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同心協力
「是陛——我明白了!」商子路眨眨眼,旋即懂了:「還是你們想得周到,到時候就沒人敢亂打主意了。」
凌飛哼了一聲。
張少寒笑看兩人,道:「這第一家分店設在蕹城,你們看如何?」
「蕹城倒是不錯,雖是不及雲州,不過也挨著中江,商貿好似也不錯。」凌飛想了想,覺著可行。
張少寒又看向沈霓裳。
沈霓裳也點頭:「你那邊人手可夠?」
「夠的。」張少寒道,「我家在其他幾座臨近的城裡也開有茶樓茶鋪,我打算收一些,人手正好頂上。蕹城那邊也不用另選鋪子,我那茶樓位置不錯,正好合用。」
沈霓裳怔了怔:「這樣的話,你同家裡好交待么?」
「好交待的。」張少寒微微笑了笑,「我同父親已經商議過了。開茶樓茶鋪雖也是一門生意,但我家並無茶引,即便用心經營,利潤也是有限。諸位不是外人,說句實話,不忘居這四日的生意比鼎豐一年賺的還要多。家父也是生意人,自然不會反對。雲州這家鼎豐乃是祖業,須得保留,其他的茶樓店鋪,我皆可做主。你們如覺得可行,我便可開始籌備。若是貨跟得上,下月就能開業。」
「爽快!夠兄弟。」商子路在他肩上擊了一掌。
張少寒笑了笑:「是我該感謝諸位看得起。」
「什麼看得起看不起的,是兄弟就莫說這樣的話。這話就見外了,」商子路扭頭看凌飛,「你說是不是?」
凌飛雖然未像商子路那般熱情,也點了點頭。
「也不能讓你白白出力,」張少寒沒提銀子的事兒,沈霓裳略略思索,「這樣吧,咱們再簽一份股權書,你的鋪子就當入股,我這邊再分一成給你,你佔三成。」
張少寒推辭再三,最後道:「我若要三成就同沈姑娘一樣了,少寒雖是生意人,可也不能貪得無厭。最多半成,若是再多,少寒就只能讓沈姑娘重新找鋪子了。」
沈霓裳看他言辭懇切,態度堅決,也就不再堅持。
見兩人說完,凌飛看向沈霓裳:「你那邊的人手打算如何解決?」
沈霓裳道:「只能再買些人手了。」
說完心下也有些嘆氣,原本只讓容蘇幫忙一兩個月,如今看來,卻是遠遠不止了。
「你如今不得空,可要幫忙?」凌飛問。
商子路瞅了凌飛一眼,心裡偷笑了下,也附和點頭:「是啊,我們倆都閑著,交給我們辦就是。」
若是原先沈霓裳還有些不放心讓其他人插手買人的事,但到了如今,倒是覺得無妨了:「行,你們去辦。不過南門宅子那邊只怕地方不夠。」
「這有何難?」凌飛傲然一笑,「那兩邊不是還有幾家么,買下來打通就是。難不成他們還敢不賣?」
商子路也笑嘻嘻頷首。
這樣理所當然,果然是特權階級,沈霓裳在心裡無奈搖了搖首:「那你們去辦吧,不過還是照著規矩來,莫要弄出動靜。」
「你以為我要做什麼?不過是多花些銀子,是人都不會同錢做對,就是一家不肯,周圍好幾家,總有肯的。」凌飛看沈霓裳一眼,慢悠悠道。
事情說得差不多,幾人也就分頭散了。
沈霓裳出來看看天色,上了馬車,直接朝南門宅子去了。
進了宅子,在第一進設成工坊的幾個屋子看了看,工人們都在有條不紊的幹活,十分井然有序。
再走到第二進,花尋正在院中樹下躺著曬太陽,見沈霓裳同玉春進來,他坐了起來。
「你要告假,打算幾時走?」沈霓裳走近問他。
花尋瞟了眼玉春,玉春瞪他一眼后把腦袋偏向一邊,花尋不以為意的笑笑:「明日就走。」
他原先只當玉春不會同沈霓裳說,所以打算等沈霓裳來了再說,沒想到玉春已經同沈霓裳說了。
「幾時回來?」沈霓裳點點頭。
「少則兩月,多則三月。」花尋回道。
沈霓裳朝玉春看去,玉春掏出一張銀票並一個裝了散碎銀子的錢袋塞到花尋手中,花尋低頭看了下,銀票面額是一百兩。
他微微一愣。
「窮家富路,出門在外,多帶些銀子也方便些。」沈霓裳道。
花尋定定看了眼沈霓裳,將銀子收起:「好。」
也沒多說什麼。
容蘇已經站在廊下,沈霓裳囑咐了一句「路上小心」,朝容蘇行去。
到了近前,容蘇笑意溫和道:「我想著這兩日你們也該來了。」
你們?
沈霓裳心裡嘆息:「容大哥,我們到房裡說話。」
容蘇神色凝了凝,點點頭。
到了房中,沈霓裳將穆清的事情說了一遍。
「清弟無事吧?」容蘇蹙緊眉頭。
「我懂些脈象,替他查過了,府里也請了大夫守著,用的傷葯也上好,皮肉傷是有些重,但並未傷及筋骨內腑,養個十天半月應該就差不多了。」沈霓裳道。
「左手字跡……」容蘇在屋中踱了幾步,「那兩人可有隱瞞?」
沈霓裳搖頭:「應該是沒有。凌飛也有些手腕,能看人。何況,他們二人感情深厚,互為顧忌,那孫東雖是良籍,秀姿卻是奴籍,眼下成了逃奴,只能託庇於他們,應當是不會有隱瞞的。我也寫了信給他們,讓他們在去問問那兩人平時在府中的交往,看看是否能查出些什麼。」
沈霓裳猶豫了下,還是沒說出她對穆東恆扈嬤嬤白遠之三人的懷疑。
容蘇卻突然問道:「你見了穆東恆,覺得此人如何?」
沈霓裳愣了下。
容蘇向來溫文爾雅,竟然直呼穆東恆的名字,她稍有意外。
「穆將軍看起來有些嚴肅方正,不苟言笑。」沈霓裳斟酌了下,回道。
「那他對穆清如何?」容蘇又問。
沈霓裳搖首道:「我們去的時候,他已經不在院子里。後來雖是來了,穆清已經送回房裡。我沒見他們相處情形,不過小扇子同我說,穆將軍對穆清十分嚴厲,不過動家法,這還是頭回。」
容蘇沉吟不語。
沈霓裳心中怪異感越來越重,卻有說不出為何。
「容大哥。」她喚了一聲。
容蘇抬首一怔,笑問:「怎麼了?」
「容大哥有心事?」沈霓裳看著他。
容蘇面上飛快閃過一抹不自然,很快又淡淡笑道:「也沒什麼,只是有些擔心清弟。他自小沒吃過什麼苦,性子也純良,也沒同人結怨,我想不出有何人會這般害他。」
沈霓裳深深看他一眼:「天網恢恢,雁過留痕,容大哥不用擔心太過,總有一日會知道的,遲早罷了。」
容蘇眼中泛出柔和笑意:「霓裳你心細,日後多照看著他些。」
「不是有容大哥么,他也用不著我照看。」沈霓裳看著他道。
容蘇輕輕一笑,搖了搖首。
「容大哥你笑什麼?」沈霓裳問。
「霓裳本是個外冷內熱的性子,只是嘴裡總不肯饒人。」容蘇語意微帶戲謔,語聲卻分外溫柔。
沈霓裳抿抿嘴,看他一眼,不說話了。
容蘇含笑不語。
靜默了一會兒,沈霓裳想起還有正事,便將鋪子這幾日銷售的情形同他們早前的打算說給容蘇聽。
「只怕還要煩擾大哥。」沈霓裳幾分歉意。
容蘇仔細傾聽完,搖首笑了笑:「無妨,讓他們把人帶來就是。霓裳不必想太多,我在脈然齋時孤身一人也是無趣,到了這邊倒覺著還熱鬧些。有事做,日子還過得快些。」頓了端,語氣愈發溫和幾分,「大哥也無甚旁的本事,不過是幫你們調教些人,霓裳日後莫要再同大哥說那些客氣話才是。」
「那容大哥可會同霓裳見外?」沈霓裳反問。
容蘇微笑:「自然不會。」
「好,容大哥今日說的話,我可記住了。」沈霓裳輕聲笑道,偏首看了看旁邊屋子方向,「烏歌同那鬼人如今學的如何?」
「不如過去看看?」容蘇笑道。
容蘇的神色頗有些賣關子的意味,沈霓裳被引起了幾分好奇,遂頷首,跟著容蘇朝隔壁去了。
進了工作間,烏歌正坐在屋角的小杌子上搗舂炒好的香料,人看著嬌小,但每一杵下去力度卻是極為均勻,搗上五杵后,她將香料翻一下,沈霓裳走到她身邊,發現她幾乎只用三十杵就能搗好一份香料。
烏歌抬首看她,沈霓裳露出笑意:「做得很好。」
她往回搗香,比烏歌要多用三倍的時間都不止,偶爾還會出現一些粗顆粒,要挑出來重新搗。
搗香看著簡單,實際上,不僅極費力氣且還很不易做好。
搗好的香是不能過篩的,卻一定要顆粒均勻,過細香煙不持久,過粗香氣不和諧。
烏歌如今似乎沒那麼拘束了,聽得沈霓裳的誇張,她抿嘴笑笑,低頭繼續搗。
沈霓裳轉身,容蘇正站在那鬼人身側,朝她看來示意她過去看看。
待她走近,只見那鬼人男子正在混合好的沉香和脛碳一起過細篩,手邊香台上一溜擺著婆律膏、搗制好的麝香、安息香,還有煉好的白蜜。
這幾樣正是配深靜香所需的材料。
沈霓裳略微詫異。
深靜香是黃太史四香之一,也是最難配的合香之一。
合香是制香最關鍵的一步,加入煉蜜是為了黏合,旁的不說,就著劑量的掌握就十分之難。因為煉蜜只能一次性加入,無論是多了少了,再重新調整都會影響最後成香的質量。
而且有些時候,劑量的差別是肉眼很難分辨出來,只能成香后才能驗證。
所謂合香,製作時,濕者易和,燥者難調,但濕度重了,成香后香則重實,若是過於乾燥,成香后又會輕軟。重實者化遲,輕軟者燃速。
皆不是好香。
她早前學香,也是練習了兩個多月才開始上手配置這幾種最繁複的合香。
這鬼人男子好似才來一個多月吧。
沈霓裳用眼神無聲詢問容蘇:「深靜香?」
容蘇微笑頷首。
鬼人男子已經開始加入白蜜,只見他拿起裝白蜜的玉碗,也沒如何思量,就傾斜著倒了進去,黏稠的蜜汁呈一條直線流入香盆中,約莫倒了三分之一不到,他驀地停下,放回了蜜碗。
極快地拿起特製的調香棒飛快的在香盆中攪動起來,待攪得差不多,膚色漆黑的左手拿著調香棒攪動,另一隻淺白膚色的手則挨個端起旁邊的婆律膏、麝香、安息香,依次加入。
沈霓裳留心看了,他不僅調香的頻率掌握得極好,加入其他配料的時機也分毫不差。
就算以她如今的水平,也不能說比他做得更好。
尤其是這人的一雙手,動作乾脆簡潔精確,連一絲多餘動作和停頓都無,簡直像被機械設定過一般,動作不但準確還足夠精巧,著實讓人吃驚。
見他把香配完,沈霓裳忍不住看著他問:「你以前制過香?」
那鬼人停下手中動作,轉頭看向她。
經過這些日子調養,這人身體似乎恢復得不錯,他原本就骨架高大,如今長了些肉回去,身形就顯得更為魁梧。
只是那半黑半白的面部太過醒目,他沒有什麼表情的看著沈霓裳。
那邊烏歌也停下了手,望著這邊。
那鬼人轉首的速度極快,若是旁人定然會被他這乍然般的動作嚇倒,即便不被嚇到,至少也會露出一絲異樣。
但沈霓裳神情很鎮定,半分異色都未露。
「你原先學過?」她又問了一遍。
鬼人男子眼底閃過一絲審視之色,緩緩搖了下頭。
「那你當真厲害,我學了好幾個月,動作也不及你熟練。」沈霓裳笑道,並不在意他打量的眼神,「可以說說你的名字么?暫時還要相處,日後也好稱呼。」
鬼人男子看了容蘇一眼,容蘇只笑意溫潤。
鬼人男子伸出漆黑的食指蘸了點水在香台上寫下三個中土文字。
「賽……戈朗。」沈霓裳輕輕念出,鬼人男子收回手,沈霓裳點點頭,帶笑贊道,「你的字寫得真不錯。」
她並非是刻意找話,而是這賽戈朗寫出的這三個字行走有力,筆鋒十分俊秀挺拔,她受了司夫人諸多吐槽和熏陶,眼下也算是有些鑒賞的眼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