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劍
“劍?”青袍女子看著從二樓“飄”下來的月時,明白過來,“你幫我是為了問這個?”
月時點頭。
青袍女子臉朝旁邊一偏,道:“我為什麽要說?又不是我叫你來幫我的。”那女子顯然覺得自己被月時設計了。
確實,剛才那一下月時不阻攔,青袍女子也死不了。
月時雖然覺得有些可惜,但也不想廢話,淡淡“嗯”了一聲,繞過她向前走去。
“喂!”青袍衝著月時的背影喊道,“你這樣就走了?”
不然幹嘛?
月時也不理青袍,自顧自向前走。
青袍女子一跺腳,跟了上去。
架打完了,沒熱鬧看的人們也都散去。
那青袍女子跟在月時身邊叫道:“我叫解世妍,我的姓是‘解釋’的‘解’,但讀作‘謝’的音,你不要把我們家和謝家搞錯了!”
“哦。”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解世妍顯得有些氣惱,月時卻很是莫名其妙。
“你不是要問這把劍怎麽來的嗎?”解世妍氣紅了臉問道。
月時停下腳步,轉頭看這脾氣不好的姑娘,覺得很莫名,但看在她年少不更事就決定不和她計較,淡淡道:“然後呢?”
“你不要一副大人看小孩兒的模樣好不好!我們明明差不多大!”
月時不耐煩起來,這小孩兒真難纏。
在月時正準備用輕功快速擺脫她的時候,解世妍終於說了句正話:“這劍是我家打的!我家就是煉劍的!”
月時一頓,雙眸微亮,說道:“能帶我去看看嗎?”
就這樣,月時跟著解世妍來到了解宅。
解家在洛安城算是個不小的家族,想來由於煉劍的關係,與季劍走得稍近些。
但事實並非如此,解家的鍛造技術頗為成熟且有自己的特色,季劍曾一度要把解家並入自己的手下。還好解家在洛安城落戶,季劍沒法強來,對這解家是又愛又恨。
剛進解宅的大門,解世妍便大聲叫道:“爹!娘!女兒領了個識得玄鐵劍的!”
原本叮叮當當的錘煉兵器的聲音靜了下來,月時暗自納悶。
不一會兒,院內很多男男女女都出來看月時。
解世妍吩咐月時在院子裏等候,自己進去叫家主,也就是她的父親解淩。
解世妍雖然出身於一個世家,但並沒有被管教得死氣沉沉,反而一股子豪爽氣,直來直去的,想必和家族的整體氛圍有關。
不過也幸好是月時,如果是其他女孩兒來這兒,被晾在院子裏,還被這許多陌生人圍觀,怕是不會善了。
“這位,就是楚月姑娘嗎?”一個爽朗的聲音由遠及近,隻見一個身形高壯的中年男子大步朝月時過來,解世妍跟在男子後麵,臉上笑開了花。
“正是楚月。想必您就是解家家主,解淩了吧。”月時客氣道。
為了隱藏身份,月時見人就自稱楚月,對解世妍也是這麽說的。
“楚月不必客氣,”解淩哈哈一笑,臉上的絡腮胡頗為可樂,“你能識得這玄鐵劍是我們解家的榮幸啊!”
“這是為何?”看到解家的人都很稀奇的樣子,月時也覺得稀奇了。
“我們的劍向來不同尋常,它注入了我們解家祖祖輩輩積累下來的秘法,若是尋到有緣人,這劍的威力至少十倍於普通劍。”
解淩說著一手從身上抽出黑色的玄鐵劍,一手向旁一伸,遠處一個弟子的劍便被吸到解淩的手上。
隻見解淩兩手稍一用力,兩件相碰,弟子那把劍應聲而斷。
解淩把那把斷劍扔下,揮了揮玄鐵劍說道:“一直以來,在外人眼裏,玄鐵劍就是一把比普通劍重了不少但又沒什麽大用的劍,我們用秘法改變了玄鐵劍的一些性質,讓它更為鋒利實用。我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我們解家的玄鐵劍就是削鐵如泥。”
月時點頭,剛才她看得很真切。
“我們希望推廣這樣的玄鐵劍,讓天下人都高看我們解家一眼。”解淩歎口氣,“奈何這玄鐵劍讓我們解家兒郎費心費力,在外族人手裏卻如廢鐵一般。我們這才知道,玄鐵劍隻適合少數人,根本沒法得到大眾的認可。說實話,就連我解家本家的人,能使用出色地實用玄鐵劍的都隻有少數。”
“我這女兒,也還算不錯,能發揮玄鐵劍三成威力。”解淩略帶欣慰、又有些悵然地看了看解世妍。
月時聽著解淩的話,眼睛更亮了:“那麽解家主,能否讓我試一試。”
“當然可以!能有外族人賞識我玄鐵劍,那是我們的驕傲!”解淩說著把玄鐵劍朝月時一扔。
玄鐵劍入手,月時頓覺手上一沉,但很快,那玄鐵劍和月時產生了某種聯係,竟如同成了身體的一部分。
更讓月時驚喜的是,玄鐵劍竟可以根據自己的體格變換。
原本這把劍是身材魁梧的解淩煉的,大而厚重,現在居然小巧輕快了些。
解淩哈哈大笑:“姑娘是有緣人啊!”
月時一時欣喜,忍不住也笑了。
這一笑便如山間冰雪融化,一滴泉水滴落深潭。
月時清嘯一聲,揮劍起舞。此時正值初夏,天氣不寒不炎,此時月時的劍舞融合了月華的柔美、楚深的凜冽,既有水出芙蓉的驚豔,又有冰山雪原的冷清。
一舞下來,張揚肆意,盡顯風華。
月時突然有些悟了。
這是這麽一瞬間,月時突然明白了,為何母親寧願脫離家族,遠離自己曾經熟悉的一切,也要到外麵的世界轟動一番。
不是沒想過,母親就是一個喜歡名利、喜歡被追捧的“庸俗”的女人。
也不是沒想過,什麽對舞蹈的熱愛隻是母親的一個借口,一道維護最後一點清高的屏障。
但當月時跟著最真實的感覺上下飛舞的時候,心中湧動著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愫,衝破冰冷的外表,化為熱情燃燒在這劍舞之中。
人到底為什麽活著,有什麽意義,月時從來沒想明白。對待外麵的人和事時,月時心裏很少有一絲波動,這讓月時覺得人死了和活著是根本沒差別的。
隻有楚深,隻有他讓自己覺得自己還有作為人的感情。
而現在,月時發現多了一項。這把劍,月時已經放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