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醫治
趙雅蘭笑道，「太后不知道，這丫頭叫琉璃，生的又好，又做的一手好齋菜，只是偏偏不會說話，我看著這模樣性子，放廚房裡太過可惜，便叫她服侍柔柔，只是口不能言，多有不便，若是琉璃能被太后治好，我們柔柔豈不是多了一個得力助手嗎？」
太后只是笑眯眯的看著李婉柔，「柔柔，是嗎？」
元瑤公主搶白道，「我才不信。」
太后只是看了元瑤公主一眼。
眼睛里全是警告。
李婉柔壓下了心裡對琉璃所有的嫉妒，扯出一個笑容，「若是琉璃能開口說話，那自然是好。」
太后滿意的點了點頭。
便對著身邊的宮女說道，「槿田，你跟這丫頭去，親自看著御醫。」
旁邊一個宮女笑道，「是，婉柔小姐的丫頭，我怎麼敢不盡心。」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李婉柔也笑。
趙雅蘭笑道，「太後娘娘明裡是賞罰分明，暗裡卻是偏心我們柔柔，連槿田姑姑也瞧得明白。」
太后拉了李婉柔的手說道，「你們只看到哀家光鮮亮麗，卻不知這太后不是那麼好當的，柔柔，你要記得，你是主子，對著丫頭，該賞就賞，該罰就罰，但是，心胸要開闊，不要行動先亂了陣腳。」
李婉柔柔聲道，「是，太後娘娘。」
琉璃跟著槿田來到小帳篷。
不一會，張御醫就提著藥箱來了。看見槿田在，倒是十分的客氣。「姑姑，是哪位姑娘需要醫治。」
槿田指了指琉璃，「她不能言語，太后讓你治好她。」
張御醫只是道，「勞煩姑娘伸出手來。」
琉璃心裡十分的緊張。
她是期待的。
她想像夢中的自己一樣說話。
那樣清脆的聲音，可以說出自己想要說的話語。
那該是怎樣的幸福。
同時她也是害怕的，害怕所有的希望就像是曇花一現一樣，不過是一場夢。
屋子裡很靜，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能聽得到。
靜的琉璃能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
不知過了多久。
久的對琉璃來說，就像是過了一輩子一般。
張御醫終於放下了手。
又仔細的看了琉璃的喉嚨。
琉璃不能開口詢問，只能緊張兮兮的看著張御醫。
希望他能說出自己想要聽到的答案。
這時賬外傳來聲音。「你們在這裡等著，我進去看看。」
是項王的聲音。
不知為何，琉璃緊張的心似乎平靜了不少。
這時項王掀了帘子走近，看到槿田也在，「姑姑也在。」
然後看向張御醫，「這位姑娘的啞毒能否醫治？」
他毫不掩飾的關心讓她心中一暖。
槿田在一旁見了雖有些意外，不過在宮中養成的良好品性就是不管遇到什麼都會不聞不問。她只是垂著手站在一旁。
既不殷勤，也不詢問。
張御醫見項王問，便道，「這位姑娘應該是嬰孩時期被人灌了生半夏。」
項王問道，「這毒可能解？」
張御醫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只是嘆了一口氣，「生半夏本是一味葯，只是服少量可使口舌麻木，多量則燒痛腫脹、不能發聲，過量致死，這位姑娘年幼脆弱，已經毀了喉嚨，不過除了不能發聲，並沒有其他的癥狀，應該是失聲之後又被人用了生薑解毒，所以尚未致命，只是這嗓子被毀了，以我的醫術卻是無能為力。」
說完慚愧的告退。
槿田看著項王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便說道，「項王，太后還要等著答覆，奴婢就先告退了。」
項王點了點頭，「太後年事已高，聽不得這些事情，你回話時不必說的太仔細。」
槿田點頭，「是。」
說完就退了出去。
帳篷里就只剩下項王和琉璃。
琉璃摸了摸自己的喉嚨，是誰？為什麼只是毀了她的嗓子，卻不想要她的性命？
她抬起頭，看著這小小的帳篷，逼得她無處可逃。
世界如此之大，留給她的地方為什麼小的如此可憐？
項王看著這個女子。
她身形窈窕，眉眼單純，此刻站在那裡，分外的無助，大大的眼睛里充滿了疑問，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迷茫。
她是這樣的孤寂，彷彿這個世上只有她，孤孤單單的存在著人世間。
這樣的感覺，他也有。
他有些心疼。
他沉聲說道，「還有一個法子。」
琉璃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法子。
令狐雙說過，他有法子治好她。
可是她不願意。
她想起了那一杯酒。
想起了夢中的絕望。
她怎麼會願意再承受他的恩情。
這是屬於她最後的尊嚴。
她用著她的倔強堅守著自己的底線。
哪怕這倔強讓她過得悲苦，她也混不在意。
這一刻的琉璃並不知道自己一直堅守的東西終有一天會被瓦解，瓦解的徹徹底底。
這時的她有多麼的倔強，
以後的她就有多麼的不肯回頭。
項王看著她，「想不想去山頂看看懸崖峭壁。」
琉璃有些詫異的看著他。
項王覺得自己有些唐突，「是我思慮不周，你現在是李家的丫頭，即使我再如何護著你，也只會給你帶來更多的困擾。」
琉璃笑了，還有被性命不保更大的困擾嗎？
還有比一出生就被人灌了啞葯更大的困擾嗎？
即便她再如何小心翼翼，將軍府依舊有一雙雙的毒手，不肯放過她，即使她委曲求全，也不會扭轉她的處境，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恣意一回呢？
項王只是看著她的笑。
她的眼睛笑成好看的月牙形，唇邊的一對梨渦小巧可愛，這一刻，彷彿周圍的一切都黯淡無光起來。
他有些恍惚，只是一瞬，便說道，「走吧！」
琉璃跟在他的身後。
項王對著侍衛交代了一句，「你就在這裡，若有人過來找琉璃姑娘，就說我讓她幫一個忙。」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林子。
因為狩獵的原故，林中飛禽走獸，四處逃生，並沒有往常的半分的祥和之態。
琉璃不知為何，心裡感覺十分的悲鳴。
她彷彿是它們中的一員，處在這人世間的最底層，隨時承受來自他人的襲擊與略殺，
她的腦海里又浮現出那一張雪貂披風，那股濃烈的恐懼和哀傷猛烈的撞擊她的心靈。
一行淚水緩緩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