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九尾妖狐(五)
我了個大去特去。
那他媽啥玩意?老子活了二十三年從來沒看過聽說過這種東西啊?!?在她的手機的夜視——話說這手機電量夠足的啊——下,我看到一個直立的狐狸頭人身的東西,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它的背後有好多尾巴,每個尾巴上還有個圓鼓鼓的什麼。
「九尾.……」她喃喃道。
「什麼?」我顫聲問道。
「有九個尾巴.……」她完全移不開眼睛。
「喂,別光看了,快通知楊度啊!」我立即意識到問題嚴重性,壓著嗓子沖她吼道。
「等一下,再等一下,我再看一分鐘……」她居然這麼回答我。
我炸了,真炸了。
「你丫!」我失聲喊道。
啊。
那東西的目光從嬰兒身上轉移了過來。
「.……媽的!」我豁出去了,左手拿起打開手電筒功能的手機,右手從胸口掏出瑞士軍刀——防身用的——衝到那怪物和嬰兒之間,然後猛然扔出軍刀,正中那怪物的肚子。
「唔……」那東西悶哼一聲,慌忙拔出刀,扔在地上轉身就跑。
我拿著手機對著它消失的方向足足喘了好幾分鐘的氣。
「.……逃跑了啊。」她不慌不忙地走近,然後發出微信。
「你。你真的,沒有覺得,羞恥嗎?」我對她已經有那麼點恨意了。
「哦?什麼羞恥?」
「答應把這麼小的孩子置身險境,然後又不按計劃通知楊度,在你眼裡,真的就是觀察觀察然後什麼都沒有了嗎?」
「有啊,記錄。」她面無表情說道。
「.……」我邊搖頭邊瘋狂眨眼,同時不停退後——我怕我控制不住掐死她,雖然我知道,我到底是沒這個膽子。
「好了,別糾結了,一起追吧。」她也打起了手電筒。
「追?」
她指了指地上的血跡。
「沿著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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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剛剛那個,是不是那個,九尾妖狐啊?」這個臭女人,居然還有臉像我提問,我這會正在氣頭上,自然沒給她好臉色看。
「絕對不是,我以陰陽師的尊嚴擔保……也不一定哈,我也沒見過正品的九尾妖狐.……不過會被普通的刀弄傷,還會出現在你這普通的手機上,說明應該不是妖怪,具體是啥就不好說了。」喂,說好的沒好臉色呢?我他媽怎麼就那麼軟?!?
「那麼,也就是說,那是你都不知道的存在了咯?」她的雙目放光了。
我們此時正在追擊逃跑的連續嬰兒誘拐犯的路上,那傢伙剛剛那一拔實在是蠢,只會增加出血量。足足幾百米,血跡就沒斷過。沿路有不少妖怪,好在我有符紙在身,它們無法接近。這女人很是捨不得,但還是覺得那邊更重要而沒有停下,緊跟著我。
最後,我們停在了一間廢棄倉庫前面。
血跡就停在了這裡。
「喂,哈,哈,你還不聯繫警察嗎?」我喘著氣問。
「啊,都忘了,本來我就只是利用一下他們想直接看到罪犯本尊而已。」她這麼說著,發出了微信,同時標註了當前所在地的地址——這個她事後告訴我,是當時順便觀察到的。
「.……只是為了這個想法,你就答應讓一個嬰兒置身這等險境?」我真是無話可說了。那個嬰兒現在還躺在冷冰冰的鋼材上呢,估計哭聲正盛。
「嘛,說險也不險啊。」
啊?
「因為,我知道,如果你真的覺得自己保護不了這孩子的話,是拼了命也不會答應我們的,我想,你也覺得,不能讓那個犯人逍遙法外了,可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是吧?」
她的話震撼了我。
可怕,太可怕了。在我腦海里閃過的幾個念頭,居然被她揭露的一覽無遺。
「要說我怎麼知道的。」她繼續說。
「在昨天,你保護我和那怪物對峙的時候,我就從你的背影里觀察出來了。」
我無言。
一陣風吹過,我居然不覺得冷。
「.……總之,進去看看吧。對方現在受了傷,應該不足為懼。」
我說著拉開了倉庫的門。
然後,我他媽就後悔了。
刺鼻到令人窒息的化學藥水的味道,爭先恐後地從倉庫里鑽出來,甚至能看到一絲帶有些許顏色的煙霧。我被嗆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連連後退。
我背對倉庫喘了一陣,等我回過神來,轉回去,發現那女的正獃滯地舉著手機,直勾勾盯著倉庫內。
「喂,怎麼了?」我發覺她有些不對,問道。
她沒說話,只是盯著手機屏幕。
我湊過去。
夜視里,勉強能看到一整架子的瓶瓶罐罐,化學藥水的味道似乎正是從那裡飄出的。這夜視算比較清晰,可以勉強看出那些東西裡頭都是啥。
內臟。
殘肢。
發育未完全的,內臟和殘肢。
我心中湧起無盡的噁心。
對往事的追憶,對當下的直面。
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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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事情越來越大條了。
看著眼前炫目的警燈,聽著耳邊刺耳的警笛,我除了嘆息,什麼都做不了。
「.……你們還好吧。」
楊度,這個傢伙此刻正擺出嚴肅的神情,裝模作樣地問候著我們。我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無視了他。
「.……我也沒想到,事情真的就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了。」楊度對我的態度也無法責備,只能尷尬而憂傷地說,「抱歉,我真的就是希望事情儘早有突破,不能再出現更多犧牲者了。那個我們用作誘餌的孩子,我們已經保護起來了。你們協助的計劃……我會負責讓你們擺脫干係。你們對我們的人只需要說是偶然發現了倉庫就行了。」
他也知道自己沒資格再安慰我們,說完就識趣地走開了。
「唉。」我蹲下,用手撩了撩臉。事已至此,一切皆是空了。想到孩子家長聽說這種事時候的表情,我就一陣心緊。
可惜,對這種擺明了人為的惡性事件,我這個作為常人百無一用的人根本做不了什麼,我現在最多,也就是向來問話的警察提供了犯人的外型,以及腹部受傷的細節。
然後,就是原地等待,等待被人帶回警局。
這時,我注意到了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現在情緒並不穩定,這一點不會從她面癱的臉上反映出來,只會從她不斷顫抖的身體上反映出來。她的顫抖是出於作為人的憐憫?還是單純的觀察到新物體的興奮?對她,雖然只認識一天,但我已經可以斷言,后一種心態的可能性絕不佔小頭。
我懶得管她,抬頭看月亮散心。
皓月當空啊。今日,10月13日,正好也是農曆十三,月亮算是偏圓了,那條龍此時正好游過月亮。這幅龍翔皓月的美圖多少令我內心平靜了些許。
然後,突然的,一個影子一閃而過。很模糊,完全說不出是什麼。
手指又一次刺痛起來。
我猛地把頭轉向影子消失的方向,卻一無所獲。
……
卜卦求妖,三大凶兆,一血不流,二水泛黑,三祭血處鑽心連連。其中,尤以第三種最為不祥。
第三種,代表卜卦人的生命會有危險。
為什麼?
到底怎麼了?
我看了看周圍的人群,確認沒人注意我后,我毅然向影子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