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他,醒了
西天王府規模空前,而這后府更似迷宮一般,輾轉多時,方文終於被帶到了一間後殿的內堂。內堂之中,燭光閃爍。十二層燃燭,環環相扣,形成了一個嚴密的陣法。燭陣中心,盤膝坐著一個人。金色寬大的道袍從頭到腳,自然垂落,珠光飄搖,看不出其具體身形容貌。
方文被撂在十二層燭陣之外。那身影緩緩抬手,將方文憑空托起,拉到了面前。仔細查探了一陣,說道:「下去吧!」
那聲音清脆稚嫩,如是少年。
侍者應聲退下。
金袍人抬起頭,露出了半張稚嫩的臉,看向方文,喃喃道:「這就是讓冥駝子立下奴之血誓之人么?緊緊開府初期而已。」
這人說著,探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在方文眉心,一股強大的神識直接湧入方文的識海,搜尋這方文的記憶和意識。
「咦?怎麼什麼都搜不到?」那人有些疑惑,沉默了許久,才喃喃說道:「或許是在靈酒之中浸泡太久,酒氣入體,血脈上涌,灌入識海,已經將其記憶和意識都衝散了。如此也好,有了他,就不怕冥道貞再躲著不見孤了。那個秘密,本王看你還如何守得住!」
說罷,這人一揮手,方文隨即飄到了十二層燭陣之外。
「把他也扔到幽牢里去吧。暫且不要叫他斷氣。」
「是!」侍者一直在門外候著,應了一聲,帶著方文又穿過了迷宮一般的后府,沿著潮濕的石階一直深入地下,直至一個巨大的地牢。這地牢由特殊陣法構成,四壁之上遍布符文,時而散發出幽幽藍光,如同鬼火,幻明幻滅。地牢之內,雖然沒有水流,但卻能聽到水聲陣陣,迴響不絕。
地牢深不見底,每個石牢之間,相距或遠或近。方文被隨便丟棄在一間石牢內。牢門關上的剎那,石牢四壁幽光乍起,彷彿凝固了是時間一樣,就連方文的呼吸,也變得極其微弱。
侍者隨即轉身離去。偌大一個地牢,竟然連半個守衛也不用,足見此地陣法之玄妙。
自從方文三杯靈酒下肚,突然失去了意識之後,他的整個識海,也立刻一片死寂。當他被泡在靈酒之中的時候,大量的酒氣湧入體內,沿著經脈,沖向識海。但是奇異的是,那些原本會對方文的意識和記憶都造成極大傷害的酒氣,竟然剛一進入識海,就被方文識海之中的那片混沌空間吞噬。酒氣源源不斷的用來,那混沌空間就源源不斷的吞噬,絲毫沒有再對方文的意識造成任何影響。
只不過,之前方文意識清醒的時候飲下的三杯靈酒,造成的影響,也並不是短時間就能消除的。直到裘萬年帶著方文進入西天王府,方文的意識才漸漸蘇醒。燭陣之內,西天王塔塔木神識深入到方文識海探查的時候,方文提前有所防備,將自己的記憶和意識隱藏進了那片混沌空間,這個被稱作冥府的空間實在詭異。竟然強如西天王塔塔木,也未能發現。
方文始終隱忍,直至侍者離去許久之後,他才緩緩的睜開了雙眼,暗暗查看了一下周圍的情況。
「沒有守衛的地牢?」一陣寒意頓時湧上心頭,方文暗暗嘆道:「不用守衛,也就是說,他們根本不認為有人能從這裡逃走。這下,怕是真的遇到麻煩了。」
方文嘗試著動了動。可是,他不動還好,剛剛動了絲毫,方文便覺得身體四周,無形之中,彷彿有千萬鈞的重擔,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立刻讓方文心頭一驚:「該死的,難道連動一下都不行么?!」
沒有做好準備,方文只好保持著之前的姿態側趴在地上。
「冥駝子啊冥駝子,沒想到你立下了奴之血誓,竟然還敢背叛我?!只要我心意一動,就叫你形神俱滅,萬劫不復!」方文剛要發作,卻立刻又停了下來:「冥駝子修為高深,靈嬰境內,堪稱至強。我現在仍然身陷囹圄,或許還有用得上他的地方,暫且留著你一條狗命,以後再跟你算賬!」
方文的心思只是剎那而過。可對於冥駝子而言,卻是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因為幾乎就在同時,冥駝子正在一間密室之內洗劫靈石丹藥。心中還憤憤的說道:「哼哼,總之老夫是時日無多了。只是可惜,老夫隱忍這麼多年,苦心籌備,所為的那件事,還沒有行動,就要身死道消。一旦我死了,那個秘密,不知道還要等上多少年,才會重現天日。人活一世,總歸要留下點什麼,那些古墓遺迹,不也是留待後人追憶的么?不如我冥駝子,也設一處寶地,把畢生積累,都留給後世有緣人吧。不可不可,如此豈不是便宜了那些人?老夫就是死,也要拿那些東西,還有那些隱秘,給老夫做陪葬。。。」
正在他胡思亂想之際,突然,頭上奴印剎那的模糊,一股極寒瞬間擴散至冥駝子的全身,幾乎同時,他的臉上,身上,就泛起了淡淡的白霜。但緊接著,奴印突然又有了燃燒之意。無盡極熱瞬間爆發,充斥了冥駝子的周身血脈。這極寒極熱只在剎那間又消失得無影無蹤,頭上奴印也恢復如常。只留下冥駝子驚恐的瞪著眼睛,僵在那裡,氣也不敢喘息一下。豆粒大小的汗滴一顆顆滾落在地,灰色長袍肉眼可見的被汗水濕透。
冥駝子動也不敢動一下!
甚至就連思緒都僵住了!
整整百息!
當冥駝子從驚恐之中回過神來,那感覺,彷彿已經死過千百次一樣,令人心悸。
「他。。。他。。。醒了。。。活著。。。主——人。。。」
冥駝子修成靈嬰多少歲月,大風大浪經歷無數,可這一次,卻是真真正正的被嚇到了,因為那是,奴之血誓!此誓之惡毒,他早有耳聞。但方才那一瞬,他才真正深刻體會到其恐怖。
冥駝子噗通一聲癱倒在地上,顫抖的說道:「怎麼,可能!活著,卻不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