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揭秘】
第二天，郭嘴村的人流量激增三倍，大小上百輛車輛開進了村頭田地。
最引人注目的是央視的幾台攝製車，以及規模小一點的省市電視台採訪車，包括有門路拿到採訪證的各路媒體記者。
在車馬墓坑現場，一名央視女記者拿著話筒，帶著激動的語氣面對鏡頭說：「1996年十月二十七號，歷史會銘記這一天。就在這一天，我國考古工作者在西陝郭嘴村發掘出了車馬坑墓道的『天子駕六』。」
「這個被歷史掩埋數千年的車馬坑規模宏大、陣容顯赫，南北長46.6米、東西寬7.8米，葬車36輛、馬78匹、犬9隻、人1個。青銅車從南到北分兩列排列，頭南尾北，其中駕六者1輛，駕四者12輛，駕二者18輛。」主持人語氣急促道：「天子駕六位於車隊北部，從北往南數的第二輛，在車轅兩側各有三匹馬的骸骨，排列有序，清晰可見。」
「我們現場採訪考古工地的領隊，安西考古研究所所長白賓，「請問白所長，天子六駕是發掘是不是意味著周天子墓的存在？」
白賓風度翩翩道：「近些年來，很多人都關注周天子墓葬到底在什麼地方？是不是已經被前人所盜，或者什麼時間能找到。我很肯定的告訴大家，周天子墓，就在西陝，在郭嘴村。而且，迄今為止，我們還沒有發現任何盜洞，主墓保存完好。大家請看墓坑，特別是天子駕六的發現，以更直觀清晰的形式，印證了古文獻中關於「天子駕六」的記載，廓清了漢代以後就存在的關於天子車騎役使馬匹多少的疑問，也解決了困擾考古研究多年的歷史謎題。」
記者繼續說，「無論我們以前猜測周天子埋在哪裡，似乎都沒有用，因為想象不是證據。但，也許就在今天，或者明天，歷史將為我們拉開帷幕。謝謝白領隊百忙之中接受我們的採訪。」
女記者和白賓握手。
白賓在鏡頭下爬上架梯進入主墓坑。
「各位觀眾，我是央視紀錄頻道記者xxx，我將隨時在郭嘴村現場為你們帶來最新報導！」
顧為西和文保學院的一群同學，徹底成為看客，他們和一些觀察員和媒體記者一樣，站在墓坑警戒線外。
和前幾天不同的是，大傢伙的心情都被現場緊張的氣氛所渲染，沒有人覺得委屈，作為考古文物修復保護專業學生，能在現場親眼見證歷史，也許是這一輩子的榮譽。
顧為西褲子里的bb機響了幾聲，他趁同學們不注意，快步走出外圍警戒圈。
走了十五六分鐘，他來到村外，遠遠的看到石江鋒騎在摩托車上等著他。
「石三哥，辛苦你跑這麼一趟。」顧為西笑著走過去。
石江鋒嘿嘿一笑，背著挎包跳下車，「以為你很難出來？」
「為什麼？」顧為西不解。
「你是周天子墓地的發現者，今天應該很繁忙……」石江鋒投以疑問的目光。
顧為西聳聳肩，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說說大岔口子山的事情？」
石江鋒眼珠一轉，看了看村口游弋的武警戰士，低聲道：「找個安靜自在的地方說話。」
顧為西點點頭，「跟我來。」
他和石江鋒沿著渠道走了兩三百米遠，在一處小山邊站住。
石江鋒先是打開挎包，拿出一部褐色愛立信手機，遞給顧為西，「這是棟林買的手機，給你選了個尾數連號，說明書和配件電池都在盒子裡邊。」
顧為西接過當時非常牛逼的手機盒子，並沒有像石江鋒想象那般興奮，看也沒看，背在背後，「你在大岔子山遇到的那個人現在情況如何？」
「昨天做了外科手術，現在在醫院住院治療，我安排我的一個小兄弟在醫院看護他。」石江鋒神情變得嚴峻道：「他透漏的一些消息，簡直令人不敢相信。」
「哦？」顧為西挑挑眉。
「你知道盜墓門派嗎？」
顧為西點點頭，「傳說中好像有什麼四大門派，摸金派、發丘派、搬山派和卸嶺派。」
石江鋒搖搖頭，「我以前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這個人告訴我，這所謂的四大門派，早在明清兩代就在戰難中消亡了。如果有傳承，大多是家族後人，血親關係，沒有弟子門派之說。」
顧為西大感興趣，「那麼這個人是？」
石江鋒說：「他是南河派的人？」
「南河派？」
「現在基本沒什麼門派，都是零零散散，東搗西撈的個人或者小團伙，其中比較有能力、從祖輩傳了點東西在身的首推三大派，一是西陝派，二是京北派，三個南河派。」石江鋒道：「西陝派顧名思義，就在活動在西陝這一帶的盜墓賊，他聽說最有名的一個團伙就在安西周邊活動，這裡是他們的主場。」
顧為西一點也不吃驚，幾千年都沒有斷了傳承的東西，怎麼可能說絕就絕呢。他只是好奇，雖然有些墓葬挖掘本身非常容易，一般挖幾十公分就能挖到文物，但難度在於，如何在荒野中找到那個點。幾千年下來，日晒雨淋，水土流失，原來的墓葬點已與周圍渾然一體，要找到準確的挖掘點難度不亞於大海撈針。但就現在發現的盜挖坑看，都非常小，非常準確，可謂神乎其技。
「西陝派的最有名的大哥，據他說外號叫姚巴子，只有他有能力找到大墓，除了姚巴子的團伙之外，還有幾個小團伙，一個是以前跟姚巴子學了點皮毛之後出去另組隊伍；另外幾個團伙則是大多受雇於人，專門找曾經給姚巴子干過活的人，這些人去挖，有幕後人提供資金、工具和後勤保和銷路。」
「姚巴子？」顧為西上一世都沒有聽說過這個人。證明這個人掩藏得極深。
石江鋒話鋒一轉，「姚巴子是自己找墓自己挖自己銷，獨來獨往，但另外幾伙人背後都有主使者，不僅是國內的一些人，甚至包括西方一些文物販子……」
「嘿嘿！這人還透漏說，現在的三大派背後的人……西陝派背後的金主是英法兩國人，京北派背後的金主是韓日人，南河派背後則是米國人……」
「啊！」顧為西深感震驚。這又是一個驚天秘密，他上一世都沒有發掘到這個層面。
「隨時代的發展，現代盜墓不是以前那樣，探、盜、洗、銷，分工明確，特別是使用了現代勘探工具，有的團伙使用的探測挖掘工具，比考古所先進幾倍。」
顧為西問，「他們是怎麼精確選點的呢？」
「我問過他，他說尋點的方法大致是看書，看各種考古資料，縣誌記載；二是問人，向老百姓問當地風物；三是看風水山勢星象。他們也考察，並且他們相比考古走了好多捷徑。有時候，一座山上可能會碰到三種人：考古學者、盜墓賊和警察。」
石江鋒說，「圈子裡資深人士都很推崇姚巴子，說他是真正傳承了祖傳秘籍。」
「這個姚巴子的具體資料他掌握嗎？」
石江鋒搖搖頭，「他也只是聽說過，不知道這個姚巴子真名實姓，具體哪裡人。」
顧為西沉默半晌，「具體說說大岔子山，你昨天電話里的意思是，這個山被三大派同時盯上？」
「是的，說是姚巴子最早發現的，據說這行里有一些不成文的規矩，如果探明了哪個墓葬決定過段時間「方便」了再來盜掘，盜墓賊會假扮還林工程人員以給樹木培土，在動土地點周圍留下一圈很淺的鍬印，表示已經有主了。若有人不守規矩搶先挖了別人的地盤並被發現，一番爭鬥恐怕無法避免。」
石江鋒說：「姚巴子首先留下自己的印記，但據說曾經跟姚巴子混過的一個人想搶先下手，然後南河派和京北派也得到了消息，三方圍繞大岔子山展開了混戰。我救的那個人，就是前天晚上上山查探消息，卻被人下黑手打昏在地。」
顧為西問，「我想知道這個人提供了什麼具體線索，比如西陝安西圈子裡的什麼人？」
石江鋒咧嘴一笑，壓低聲音說，「倒是有這麼一個具體的人，他說他在上星期上山時，在路邊看到一輛地質勘探車，但車上的人卻不是地質隊的，而是他曾經見過的一個人，安西八仙廟古玩城一家古玩店的老闆。」
「誰？」顧為西眯起眼睛。
「聚寶軒的代忠明。」石江鋒說，「這個人我認識，一直傳說他的貨受英法商人青睞，他的聚寶軒是英法兩國遊客到安西的必去之地。」
「你是說，他就是西陝派背後金主的中間聯絡人？」
「很有可能。」
「再沒有其他的具體線索了？」
石江鋒搖搖頭，「我救的這個人，他不是我們省的人，是南河省人，對西陝這邊的了解不多。」
「八仙廟古玩城是張少東在當家，這個代忠明和張少東的關係？」顧為西看著石江鋒。
石江鋒點頭，「關係非常好，一直有傳說，張少東是聚寶軒的大股東，代忠明只是二股東。」
顧為西眼睛微亮，沉吟半晌，「你先回去，盯著這個代忠明，我兩天後返回安西，倒時我們一起去文管部門舉報大岔口子山被盜墓份子盯上的事。」
石江鋒微微搖頭，嘆氣，「舉報沒有多大作用。你舉報了，文管部門必須派人去調查，調查有結果了，要是重點墓。還得安排人守山，人力財力物力都跟不上，再說，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文管部門守山人被打被傷害的消息不少……」
顧為西語氣堅定道：「先走正規程序。如果文管部門實在不管，或者騰不出手，我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