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傻子
此人並無威脅，方文也不想為難他，轉身朝著自己剛剛休息的地方走去。
裂縫之中，那黑影老頭仍舊喃喃自語，「我很老么？我在此地多久了？多久了？」老頭說著，無意中看到了手中握著的半塊骨頭，那骨頭散發著淡淡的金色。老頭眼睛突然一亮，彷彿一瞬間被那金色吸引，忘卻了方才的喃喃，咧嘴一笑，繼續咔嚓咔嚓的咀嚼起來。
剛才一陣追擊，方文竟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雙腳所踏之處，時時濺起淡淡的黃霧。那是濃郁的瘴氣，不知不覺中，正沿著方文的雙腿，向上瀰漫。方文一驚，連連甩動衣衫想要避開，可那瘴氣如同自有靈性一般，越是攪動，就越洶湧，從四面八方向著方文圍攏過來。絲絲毛骨悚然的感覺頓時瀰漫了方文心頭。
「難怪都說西嶽山無數年來從沒有人敢逃跑，有如此幽林，如此瘴氣，別說是人，就是飛禽想要從此地離去，也是萬難。」
邁開大步迅速回到原地，方文體內氣血翻滾，趴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
這時候，卻聽到不遠處有人偷笑。方文抬頭望去，只見黑夜之中，一個模糊的身影正在不遠處盯著自己，那身影手裡拿著東西在嘴裡咀嚼著，「咔嚓咔嚓。。。」
「嘿嘿嘿，原來是個傻子，抵不過那瘴氣，還到這裡來，傻子，真傻，嘿嘿，咔嚓咔嚓。。。」
方文轉回身，看了看那逐漸歸於平靜的瘴氣，又看了看山崖邊的黑影老頭，笑道：「你也是傻子！」
「我不是！我可不傻！」老頭十分認真。
「哦？是么？你若是不傻，你就進入那瘴氣內給我看看，要是你也熬不住，那咱們倆就都是傻子，你要是挺得住，那就是我傻，你不傻！」
「哈哈哈。。。好好好，這可是你說的啊！我要是進去了沒事兒，你就是傻子。」那老頭說話間一把將僅剩一小塊的金色骨頭塞到嘴裡，縱身一躍，沖入瘴氣之中。方文能夠感覺到四周的瘴氣立刻洶湧翻滾，有意識的向著老頭圍攏過去。許久之後，那老頭衝出瘴氣的包裹，站在方文近前，撣了撣殘破的衣襟，撇著嘴，昂著頭，斜眼看著方文。那神情似是在等待方文的回話。
方文一臉驚詫，「你怎麼不怕那瘴氣？」
「哼，你得先承認你是傻子，不然我不跟你說話！」老頭的樣子雖然盡顯蒼老，但那語氣神情卻如同五六歲的孩童一般。
「好，我可以承認我是傻子，但是你得告訴我，你為什麼不怕那瘴氣！」
「好，你先承認，我就告訴你！」
「我是個傻子，你不是。」方文說的很認真，眼中卻露出期待：「現在該你了，告訴我，你為什麼不怕那瘴氣？」
「哈哈。。。」老頭開心的手舞足蹈，開口道：「傻子啊傻子，我告訴你啊，這是一個秘密，我發現的秘密。」老頭閃身來到方文身邊，靠近了方文耳畔偷偷的說到：「我發現在這死人堆裡面能找到金骨頭，吃了金骨頭，不但不餓，還不怕瘴氣。」
「金骨頭？」方文想到了剛剛這老頭吃人骨的恐怖一幕，現在看來，在這老頭看來，那人骨卻如同正常的食物一般。
「嗯，金骨頭，但是很少，有時候十天八天能有一個，有時候幾個月也找不到一個。」老頭說到金骨頭，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麼：「對了，我剛剛發現了幾塊很好的金骨頭，但是只吃了幾口，就讓一個手裡拿著火光的傢伙給攪和了。我的骨頭還在死人堆里呢，我得接著吃去，好些天沒吃到了，嘿嘿嘿。。。哦對了，你也小心點，別讓那個拿著火的傢伙給抓住了。。。」
老頭說著，身子一閃消失，不一會兒，亂葬崗的方向又傳來「咔嚓咔嚓」的咀嚼骨頭的聲音。即便知道了真相，但在這黑夜裡，聽到這種聲音，方文仍舊感覺渾身的不舒服，總有一股脊背森寒的感覺。
「問題就出在骨頭上么？」方文邁步間也回到了亂葬崗旁，看著那模糊的黑影老頭，在漆黑的夜幕下咀嚼著：「很硬么？」
老頭被方文這麼一問，回頭一笑：「不硬不硬，一點也不硬。嘿嘿嘿。。。」
對於這樣一個心智如同一個五六歲孩子般的老頭，方文知道不能用正常的方法去索要他手中的骨頭，於是沉吟了片刻，方文又問道：「你真是個傻子！」
「嗯？你說誰是傻子？你才是傻子！」
方文清了清嗓子：「一塊骨頭，你還吃的這麼慢，你還不傻？要是我的話，肯定比你吃的快！」
「不可能！」老頭的表情方文看不清，但是從他的語氣判斷，方文的話是起到了作用：「這東西就得一點一點的慢慢嚼，快不了！」
「是么？」方文緩緩邁步，來到老頭身前：「至少我能比你快！不信咱們就比比，誰慢，誰就是傻子！」
「好！比就比！」老頭好像對自己十分自信，當即掰下一塊手骨遞給方文。可沒等方文接到，那老頭突然又將手收了回來。
方文眼看老頭把要遞給自己的一段手骨收了回去，正在擔心自己的心思被對方察覺，可緊接著，那老頭又將手骨換成了一段脊骨，眼中還微不可查的露出一絲得意。那脊骨上的金色方文察覺不到，但是老頭卻是能夠清晰的看到，脊骨上的金色要比手骨強上許多。方文接過脊骨，仔細觀察了一陣。這段脊骨很是不同。雖然方文從未見過人的脊骨，但這塊骨頭握在手中卻有一種輕盈但卻堅韌的感覺。方文用手捏了捏，心中暗嘆，「竟然這麼堅硬，這可如何能咬得動！此人，此人雖然心智如孩童一般，但是他的身上一定有極大的隱秘。決然不會像我一樣，只是簡單的被丟棄在亂葬崗等死。」
「哎，傻子，你準備好了嗎？我數一二三咱們就開始了啊！」老頭一字一頓的喊到三，然後立即將一塊骨頭放在嘴裡拚命咀嚼。那咔嚓咔嚓的聲音更加急切刺耳。可方文嘗試了幾次，這脊骨的堅硬程度根本不是他的牙齒能夠咬動的。
「哈哈。。。你是傻子，你是傻子！」老頭高興的手舞足蹈，雙眼眯成了一條縫，眉毛鬍子都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