裡心腸就越壞,」此時不是深入思考的時候,只想了一下她也就先放開繼續趁勝追問,一連串說完,一雙黑琉璃般的眸子定定盯著他,「你難道不是在說穆東恆?」


  「他本來就不是好人。」這一回,他理直氣壯了。


  「證據呢?」沈霓裳的視線一霎不霎,他的語聲一落,立時就接了上前。


  「聽過安平寨么?」只聽他驀地冷笑,說了一句后,就見的沈霓裳面上神色微變,於是,他低聲玩味笑道,「看來是聽過的。穆大將軍可是剿滅安平寨頭號大功臣!斬匪首,剿余匪,可厲害得緊,連朝廷都下了嘉獎令!我倒要問一句,都說安平寨是土匪,可誰又能說出安平寨做下過什麼案子?什麼叫土匪?殺人劫道,燒殺擄掠,無惡不作,這才叫土匪!可誰聽過安平寨做下過這樣的案子!土匪?不過是愚民之舉!」


  他笑得鄙夷之極。


  沈霓裳心神倏然一震!

  她萬萬沒有想到他居然提到了安平寨,而且聽口氣,還不是一個一般二般的知情人。


  沈霓裳定住心神,面上做出一副不解神情,問:「不是說安平寨屠了下林村么?那可是一百八十三條人命。」


  「下林村?」他笑意詭測莫名,「我不知下林村的事兒是誰幹的,可我知道絕不可能是安平寨所為。安平寨在牧平海被抓之前就已經被牧平海解散,散了伙。就算沒散夥,按安平寨的行事,也斷斷不會殺無辜之人。」


  「那朝廷為何將安平寨以土匪定論?」沈霓裳蹙眉,「安平寨究竟犯了何罪?」


  「何罪?」他垂眸低低笑,「他們……不過是幫了一些不該幫的人,發了一些不該發的善心,引火燒身把自己給燒死了罷了。」


  這話聽得沒頭沒尾,沈霓裳也沒插口就等他再說下去,誰知他卻不肯說下去了,從腰間解下酒囊,悠然自得般地喝了起來。


  果香濃郁的酒味一出,他身上淡淡的葯香就被掩下去了。


  「你討厭穆東恆,就是因為安平寨?」沈霓裳只好換個方向繼續打探。


  「你一直問穆東恆該不是還是為了昨晚那小子吧?」他懶懶瞥她,眼中一股莫名深意,「那小子身家不清白,日後少不得是有麻煩的。好樹結好果,爛樹結壞果。就算不出麻煩,就憑他是穆東恆的種,眼下看著再光鮮,日後說不定也是個人面獸心的貨色。」


  沈霓裳怔了下:「你說……他是穆東恆的兒子?」


  他白了她一眼,朝嘴裡倒了口酒,似乎覺得她問得好笑,不答反問:「你覺得穆東恆會替別人養兒子?」


  沈霓裳還是覺著何處不對,再度確認了下:「你是說他是穆東恆和長公主的兒子?」


  「你猜?」他玩味一笑。


  又是這樣!


  一到關鍵時候,這人就不正經,說話半截就不給個痛快。


  這種聊天法聊得著實讓沈霓裳頭疼,可偏是她有求於人,顧忌於這人的古怪脾性,還不能發火。


  萬一人家拍拍屁股走了,她還真不能將他如何。


  方才那雲里霧裡的話貌似隱含了不少信息,可還沒等她想明白一二,就見他將酒囊拴起,面上神情又變了,方才曾經出現的神情都不見,現出一副饒有興緻的好奇,興味看著她:「小丫頭,我都說了這樣多了,也該你說了吧。說吧,怎麼認出我的?」


  看他這般神色,分明是打定主意不會再透露更多,沈霓裳也只好心裡惋惜下,她朝他嘆口氣,道:「其實在今日你來恩侯府看診之前,我只是有些懷疑。其一,昨夜你明顯不是為我而來,也對我不熟悉。說明我們之前要麼是沒見過,要麼是見得極少。其二,你這樣高大的身形的人並不多見。之前在和風樓那次見面,你有意的佝僂肩膀顯得沒那麼高,但我對人的體型骨骼向來比常人要敏銳些。其三,昨夜你故意離我很遠,又一直拿出酒來喝。我覺得你應該是有意在掩飾什麼。需要用味道來掩飾的也只有味道而已。其四,你的拇指和中指有很特殊的老繭,而我恰巧知道這樣的老繭只有練習針炙超過十年以上的大夫才有。」


  羅才瞪住她,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他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露了這樣多破綻。


  可還是覺得這小丫頭不是人,這麼多年,他就只獨獨在這丫頭跟前露了餡兒。


  不僅露了餡兒,還露得這樣快!

  「還有第五——」見羅才一副被生生噎住的樣子,沈霓裳心裡生出些許暗爽,多少出了口小氣,唇角再彎了彎,「你穿了夜行衣卻沒有戴面巾,要麼是你篤定日後我不會再看見你這張臉,要麼就是這張臉是假的。你的面具很逼真,但即便你做出了毛孔,也沒辦法做出汗毛。而這樣一張年輕人的臉,是不可能一根汗毛都沒有的。所以一定是假的。可為何要戴這樣一張年輕的假臉呢?那是因為你真實年紀肯定比這大得多,你覺得就算有人看出了是張假臉,也只會認為你應該是個年輕人。」


  「我今日來的時候,你故意靠那樣近,就是想聞我身上的味道?」羅才不服氣地哼了一聲,「臭丫頭屬狗的么?鼻子這樣靈?」


  到這時候,他心裡自然也都明白過來。


  應該是昨夜他打暈沈霓裳那一刻的近身,讓她嗅到了他身邊本來的葯香味。


  沈霓裳笑而不語。


  「小丫頭既然聰明就別干蠢事,離那小子遠點!」他陡然起身靠近床邊,彎腰湊近沈霓裳陰測測低聲一字一頓,「那小子絕不能是長公主的種!」


  沈霓裳驀地一怔!

  待回過神,羅才已經轉身走出了兩步。


  「前輩——」沈霓裳喚他。


  羅才回身。


  「太后的病同前輩有關么?」沈霓裳低聲問。


  羅才輕輕怪笑一聲:「你以為是我對她下的手?你想錯了,她同我無怨無仇,我費那功夫作甚?沒我,她早死了幾個月了。」


  聽得他的回答,沈霓裳鬆了一口氣,一時間有太多的疑問沒理清,她只能隨意抓住一個先問。


  「小丫頭在擔心我?」羅才問。


  沈霓裳沒有回答,只問:「前輩的真名方便告訴我么?也不好每次都前輩前輩的叫。」


  她判斷不出羅才的真實年紀,但三十歲往上應該絕對是有。


  既然平素羅太醫那張臉是假的,想必羅才這個名字也不會是真。


  「我就叫羅才兒啊。」羅才卻嘿嘿一笑。


  羅才兒?

  還是羅才?


  沈霓裳怔了下,是她聽錯了,怎麼怪怪地。


  「我的事小丫頭就別管了,也不用操心,沒事兒還是趕緊回雲州,我得空再去找你。」羅才心情大好,語氣也溫和正常了幾分,擺了下手,「趕緊歇著吧。」


  說罷就欲轉身。


  「羅前輩,我為何沒中那入夢?」沈霓裳本是坐在床邊,一步跨下床,朝前快走了兩步,站在羅才身前。


  兩人隔了不到半尺的距離,羅才高大,沈霓裳微微仰首正對他的面孔,神情極為認真。


  羅才眨眨眼,忽地詭異一笑,俯身貼著她的耳畔:「因為你是小騾子啊。」


  小騾子?

  沈霓裳皺眉,這是何意?


  從蹙眉怔忡間回神過來,才發現羅才已經翻過了窗戶,動作十分輕巧迅捷,只一個眨眼間,人已經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沈霓裳有些明白了。


  難怪他敢孤身潛入進來,雖說沒有內力加持,但他的身體似乎比常人要敏捷輕巧許多,速度和爆發力也很是不弱,應該是練過一些同輕功類似的外家輕身功夫。


  沈霓裳臨窗而立,夜風拂過面龐,帶來一種初夏獨有的溫柔清涼,讓她的心慢慢沉靜下來。


  雖然身體感覺疲倦,但她還是想趁這個機會將今晚得到的信息整理一下。


  她感覺很奇怪。


  說起有關穆東恆的話題,羅才的態度很奇怪,說的話也很奇怪。


  明明很鄙夷穆東恆,卻又透著那麼一絲心虛。


  說起穆清的時候就更奇怪了。


  他十分肯定穆清不是長公主的兒子,但似乎又認定穆清是穆東恆的兒子,還說穆清身上日後會有麻煩……


  身家不清白?

  羅才為何會這樣說?

  下一瞬,沈霓裳驀地眼中一亮,對了,那句「穆東恆會替別人養兒子」,她明白了!


  正是因為羅才確定穆清不是長公主的兒子,而他又覺得以穆東恆的為人是絕不可能替別人養兒子,所以他認為穆清應該是穆東恆和別的女人生下,用來冒認是長公主之子!


  對了,所以他才會對穆清諸多看不順眼,說穆清身家不清白,日後會有麻煩。


  這樣就說得過去了。


  可羅才為何能確定穆清不是長公主的兒子呢?

  從他的語氣中,沈霓裳能感覺到他對這一點似乎有毋庸置疑的確定。


  在羅才對她用那樣肯定的口吻說出那一句時,沈霓裳不是不震驚的。就算她自己也生出了些許模糊隱約的想法,但那只是極小也極不確定的一種可能性猜測。


  穆清怎麼能不是長公主的孩子!

  她和羅才有一點看法是一致的。


  那就是穆東恆不可能替別人養兒子,別說這個孩子不是長公主生的,就算是長公主生的,只要不是他的兒子,他早就有一萬種理由和方式將穆清弄死!


  何必還要殫精竭慮的隱忍那樣久,甚至不惜弄出一本有問題的功法給穆清下套,這分明是一種怕擔責任想脫罪的方式。


  如果穆清不是他的兒子,他犯得著么?


  沈霓裳原本以為能從羅才口中得到一些有關白遠之和穆東恆和其他女人有關的信息,但沒想到最後卻的得到了穆清並非長公主所出這樣一個消息。


  而且,聽羅才的語氣,他似乎並不知道白遠之,也不知道穆東恆和其他女人的事情。


  這樣就很稀奇了。


  羅才對穆清身世的判斷,是從何處得來的呢?

  難道……沈霓裳猛地身形一震!

  她發現她錯過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她猜出羅才這樣的人隱藏身份藏匿於太醫院,應該是有某種目的。她一開始懷疑太后的病同羅才有關,但羅才卻說沒有。


  太后的病同羅才無關,那長公主呢?

  羅才方才的那一抹心虛,難道就是因為如此?


  對了,只有這個理由才符合邏輯。


  長公主的頭一個死胎包括長公主多年纏綿病榻皆是出自羅才之手,作為一個擅於用藥的醫者,他對自己的手段當然是最清楚不過。


  頭一個是死胎,那第二胎應該也不會出意外,他的葯讓他確信長公主不可能生下活的孩子。


  所以那夜前來,他的確是沖著穆清來的。


  他是來確認穆清是否是長公主所出,他下的葯,他自然了解,長公主如果真是他下的葯,母體中了毒,胎兒不可能不受影響。長公主至今未醒,顯然餘毒未解。他只需要一把脈,就能知道穆清是否是長公主所生。


  一瞬間,所有的脈絡都清楚了。


  穆清既不是穆東恆的兒子,也不是長公主的兒子,只是穆東恆以為穆清是長公主所出。


  沈霓裳想起了穆清提到過,長公主兩次產子,穆東恆都公務在外。


  她還記得,穆清說過,他自己「出生」那次,也就是長公主第二次產子難產大出血昏闕不醒,穆東恆接到消息后,不眠不休策馬狂奔八百里而還。


  也就是說,長公主兩次產子,穆東恆都不在府中。


  這樣說來,那有人想瞞過穆東恆做手腳也不是不可能,那麼這個人……會是誰呢?

  沈霓裳腦海中出現了一張老婦人的面容。


  ……扈嬤嬤。


  那麼扈嬤嬤這個舉動是善意的么?


  應該是的。


  長公主因為長子的事情對府中犯錯的孕婦都會格外開恩,顯然她對於自己生下的第一個兒子是個死胎非常難過,所以她想為孩子積德,希望自己下一個孩子能順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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