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買房】
顧春華把顧為西喊回求雅齋，和熊華平兩人對他來了個「二堂會審」。
他們倆剛從鄉下回來，便有左鄰右舍的店家齊齊向顧春華恭賀，說什麼的都有，但大多數都帶著羨慕嫉妒的眼神語氣，說他生了個逆天的好兒子。
然後追問顧春華的教育方法。
還有人向顧春華講述顧為西打臉育靈昆的「光榮事迹」。
顧春華當然是「與有榮焉」，有了以前的隕石和將軍罐的撿漏，顧春華似乎對顧為西在王鎮惡童子像的精彩表現有了免疫力。
但熊華平聽完「鬥口故事」后，卻心痒痒難受，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很多人關注的是顧為西一小時不到又掙了五十萬，關心是誰在背後針對求雅齋，熊華平關心的是王鎮惡童子像的技術分析。
其中最讓他不解的是，即便顧為西去過安慶博物館看過王鎮惡童子像。那麼問題來了。
顧為西是怎麼知道這個展出的童子像是仿品？他本身在博物館系統工作多年，博物館是打死不會說展品是仿品，否則誰還願意花錢去看假東西。
二是童子像底座的紋路線條，多出幾厘米？就算是記憶力天才，但也得看過真品才有比較。顧為西看過真品？
可根據顧為西的說法，真品藏在安慶博物館的保險柜里。
這些漏洞當時鬥口時，可能沒人注意。但卻被熊華平抓住。
所以，在他的要求下，劉小秀給顧為西打了電話。
當顧為西坐在店鋪大堂，左右坐著顧春華和熊華平。劉小秀到裡屋廚房燒火做飯。
「呃……我曾經看過王鎮惡童子像的圖片。」顧為西在路上就想好了如何堵漏。所以，他面對熊華平的問題，很流暢的回答出來。
熊華平有些意外，「圖片？真品圖片？哪兒看到的？」
顧為西聳聳肩，「好像在學校圖書館還是什麼地方，具體記不太清楚。」
「你看了圖片就能判斷真假？」熊華平還是不怎麼相信。
顧為西眯著眼睛，微微扭了扭頭，躲避父親那邊抽煙飄過來的煙塵，平靜道：「我有個習慣，對看過的文物，特別是比較特殊的文物，對它們的尺寸大小，乃至一些局部輪廓細節都會做筆記記錄，這也是學校老師一向要求的。」
熊華平無語。
顧為西不等他問便直接回復他一直想問的問題，「我在安慶博物館看到這個仿品后，因為不能上手，並不敢確定。但我找到該博物館的一個工作人員，提出這個童子像是贗品，這位工作人員才私下裡向我解釋緣由。他怕我聲張出去。」
「這樣啊！」熊華平不好意思再問下去。
顧春華忽然微笑著將一包煙推向顧為西。
顧為西下意識的要拒絕，但想了想，卻笑嘻嘻抓起香煙，抽出一支，點上火，很熟練的抽了一口。
這可是90年代，熊華平目光震驚地在這對父子臉上看來看去。
「他在我身邊，我還管得了，但他不在我身邊的時間更多……」顧春華自嘲道：「革命靠自覺。」
「堵不如疏！」熊華平只能這樣說，「要少抽，畢竟是傷害身體的事兒。」
「嗯，要少抽，我就這個要求，一天抽幾支過過癮。」顧春華說。
「我沒癮頭，只是偶爾抽得玩玩。」顧為西忽然想起什麼，「對了，爸，上次說給你和媽報名進修的事情，已經和兩個學校談妥。您去西大跟大一的考古班旁聽半年時間，媽去文保學院文物保護修復班旁聽三個月。」
在顧為西想來，他要做文保公益，首先要身邊的人響應，哪怕不響應，也不能反對。因為文保公益是項純投入項目，投入大筆資金，沒有半點回報的事情。最好是讓父母明白文保活動的重要性。
那麼父母去學習充電就非常有必要了。宏觀方面對他的文保事業有好處，微觀方面對家裡的古玩經營也有好處。
如果說前一個月要讓顧爸去西大旁聽，打死他也不會幹，一來他忙，忙著掙錢養家，二來他沒這個興趣。但他最近目睹兒子創造出的「奇迹」，他倒是有點兒動心。別的不說，兒子現在的變化，貌似都源於去了文保學院學習的結果。他覺得自己去學半年，自己去撿漏，是不是以後能在兒子面前抬頭挺胸？
「我這麼大年齡，去跟一幫年輕人一起，合適嗎……我在店裡跟熊老師學點也就夠了。」老顧有些不好意思。
「活到老學到老。您也沒必要跟大一學生一樣，有時間就去聽課，沒時間就不去。您旁聽又不是硬性要求，反正也不要學校給結業證書什麼的。」顧為西笑道：「再說，也不用考試，純自由學習。」
熊華平說，「老闆！我覺得你也應該去旁聽旁聽，系統的學點東西。然後我們再交流交流，事半功倍。」
其實顧春華已經意動，但他還是有點猶豫，「我覺得不用學了，就這麼個小店，我還守得住，再說不是有熊老師嗎。」
熊華平指了指顧為西，「你有這麼個兒子，將來的店怎麼也小不了啊。我怕你到時拖兒子的後腿啊！」
顧春華一聽這話，頓時不說話了。
端菜出來的劉小秀瞥見兩父子手裡都甩著香煙，她嬌嗔道：「嗨！你們兩父子還一起抽上了？」
顧為西連忙在煙缸里擰滅香煙，笑嘻嘻對母親道：「媽！我跟你在文保學院報名旁聽，您看什麼時間去方便。」
關於劉小秀去文保學院旁聽的事情，他早就說服了劉小秀。
只需要幾句話，媽！您怕不怕爸爸有錢了在外面犯錯誤？您想不想成為被我爸爸需要並離不開的女人？想，就學習充實豐富自己。
劉小秀說，「我等新雇的店員報到后，我才能放心去學校。」
顧春華暗暗癟嘴，本想說你這把年齡去學什麼，也不怕害臊。但見顧為西連連朝他使眼色，他哈哈一笑，忽然嘚瑟道：「我去一本名牌大學學習，某人去專科學校，啦啦啦，這就是區別，知道什麼是區別嗎？秀秀同志。」
「滾！跟我扯什麼犢子！」劉小秀換了笑臉對熊華平說，「熊老師，今天就在這裡吃點，我去拿酒，讓春華陪你喝幾口。」
熊華平起身婉拒道：「謝了。出去一天了，得回去。你們吃吧。」
…………
…………
第二天早上，顧為西來到求雅齋，陪父母一起吃了早點。等熊華平到來后，一家三人手提五十萬現金，找了輛計程車，直奔河濱別墅而去。
在車上，顧爸顧媽一路嘮叨，說沒必要，浪費等話。
顧為西只是笑，他了解父母，作為中國人，置辦房產是第一心頭大事。說浪費，只是捨不得錢。他相信，父母如果去現場看了人家的樣板房或者平面裝修效果圖，一定會喜歡。
計程車出了南大街，一路朝WY區富源路駛去。
20分鐘后，計程車徐徐駛入河濱大道，沿河行駛一百多米，駛入一條柏油小路。
「綠化不錯？」
「有山有水，山是人工假山吧。」
父母開始左顧右盼的討論著。
的士司機介紹說，「山肯定是假山，都是當初挖河清淤的淤泥堆積的假山。」
劉小秀問，「師傅，這的房子賣得好不好？買的人多嗎？」
的士司機笑著說，「賣得好不好不知道，如果我有錢，我肯定買一套……就是太貴了，均價四千多，我下輩子都沒不起喲……」
劉小秀看了顧為西一眼，「前段時間不是說均價3千多嗎？怎麼這就漲到四千了？」
「誰說不是呢。人家這裡的小戶型全部賣完，剩下的都是200平以上的大戶型，一套別墅買下來帶裝修，至少一百萬打底。」
「這麼貴啊……」劉小秀心裡開始打鼓。
「管它呢，來了就去看看。」顧為西下車，四下打量一番，帶著父母朝銷售點走去。
銷售中心的幾名銷售小姐爭先恐後迎了過來，她們非常聰敏的分成三批向這家人作介紹。
腳步稍慢一步的一個年輕女孩有些失望的迎向顧為西，一般而言，指望顧為西這種18歲孩子拍板買房可能性為零。最有可能的絕對是這孩子的父母中的一人。
但她還是很有職業素養的給顧為西端茶倒水，帶著他參觀別墅模型、示意圖和圖片資料介紹。
「本次推出的十九套別墅，每一套都是匠心獨運的設計，舒適性和實用性的完美結合，與自然環境自然結合，完善的物業配套，得天獨厚的人文景觀，前水後山，貴氣之中彰顯低調的奢華……」
顧為西便聽邊留意父母那邊。
父母已經被兩個銷售小姐說得情緒高漲，頻頻提問。
「我們河濱別墅滿足的並不只是物質生活的要求，更多的是一種生理和心理意識的需求，想逃脫喧嘩、浮躁、複雜的氛圍，去尋找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領地，安頓自己的心靈……」
顧為西這才認真看了銷售小姐一眼，看年齡20歲上下，健康的皮膚白裡透紅，身材亦是健康活力型，彷彿渾身透著力感的美。
這種類型的美女絕對屬於稀缺資源，因為日後的人工美女越來越多，偏若柔柔媚型的滿大街，所以有了「白富美」這個詞語，反倒像這類比較原始，帶著田園風格的健康陽光美女很稀罕。
銷售小姐大概見多了這種肆無忌憚打量她的目光，依然面帶微笑的繼續道：「我們河濱別墅是安西首批高端別墅區，地理位置沒有複製性，屬於安西絕無僅有的稀缺資源……福臨苑08號別墅，採用義大利式的建築風格，整棟別墅非對稱，注重內部空間的比例和諧。先生請看樣板圖，尖頂、石柱、浮雕……無不彰顯義大利風格的古老、雄偉的歷史厚重感……」
「這是福臨苑15號別墅，法國古典主義建築風格，挑高陽光大廳，風景大陽台，融匯新古典的設計風格，彰顯簡約之靈性……」
顧為西打斷她的話，「這套別墅多少平米？售價？」
其實顧為西早就看上了一套房，他多拖了會，是因為這個女孩的聲音很好聽，和她的人一樣有種原汁原味，不經稀釋的純美風情。
女孩微微一怔，回答道：「5室2廳3衛，不算地下室248平米，目前售價是4250元每平。」
「別墅完工沒有？」
「目前已經完工，正在驗收階段，最遲11月中旬交房。」
「我如果在你手上定下這套別墅，你可以提成多少？」顧為西忽然問道。
「千分之三的提成。」女孩保持既定的笑容，看似不沾染半點心機。
「千分之三的提成？這套房大概一百萬出頭，三千提成，並不算高。」顧為西不動聲色問，「你每月能賣多少套房子？」
「一年大概五六套吧，主要是我們的房子不多……」
「我覺得你不應該把職業局限在售樓方面，畢竟沒有多大前景，售樓是流動性最大的一種工種。」
女孩平靜道：「短期來說，它是最佳工種之一。」
「嗯，容易上手。不需要太高的技術和專業。」顧為西直起身，目光直視她，「我可以在你的手上拿下這套別墅，但我有個附加的要求。」
女孩眸子中閃過一抹警惕的光芒，然後掠過一絲憤怒，小小年紀就跟成年人一樣邪性，還附加條件？哼！她壓制心中的火氣，淡淡道：「抱歉，我只是單純的銷售工作，不接受任何附加條件。」
顧為西聳肩，「你想岔了。你看，我這麼年輕陽光帥氣，需要花錢找感情或者別的齷蹉想法嗎？」
「那先生的意思是？」女孩忍住笑，這麼自戀的人她見過，但這麼年輕又自戀的，倒是第一次。不過現在看起來，這個小男生倒是不怎麼讓人討厭，陽光，瀟洒，還有點兒小帥。
「我家在南大街背街開了家古玩店，目前我父母瑣事比較多，想聘請一名店員。我覺得你很合適。」
女孩似乎有點不敢置信的挑眉，「為什麼說我合適？」
「你看，你明知道接待我很難拿到訂單，但你卻很有職業素養的認真接待。這不是一般人很難做到的。態度決定一切，我欣賞你的工作態度。」顧為西笑笑，「另外，你的聲音很好聽。這也能加分。」
「謝謝誇獎。」女孩莞爾一笑，「可是我完全不懂古玩。」
「不懂可以學，邊干邊學。」顧為西說：「你做售樓工作是越做潛力越少，機會越少。而古玩行業，卻是幹得越久，越有前景的一個行業。需要長時間的知識和經驗儲備。」
女孩頓了頓，問：「這是你購樓的必須條件嗎？」
「當然不是，我說的附加條件是你可以考慮的條件，不是必須。」
「這意思是，我哪怕不答應你去你家店裡工作，你也會在我手上購房。」
「沒錯。」顧為西徑直朝父母走去，把他們帶到福臨苑15號別墅的模型前，「爸！媽！我幫您們挑中一套。」
顧父顧母圍著模型轉了幾圈。
「這套……多大面積？」劉小秀語氣緊張問。
女孩笑著回答，「248平米。」
顧父顧母面面相覷，連連搖頭，「太大，太貴……」
「不算太大，算兒子孝敬倆老的。房錢我出。」顧為西快刀斬亂麻，真要合著兩老的性子，估計得回家琢磨半個月。他估計，半個月過去，這別墅估計每平還會漲幾百甚至上千。
他提著裝錢的提包，對女孩道：「我們先付定金，一天內全額繳款。」
女孩驚訝的看著顧為西，有些失神，她原本以為顧為西是富家子弟，但看他父母的穿戴打扮，並不像是富貴階層，而且顧為西似乎才是真正有錢的這個主角。這麼年輕，哪來的這麼多錢？
一旁的兩個售樓小姐眼神里透著失望。兩人都是老資格的售樓員，今天居然看走眼了。
「簽合約前需要去看現房嗎？」女孩醒過神來，好奇地看著顧為西。
「不需要。」顧為西回頭看了發怔的父母一眼，待會簽完合約，你可以帶我父母看看現房。」
「這是我的名片。關於附加條件，我會慎重考慮。」女孩微微一笑，她現在的笑完全不同於剛才職業性的笑容，很純很真，像一朵搖曳的芍藥綻放。
顧為西接過名片一看，「夏晚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