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當年隱秘
琉璃一直待在房裡。
期間丫頭送了飯菜過來。
喜鵲前去端了過來,並沒放一個丫頭進來。
李老夫人心急如焚,也不敢去催。
大約到了掌燈時分。
琉璃終於推門而出。
立刻有人前去稟報了李老夫人。
琉璃剛剛到了外院。
李老夫人已經扶了馮媽媽的手過來了。
琉璃接過喜鵲手裡的一個披風,看了李老夫人,「都等在外面。」
琉璃只帶了喜鵲踏進房門。
屋裡的味道說不清道不明。
李博武被綁在床上用力的掙扎。
琉璃示意喜鵲將桌上的燈熄滅了兩盞。
她批了那件披風,坐在了床邊的凳子上。
李博武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狂躁。
琉璃輕聲的念道,「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風無起,波瀾不驚。幽篁獨坐,長嘯鳴琴。禪寂入定,毒龍遁形。我心無竅,天道酬勤。我義凜然,鬼魅皆驚。我情豪溢,天地歸心。我志揚邁,水起風生!天高地闊,流水行雲。清新治本,直道謀身。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她的聲音十分的清冷,回檔在整個房間里,一點一點的傳入李博武的腦海之中。
她的目光清冷,一直注視著李博武的情緒。
李博武從開始的狂躁慢慢的安靜下來了,他彷彿在聽著琉璃所念的經文,喉嚨里發出怪異的聲音,兩眼慢慢的聚焦,最後落在了琉璃的身上。
琉璃微微一笑,「你還記得我嗎?」
微弱的燈光之下,李博武的眼睛里似乎有了瑩潤的感覺,他的喉嚨里發出兩個模糊的音節,琉璃卻是聽的明白。
李博武喊了一聲姐姐。
琉璃忽然變了臉,聲音格外的凄絕,道,「是我,我死的好慘。你可知道是誰在害我?」
李博武立刻癲狂起來,大叫,「是母親和大哥,是他們害了你。」
琉璃強迫自己擠下兩行淚,「為什麼?你知不知道是為什麼?」
李博武越來越激動,「不,是我害了你,是我害得你合族被滅,害得你屍骨無存。」
琉璃怔住了,她並不能消化這樣的消息,這和她腦海里殘存的母親的記憶全然不一樣,母親的記憶對這個男子是毫無怨恨,為什麼他說是他害了母親。
整個李府到底有幾個知道母親的真實身份?
琉璃問道,「你說什麼?你說仔細一點。」
李博武的眼睛里全是淚水,整個人陷入一股癲狂的境地,「姐姐,我不想害你,卻害了你。」
琉璃看著他,想要探聽當年的過往,可是她現在不能運用自己的內力,思慮片刻,便伸出十指,按住了李博武的昏睡穴,「我原諒你了。」她一遍一遍的說道,「我原諒你了。」
李博武一點點的安靜下來,漸漸的昏睡過去。
琉璃努力的讓自己的情緒平穩,這一句原諒說的是那樣的口不應心。
她的人生本沒有原諒二字,為什麼要原諒?
若母親的死真和李博武有關,那麼琉璃是不會有半分心軟的。
即便母親對這個男子懷著長幼手足之情,即便內丹殘存的記憶對著李博武毫不抵觸。
可是,琉璃畢竟不是母親。
她看著熟睡的李博武。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牽扯的人越來越多,母親毫不設防,委身與凡人便也罷了,竟然單純的恨不能將自己的妖女身份昭告天下嗎?
琉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準備推門而出。
這時聽到外面的談話。
李老夫人道,「不知道怎麼樣?」
馮媽媽連聲安慰,「老夫人,二爺這病拖了十四年,您別心急。」
李老夫人恨恨的說道,「說來都是薛氏那個妖女。將我李家弄的人丁這樣單薄。」
琉璃的手生生的停留在門栓上,喜鵲也忙停住了腳步。
只聽得馮媽媽嘆了一口氣,「自薛氏死後,大爺便再也不踏進郡主的房門,這些年莫說男嗣,連個小姐也沒有生出來,二爺更是患了這癲狂之症,李家這一脈」說著話鋒一轉,勸著李老夫人,「等二爺病好了,我們替他娶房媳婦進來,然後搬回去,替大爺納
房妾室,慢慢的就好了。」
李老夫人嘆了一口氣,「現在年紀大了,我這一顆心總是七上八下的,落不下來,你說,他們兩兄弟怎麼就栽到一個妖女手裡了,早知道,當時,我就不讓他們兄弟跟著一起出征了。」
琉璃不想再聽,她打開了房門。
李老夫人立刻停了說話,圍了上來。
琉璃輕聲吩咐,「進去一個丫頭,把那安神香撤了,窗子要打開,透透氣,進去時輕一點,不要吵醒了二爺。」
李老夫人喜道,「博武睡著了嗎?」
琉璃點了點頭。
旁邊的丫頭疑慮道,「昨兒不知為何安神香熄滅了,二爺半夜就醒了,這香爐撤了不要緊吧!」
琉璃轉過頭來,看著丫頭,「剛剛的話,我只說一遍。」
李老夫人立刻道,「還不按姑娘所說的去做。」
丫頭忙垂手道了一聲是。這才輕手輕腳的進去了。
琉璃回頭對李老夫人說,「李二爺這病拖得太久,一朝一夕是沒法治癒的,只怕要耗一些時日,而且,」她停了一停。
李老夫人忙問道,「姑娘只管明說。」
琉璃笑道,「也沒什麼,就是治好之後,他的記憶都會停留在他發病的時候。」琉璃沒有繼續說下去,「老夫人,我先回去休息了,明日再來吧。」
李老夫人看了看兒子的房間,心裡依舊七上八下的。
琉璃已經邁步而出。
喜鵲忙跟了上去。
廂房裡。
琉璃脫下身上的披風,平鋪在床上。
她用手輕輕的撫摸。
對站在一旁的喜鵲說道,「我看京城的達官顯特別喜歡這樣的衣式,喜鵲,你說,這一件披風用了幾隻雪貂?」
喜鵲只是輕聲的喚了一聲,「物盡其用,小姐,這原是無法逃避的事實。」
琉璃搖了搖頭,「這個道理我自然明白,只是它們,」她看著雪白的皮毛,「它們是因為我母親親信他人而死,母債子還,我自然要替它們討還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