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天價隕石】(上)
顧為西早晨六點就起了床。
上一世,他的身體狀態並不算好。特別是年輕時代,比較宅,缺乏運動,導致在郭嘴村第一次田野工地就「歇菜」。
直到他三十多歲時,才開始定量的進行體育鍛煉。
用一句形容男人的話:一個男人是否真正成熟的標誌之一,在於他是否知道照顧愛惜自己的身體。
那麼,這一世,他將要走的地方太多,特別是田野考古方面,身體強健,是必須的。
所以,他回到家的第一天早上就開始晨跑。
慢跑半小時后,精疲力盡的顧為西回到家中。洗完澡,出門到早點鋪吃完早點,然後給父母打包兩份。
來到求雅齋,已經是早上八點。
店門半開,母親劉小秀在做早清潔。
「媽!吃早點啰!」顧為西進門,把早點放在桌子上,「您吃早點,衛生我來做。」
劉小秀的精神明顯比昨天好,她笑著擺手,「你做衛生,我還得重來……稍等,媽這就好……」
顧為西上前強行把劉小秀來到桌子前,摁著母親的肩膀坐下,「您老是不放手,我和爸爸永遠也做不好衛生。您吃,看我做,如果做的不好,您提醒。」
「哎呀……你可從來沒做過……」劉小秀還是不放心。
顧為西拿起抹布,一邊擦拭著櫃架,一邊問,「我爸呢?」
「你爸昨天喝興奮了,半宿睡不著,現在還鼾聲如雷呢。」劉小秀吃著早點,看著兒子像模像樣的動作,眼神里透著疑惑,「為西啊,媽怎麼覺得你這出去半個月,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你這打掃衛生的動作……」
「媽!我在工地上是生活委員,後勤工作全是我在做,衛生和飲食……所以啊!人就得鍛煉,放手……」
「看來媽是得學會放手,你爸就被我寵壞了,家裡的甩手大掌柜……」
兩母子聊著天。
二十分鐘后,顧為西拿著四萬塊現金放進書包里,背著身上就朝百寶軒走去。
路過劉江濤的店鋪時,店鋪還未開門,顧為西微微駐足,搖頭笑了笑。
來到百寶軒門前,看到董棟林縮手縮腳站得遠遠的,看到顧為西,臉色這才稍微平靜了一些,臉上擠出幾滴笑容,「來了。」
「來了,董哥早!」
「兄弟你早!」董棟林快步迎上來,靠近顧為西身前,神秘兮兮道:「剛才我瞧見文博館錢館長也來了……」
不等顧為西說話,他馬上接著說:「還有東張張少東,前邊還有一群人,都是圈內大拿……」
顧為西笑了笑,「昨天忘記告訴你,今天是百寶軒的鑒寶會,邀請的都是安西圈內的大家。」
董棟林咋舌道:「難怪呢,高端圈啊!」
在古玩圈,你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對圈子跟對人」。
很多新手可謂是「錢壯慫人膽」,以為有錢就可以進入收藏領域,就可以到古玩市場上買到真品,這肯定行不通。
收藏是個特殊的行業,一直是收益風險自負,制假賣假行為基本沒有行業約束和法律制裁,使得收藏圈變成實實在在的血腥江湖。既然是江湖,江湖自然有江湖的圈子,玩真品的圈子,玩贗品的圈子,仿造的圈子,做舊的圈子,布局殺豬的圈子,擺攤開店的圈子,拍賣的圈子等。圈子與圈子之間錯綜複雜,作為收藏新人通常是一頭霧水。
要找到這些圈子裡玩真品的藏家或者行家,並不是任何人都有這種運氣,就是玩了許多年的藏友也不一定能真正接觸上。起碼都得誤打誤撞,被騙得七零八落、頭破血流之後才認真地尋找玩真品的圈子。
無論在國外還是國內,玩真品的圈子一般都很務實,尤其是一些高端的圈子,對圈子內的人要求非常嚴格,要求財力、眼力、精品、人品俱全。
比如今天楊昌和百寶軒開業第二天的鑒寶會,就是真正的高段圈子裡的聚會。
「我去方便嗎……」董棟林有些緊張。他身在古玩小巷這個龍蛇混雜之地,一向是不受高端圈子待見的,他所在的圈子大多和一些撈偏門的接觸。雖然他也算在瓷器圈裡小有名氣,無奈前幾天剛砸了自己招牌。
「沒事!跟我一起進去。」顧為西神情輕鬆的跨入百寶軒的店門。
早上八點半的古玩店鋪,基本沒有客人光顧,三名儀態不錯的女營業員站在店鋪內,「早上好!」
「早上好」顧為西對一名營業員說:「我找楊昌和楊先生。」
「楊先生不在……」一名營業員話說一半,旁邊的一名營業員看著顧為西,眼神一動,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幾句。意思是這是昨天撿了大漏的年輕男孩云云。
這名營業員立刻改變態度,「請問,您是否受到楊先生邀請。」
「是的,我叫顧為西,麻煩向你們老闆通報下。」顧為西彬彬有禮道。
「請稍等。」
一名營業員快步上了樓梯。
幾分鐘后,楊西苑跟著這名營業員下樓。
「楊小姐早!」顧為西笑著打招呼。
「顧……先生早!」楊西苑看著這個年輕卻成熟的小男生,心情有點複雜。平心而論,她並不討厭顧為西。
相反,即便是以她的挑剔眼光來看待,顧為西的內涵和道行遠超他的年齡,談吐自然,不卑不亢,只是,對方的散淡態度令她有些不舒服。
要知道,她在她們大學是老少通殺的女神級人物,不管大她幾歲還是小她幾歲的男生,沒有人敢在她面前「端著」,而這個小男生,卻「端得」無法無天了,眼睛里全然沒有她。
「請上二樓。」楊西苑的眼睛微微瞟了一眼董棟林。
董棟林剛要張嘴說句客氣話,楊西苑很快轉身。顯然,此時的董棟林根本不放在她眼睛里。
兩人跟著楊西苑身後上樓。
楊西苑一邊走一邊低聲交代,「今天來的都是圈內的名人,一會你們拿了東西就走,不要多說話。」
董棟林聳聳肩,他早知道是這結果。
顧為西笑而不語。步履平靜。對於這樣從小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傲氣女子,他年輕時或許會有些「情緒」。但現在,對方的任何語言語氣都影響不了他的情緒心神。
上到二樓,楊西苑拉開一扇防盜門。
只見一個一百多平米的大廳,四周牆面全是博古架和展示櫃,空出來的地方掛滿了油畫和水彩畫、國畫。
大廳中央,擺放著幾組真皮沙發,四五個人坐在沙發上談論這什麼。還有另外三四撥人散落在大廳四周,觀摩著楊昌和的藏品。
顧為西環視一圈,大部分都是他認識人家,人家不認識他的圈內大拿和收藏界名人。
比如楊昌和陪坐在沙發上的幾個人,比較打眼的有西張張少東,張少東此時正值壯年,三十五歲出頭,有著和楊昌和類似的氣質,兩個字,儒雅。
坐在楊昌和左側的中年男人更是了不得的人物,安西博物館副館長,前西大考古系博士生導師錢大再,這人顧為西印象最深。因為錢大再在2016年鋃鐺入獄。
在當時是大新聞,錢大再作為安西文物和收藏圈的權威人物,他長期充當「捐客」,左手是買方市場,右手是收藏市場。
出事是因為一名考古隊員從田野考古工地私藏了一枚國內一級玉佩,然後通過錢大再轉手賣給一名玉器收藏家。錢大再從中收取兩成傭金,最後事發。
顧為西眼睛一挑,他居然看到了劉江濤。
劉江濤恭敬的俯身在張少東耳邊說了句什麼話,張少東擺擺手。
劉江濤直起腰,剛邁步,眼睛看到顧為西。
不知道為什麼,顧為西感覺劉江濤看向他的眼眸帶有一絲挑釁和不屑?
令他奇怪的是,他此前並沒有和這個人打過交道。
毫無來由的情緒啊!
楊西苑一直盯視著顧為西,忽然開口,「昨天顧先生看中的藏品在這邊,請跟我來。」
顧為西點點頭,跟著楊西苑朝大廳東側走去。
在路過一個大方桌前,他的眼睛看到桌子上的一件東西,驀然駐足,眼睛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