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讀書】
顧為西回到家裡，顧爸還抱著宣德爐傻笑不止。
看到顧為西推門進來，顧爸沖顧為西招手，「過來。」
顧爸拿起一包煙甩過來，傻樂道：「你這個道士朋友不錯，大氣，大氣得都沒邊了，這個爐子要上拍，怎麼也得上億，上億啊，他居然就這麼輕輕鬆鬆送了出去……」
「道修長壽，講究一個清靜無為。錢多了對他不是什麼好事。」顧為西拆開香煙，遞給父親一支，自己點上一支。
趁著母親在房間哄陳青雲睡覺，兩父子吹煙吐霧了一把。
「嗯嗯，錢多影響他修道。」顧爸頻頻點頭，覺得自己也算是幫陳冠東堅定道心，心裡的內疚和慚愧也消去大半。他忽然批評道：「對了，你剛才收他錢幹嘛，咱們家現在不差這點錢。」
顧為西笑笑說，「爸，咱們不能剝奪一個父親養育兒子的責任和榮耀。以後咱們家照顧小青雲用點心就是對他最好的回饋。」
顧爸正色，「理所當然。」
「只是，媽媽以後的擔子就重了……」顧為西說。
「這的確是個問題。」
顧為西的目光瞟向宣德爐，「爸您打算把宣德爐放在店裡還是收藏在家裡？」
顧爸左右為難道：「好像放哪裡都不安全，多貴重的寶貝啊！全國獨一份，故宮和國家博物館都沒有的稀罕物件……」
顧為西說：「放家裡肯定沒店裡安全，除非將來我家的河濱別墅裝修好了，有了地下室的防盜設施，才可以搞點藏品。那麼咱們家的求雅齋還得僱人。」
「你是說請個照店的守夜的人？可是條件合適又值得信任的人難找啊。」顧爸說。
顧為西抽了口煙，他發現一個問題，好像顧春華現在都不知道怎麼「安撫誇獎」自己兒子了，口頭表揚吧，最近顧為西得到的各種讚美誇獎可以裝一層樓那麼高了，物質獎勵，顧為西手中掌握的錢比他爸多幾十倍。
那麼，只剩下「抽煙獎勵」這一條。
他和顧春華兩世父子之情，卻發現，他貌似依然不是很了解自己的父親。或者說，他的蝴蝶翅膀改變了他，也改變或者正在改變顧春華。
誰都知道，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事物和人，都不是一成不變的，每個人都會隨環境變化而變化，有的會變好，有的會變壞，有的小變，有的大變。這一世的顧春華有上學充電念書的念頭，在上一世簡直不敢想象。
「爸！您要是把宣德爐放在求雅齋，就必須考慮增加人手，比如，每天絡繹不絕的慕名參觀者，藏家，顧客，純看熱鬧的……負責接待講解的至少需要一個專門配置的學徒，還有防護照店守夜的人，您和媽最近又都有學習旁聽任務，靠熊老師一個肯定不夠，還得增添二掌柜三掌柜，甚至招收靠譜的古玩店學徒。」
「一下子雇這麼多人手，我這個小店子……」顧春華有些猶豫。
「您的店子配宣德爐肯定是小了，咱們可以擴大經營店面。」
顧爸擰著眉頭說：「我隔壁左右的店鋪都有主人，原地擴大可能性不大，要麼換個大門店？」
顧為西說，「我聽了個小道消息，說農運會前夕，我市的很多街道門面都會整體拆遷。我建議您提前把隔壁兩家的店鋪收購了，待整體拆遷重建后，您求雅齋的面積未必比比百寶軒小。」
「你這小道消息靠譜嗎？」顧春華表示懷疑。
「無風不起浪嘛！您還真別小瞧了我國的小道消息的犀利程度。」顧為西說，「反正您手上還有四五十萬，加價半成甚至翻一倍的價格找房東談談，房東肯定答應，他會主動搞定兩家經營業主，不需要您操心。再說，不管將來是不是要拆遷，手裡握有幾間店鋪，比什麼都穩當不是。」
「……待會我和你媽商量商量。先說店鋪守夜人吧，我倒是想起一個比較靠譜的人。」
「誰？」
「你二叔的大舅子。」
「爸爸您說的是修振業？」顧為西顧為西想起這個人。修振業是二嬸的嫡親哥哥，是二叔的大舅哥，是知根知底的人，主要是修振業本身是******，二等功獲得者，是上過戰場見過血的人。
修振業退伍是優先安排在副食品公司工作的，在他退伍前後那幾年，副食品公司算得上安西最好的單位之一，買肉要肉票，買糖要糖票，甚至雞蛋鴨蛋都需要供應。
絕對的緊俏單位。一般人還真進不去。
修振業憑藉戰鬥英雄稱號進入這家好單位。
但好景不長，隨著經濟體制改革，以前的這個緊俏單位，慢慢的垮塌了。以前有背景有關係進來的，很快調職進入財政銀行等單位。
沒有任何背景的修振業直接被下崗，現在在一個建站工地看大門。勉強苟延殘喘。
「修叔叔不錯，是最佳人選。」顧為西道，「事不宜遲，明天我去找二叔說一聲，讓修叔叔直接過來，工資開高點。」
顧爸很有信心道：「你不行我在出面，我出面應該沒有問題。但是求雅齋的二掌柜三掌柜……」
「掌柜人選您可以讓熊華平老師推薦一兩個人選，或者直接找招收兩個學徒。」
「行，我明天和華平說說。」顧爸說到這裡，「這宣德爐明天直接帶去店鋪里？」
顧為西說，「要是明天能和修叔叔達成協議，隨時都可以放在店裡，但必須購買一個玻璃展示櫃，就放在求雅齋店鋪大堂最中央。一般人只能隔著玻璃罩觀賞，除非故宮等鑒賞專家，才允許上手研究研究。」
擔心顧爸急著招學徒，顧為西提醒道：「有了修叔叔加盟，學徒和掌柜的聘請就別著急，等拆遷的事情有了定論，再考慮也不遲。」
「我不急。」顧爸寶貝的再次抱著宣德爐在手。
在顧為西的記憶力，南大街背街拆遷的時間大概在97年二月份左右，由於要趕著在7月份農運會開幕前完工，整個安西的市容改變速度非常之快。
也就是說，還有六七個月的時間，求雅齋將擁有自己的全新店鋪。而這六七個月的時間，恰好是顧爸顧媽的充電學習時間。
他也不指望爸媽能學到多高的水平，能掌握一些考古和文物修復方面的基礎就OK。
這時，劉小秀從顧為西房間出來，她感嘆道：「青雲這小孩，一聲都沒哭，只是瞪大無辜的眼睛看著我，真是沒見過這麼懂事乖巧的孩子。」
「小孩睡著了？」顧爸關心道。
「剛睡著。」劉小秀問，「為西，孩子上學的事情你解決了沒有？要不我去找國英，她們學校雖然比不上一小和二小，但也不錯。」
「您別操心，他上學的事情我都解決了。」顧為西就怕媽媽又被邱國營慫恿，非要把他和樊倩撮合在一起。「明天早上我就帶他去報名。」
「早上我也跟你一起，認認路，以後我去接送。」劉小秀說。
「我有空也幫你們接接。」顧春華難得如此主動。
劉小秀看著兩父子，「你們都去洗洗睡覺。我去清理孩子的房間……」
「媽，不急啊，明天清理不遲。」
「明天有明天的事情。你們都喝了酒，睡覺去。」
顧為西起身，對父親說，「您先睡，我去幫媽收拾收拾。」
…………
…………
第二天早上，顧為西母子帶著陳青雲去到區城關二小辦理插班報名手續。
而顧春華清早起來就摟著宣德爐坐在客廳，不知如是好。顧為西一時間覺得把這個宣德爐交給父親店裡是不是正確？
在他未重生前，顧爸的求雅齋有能力倒騰的大多是幾百上千的小雜件，半年能遇上一件上萬的生意，至於超過十萬的買賣，在顧為西的印象里，屈指可數，有的還需要和人搭夥干一大票。
突然之間，手中卻有了數千萬上億的寶貝，這個跨度普通人一時間真的很難調整過來。顧為西明白，他給家庭帶來改變，給父親帶來榮耀的同時，也給父親帶來壓力。
走在去二小的路上，劉小秀不停的鄙夷說，你爸昨天晚上恨不得抱著宣德爐睡覺。
顧為西笑著說，「爸是沒有安全感，等會學校的事情完了，我去找二叔，看看能不能把修振業叔叔請來。對了，媽！爸爸昨天有沒跟你提買門店的事情？」
劉小秀點點頭，猶豫道：「他是提過，但媽覺得我們家剛買了別墅，裝修又是一大筆錢，還要買兩間店鋪，好不容易家裡有點活泛錢，花光了，媽心裡沒底啊。」
說完劉小秀又補充一句，「而且這南大街背街的門店價格死貴，都快趕上別墅價格了。」
顧為西微微一笑，現在的店鋪價格相比十年二十年後，那是十幾倍的增值啊，嫌貴？便宜得像中彩票似的。
他還沒有慫恿父母買個十間八間鋪面。
主要是不想讓父母失去享受自家事業慢慢發展壯大的過程，買店鋪一次性發財，父母也許就會失去動力，迷茫而不知所謂的享受，並非良策。
況且，他覺得什麼事情都不能過度，保留三分為好，否則真買了十間八間店鋪，父母會成為南大街和古玩圈的眾矢之的。
「如果您覺得買兩間有些不值當，那就買一間好了，畢竟，現在求雅齋的營業面積配不上宣德爐。」
「嗯，媽等下回去問問隔壁老肖嬸子，她上次提到說老肖想把這邊的門店轉出去，打算去八仙廟古玩街開新店。」
顧為西笑笑，腦海里浮現起隔壁古玩店的經營者，這是個快五十歲的禿頭男人，也算是這條古玩街的老前輩，好像叫肖著民，也算個倒霉鬼。很早就買了南大街背街的店鋪，卻在拆遷前夕突然低價把店鋪轉手，花高價去八仙廟買了新鋪面。
有人曾經問肖著民，為什麼不守在南大街背街，他說，門店的房子老舊，都是小平房，怎麼裝修都不出效果，八仙廟古玩城全部是嶄新的二層門面云云。
而他不知道的是，幾個月半年後，南大街背街由政府統一拆遷重建，街道拓寬，臨街的建築全是仿古建築的三層樓房。氣派得不得了。
重建后的南大街背街門面房價格徒漲，還在楊昌和的帶領下搞了個文化古玩一條街。把肖著民氣的吐血三升。
見陳青雲一路上沒有說話，顧為西輕聲問，「青雲，你想爸爸媽媽嗎？」
陳青雲先是低頭，然後點頭。
顧為西揉揉他的小腦袋，「你爸說了，一個星期他和你媽會下山來看你一次。有時間呢，我還會帶你上山去看他們。其實根本不遠，一個多小時的路程，你任何時間想見就能見到的。」
陳青雲吞吞吐吐道：「我是擔心他們在山上得怪……病……」
「好孩子！都知道心疼父母了。」劉小秀蹲下來，猛親了陳青雲的臉蛋一口，滿臉都是愛憐。「姑奶奶和你一樣嫩，也要去插班讀書，還有你顧爺爺。」
顧為西知道這孩子在醫院多少聽到了點什麼，他說，「山上導致你們患病的根源就是你經常爬的那個怪石頭。叔叔把怪石運下山，你們就再也不會生病了。所以啊，你不要擔心你爸媽。他們的身體只會越來越好，越來越棒。」
「是嗎……謝謝顧叔叔！」
顧為西看著孩子清瘦微黑的臉，雖然身高和塊頭都跟不上他的同年人，但他的一對眼眸卻比任何孩子都清澈，而且還帶著山林的靈氣。他相信，只要在山下正常生活一年兩年，陳青雲的體格會得到改善。
不一會，到了學校大門。
劉小秀忽然有些不放心，小聲問，「為西，你找的人關係硬不硬，說話能算數嗎？以前說的是去一年級，你現在又說去三年級……」
「您放心，我再打個電話。」顧為西拿出手機，撥通了王為先的電話，王為先在電話里保證孩子讀書插班不是問題，告訴他直接去找X校長，結束通話前，王為先忽然提了句，「我老闆今天中午請你吃飯，你能不能把時間安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