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天大的誤會（二）

  「我大致也向菲利克打聽過了，聽說你想要讓菲利克入贅你們家對吧？」艾格尼絲問道。


  聞言奧傑莉亞頓時一愣，她想起了父親，父親好似確實和自己說過這件事來著，那麼他也和菲利克說了嗎？真是自作主張啊。


  一想到哈德桑已經不在了，奧傑莉亞又是一陣悲哀，神色流露哀傷，低下了頭。


  艾格尼絲看著對方，嘆了口氣：「但似乎已經不可能了。」


  是啊，已經不可能了，如今自己已經是孜然一身，沒有其他的親人了，入贅什麼的，有什麼用呢？誒！等一下，似乎有點不對勁的地方，察覺到情況奇怪的奧傑莉亞抬起頭，吃驚地看向艾格尼絲。


  「您的意思是？」


  「你嫁給菲利克吧，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我大略有所耳聞，難道你還有什麼在意的嗎？」


  艾格尼絲對對方的反應感到奇怪，聽菲利克說，對方的父親是在對戰多伊爾的過程中犧牲的，而她的族群也被菲利克另一個同伴盡數吞噬了，基本上已經沒用親屬了。


  奧傑莉亞面露沉思，過了半晌，開口道：「但這……太突然了？」


  「是你的自尊心在作祟嗎？還是無法接受菲利克身上和別人錯綜複雜的關係？」


  團長和別人錯綜複雜的關係？


  團長確實和很多勢力有所糾葛，常常深陷危險的境地，但這悠悠什麼好怕的呢？她跟隨菲利克也不是一朝一夕了，出生入死多年，可以性命相托，又怎麼會估計這些。


  「當然不是。」


  艾格尼絲滿意的點頭：「既然如此，那你又在顧慮什麼呢？難道你想就這麼孤身一人一直活下去？還是說你覺得還有更適合你的男人？還是說……你沒辦法接受我？」


  艾格尼絲說話直截了當，直來直往，她一向不屑玩弄語言技巧，何況她本身和對方就沒有互相友好的立場，說實在的，她覺得自己現在的態度已經很客氣了，如果這女人也像貝琳娜那樣容易溝通就好了。


  奧傑莉亞腦中自然是另外一種想法，她正無比認真地思考艾格尼絲給出的問題，孤身一人一直活下去？她原本就不打算這麼做，因為她已經打算殺死多伊爾之後，讓克勞迪婭殺了她贖罪了，這個問題毫無意義。


  但是，艾格尼絲卻想讓她嫁給菲利克，她心裡還有一個疑惑：這是團長所希望的嗎？


  菲利克真的希望她活下去，不是以同伴的身份，而是以那種有著更深羈絆的身份，和他一起活下去嗎？說實話，菲利克的這份感情，表達的太過突然，以至於有些措手不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怎樣的心情。


  自己是如何看待菲利克的？

  領袖？


  夢想的寄託?

  對，兩者都是，她從小便知道父母親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內心深處想要改變這一現狀的想法早已在暗自萌芽，而當她成為稻草人，作為月隱之殺，在那片樹林中被人擊敗后獲救時，菲利克口中的理想深深打動了她。


  創造一個和平的世界，所有種族全都能消除一己之見，和睦的相處，而他也想從改變別人對魔王的偏見，付出努力，最終讓人類能接納魔族，魔族也能接納人類。


  對奧傑莉亞來說，世界和平很好，但觸動她的是菲利克的決心，想要改變他人心中邪惡印象的決心，這簡直就像自己的母親一樣。母親也為了年輕時犯下的錯誤，不斷贖罪著，隱居深山，卻一直製作藥物為周圍城鎮那些受病痛折磨的人提供藥物。


  她對結婚沒什麼概念，但走進他心裡的除了父親就只有菲利克了，那麼……還有的選嗎？


  沒有別的男人比菲利克更適合她了，雖然魔王姐姐似乎有點難以相處，但這並不重要。


  「我明白了！只要這是菲利克所希望的！」奧傑莉亞堅定道。


  艾格尼絲點了點頭，心想這真是出乎意料的容易說服，本以為可能會有一些矛盾，為了照顧那個蠢弟弟的感受，她還想盡量避免來著，如今看來是沒有必要了，驕傲的血族還是很明事理的嘛。


  「那麼……我就先走了，既然你決定了，那麼今晚就和菲利克聊一聊吧，他真的很擔心你，如果由我跟他說的話，他一定不會信的，他似乎覺得你挺固執的。」艾格尼絲溫和一笑：「當然，經過這件事後，他對你的印象一定會改觀的。」


  艾格尼絲說罷走出了門。


  她知道自己給貝琳娜和那個不知叫什麼的血族貴胄的印象很不好，但無所謂，身為姐姐就要為弟弟挑選合適可靠，優秀又寬容的女人，希望這些女孩，能在自己死後，稍微安慰一下他吧。


  一念及此，她眼中出現一抹落寞。


  走了幾步，她突然停下了。


  「恩，似乎……搞錯了什麼。」


  一個是精靈，一個是血族，那麼這兩位的年紀……


  艾格尼絲嘆了口氣：「菲利克，你的眼光還真特別，被這兩人叫姐姐，真是古怪。」


  ……


  夜深了，奧傑莉亞站在菲利克的門口。


  正如艾格尼絲所說的，她要去和菲利克好好談一談，雖然很突然，但想必團長也是深思熟慮后才做出這樣的決定的吧，不能讓他不安啊。


  與此同時，菲利克正在房間里忐忑著，如果將來克勞迪婭和艾格尼絲見面了會怎麼樣？

  而且很奇怪的是，之前艾格尼絲還和他說都搞定了，菲利克都不知道她搞定了什麼，似乎她和克勞迪婭談過了，但克勞迪婭又不在這，難道是用法術隔空面談，這樣真的可能嗎？

  咚咚咚！

  三聲敲門聲后，門開了，菲利克朝門口看去，奧傑莉亞往裡面探了探頭，然後走了進來。


  「奧傑莉亞，這麼晚還沒睡嗎？」


  這傢伙，難道是因為身體接近血族后，連帶著生活習性也接近血族了？


  奧傑莉亞「團長，我……我想……」


  「你，你想幹嘛？」菲利克感覺奧傑莉亞怪怪的。


  但奧傑莉亞感覺對方更奇怪，在向自己提出那種要求后，難道不應該表現的稍微認真點嗎，為什麼團長還是這麼隨隨便便的態度，該說不愧是團長嗎？


  「……」


  本來腦子裡想好的話在這個時候斷掉了，奧傑莉亞一時半會兒竟不知該如何說下去，她摸著精緻的下巴，在菲利克的床邊坐下，認真思考了一會兒。


  眸中突然精光一閃而過。


  「團長，本來我的打算是殺死多伊爾後讓克勞迪婭殺死我的，但克勞迪婭似乎不樂意，而且你也不想我死，對吧？」


  「你在說什麼鬼話！我當然不希望你死啊！」


  「那麼……果然還是要想一想我們結婚後該生幾個小孩啊。」奧傑莉亞極其認真道。


  菲利克臉上先是不解，隨後是茫然，最後露出非常驚恐的表情！


  奧傑莉亞在說什麼！

  而奧傑莉亞看著菲利克的表情，心中恍然大悟，自己這個樣子，在團長眼中果然是沒有常識啊，額……還是老老實實解釋一下好了：「恩……其實我對男女之間的事也不是特別懂，所以……團長你說了算好了，這樣總沒問題吧，至於以後，我還是想叫你團長可以嗎？」


  菲利克將被子抱緊了些：「奧傑莉亞，發生了什麼？」


  奧傑莉亞現在的狀況好可怕，在說著莫名其妙的話，雖然內容很美好，但已經脫離了現實。


  「姐姐已經和我說過了。」


  姐姐？難道是艾格尼絲！


  菲利克越想越感覺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那麼……你們說了什麼？」


  「也沒什麼，只不過以前覺得為一個人去死，代表那個人是自己心中最重要的，最無可替代的人，但我現在才知道不是這樣的，為一個人去死並不是那麼難，為一個人而活著才是最難的，我可以為貝琳娜去死，也可以為阿芙拉去死，願意讓克勞迪婭殺死我，願意為團長你的理想付出生命。」


  奧傑莉亞有些笨拙地組織著語言，沒有她往日的隨性洒脫，想要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卻有些辭彙匱乏，內心急切地想要表達內心感情，卻像是被堵住了一下。


  沉默了一下，她再次補充道：「我可以為許多事物付出生命，但纖弱若是為了活下去讓我放棄一起，那麼……我只願為你而活，雖然不是你親口傳達的心意，但……恩……真的……那個啥，這個時候我覺得我應該也用『我愛你』來表達現在的心情吧，團長我愛你。」


  菲利克靜靜聽著，沉默，凝視對方的眼睛。


  奧傑莉亞用指尖輕輕撓了撓髮鬢，覺得自己應該打消了對方的不安，於是起身，微笑著擺了擺手：「那麼晚安團長，祝好夢。」


  正要轉身的時候，手被對方拉住了。


  「恩？」


  「奧傑莉亞！」


  「什麼事？」奧傑莉亞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今晚睡我這吧。」


  ……


  黎明。


  「等一下！團長。」


  「幹嘛？！」


  「真的是這麼做的嗎？團長你確定沒錯？」


  「放心！包在我身上！」


  ……


  中午。


  奧傑莉亞和菲利克兩人肩並肩躺在床上，菲利克紫色的眼眸中透著股無奈。


  他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奧傑莉亞，感覺如何？」


  奧傑莉亞眯著眼微笑地考量半天后，回答道：「……超爽的，團長你呢？」


  「不告訴你，不過希望下次你不要像木頭人一樣，這沒什麼好怕的。」


  「恩，我會注意的。」


  奧傑莉亞聽出對方似乎對自己有些不滿意，臉上露出失望之色。


  菲利克想了想，再次開口道：「那個，我還想和你說件事。」


  「請說！」


  「……我和貝琳娜、克勞迪婭，還有艾格尼絲也經常做這種事。」


  奧傑莉亞皺了皺眉頭，沉思片刻后恍然大悟：「明白了，為了緩解你的壓力，所以我們生孩子的時間要錯開對嗎？比如說姐姐是今年，那麼明天就是貝琳娜，如果是同時的話就沒有戰力了對吧？」


  「……」


  「對嗎？」


  「……」


  「對不對？」


  「很對。」


  正如奧傑莉亞所說，她在這方面似乎是白痴，這值得慶幸……應該？

  不過接下來還要和艾格尼絲和貝琳娜說一聲，想起來就是一場災難，但菲利克並不後悔。


  在整理好心情，還有衣服后，菲利克直接前往艾格尼絲的寢宮。


  當他和艾格尼絲說完這些后，他已經準備接受對方的訓斥了，但艾格尼絲卻出奇地平靜，她只是皺了皺那好看的眉頭，然後揉了揉，放下自己正在看的筆記，然後揮揮手示意菲利克坐下。


  「艾格尼絲，你不生氣嗎？」


  「說了多少次要叫姐姐大人。總之，我已經弄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


  「什麼意思？」


  「如果用一句話概括的話，她們都是你的犧牲品。」


  「哈？」


  「也難怪你會露出這麼吃驚的表情了，但你不用吃驚，這就是事實，我覺得你也應該趁早接受這個事實比較好，你似乎忘了你是色慾之王了。」


  菲利克急忙辯解：「不不不，絕不是因為那個！」


  「你這個笨蛋，聽我說完！這個原罪可不是像字面那樣骯髒，它是有含義的，我昨天和那個女人交談后，又發生了這種事我才發覺這個含義是什麼。現在，就由我這位魔王本源的擁有者，來像你說明你那原罪的真相吧。」


  菲利克咽了口口水，雖然聽不懂艾格尼絲在說什麼，但似乎是相當厲害的東西。


  「說到底，這個原罪，只不過是對特定女性的獨佔欲罷了。」


  「姐姐，你是在胡言亂語嗎？」


  「仔細聽我說，沒看見我這麼認真嗎？說真的有時候我真的想一刀砍死你算了。菲利克你一定知道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吧？你會對那些美女胡亂髮情嗎？哦，比如說你上次帶著的那些魅魔？」


  「當然不會！」


  「那這是色慾嗎？當然不是，那麼我接下來再提幾個問題好了，你允許貝琳娜，或是我，或是那個誰，和別的男人度過愉快的下半生嗎？即使這是我們所期望的。」


  「……自私點的話我絕對不允許啊。」


  「那麼這就是癥結所在了，如果認真想的話，她們除了你也沒有別的可能了，雖然這麼說有點不近人情，但是……這是事實，你選擇了絕對只會愛你的人，這是一種佔有慾啊。」


  「艾格尼絲，你這麼說很奇怪啊。」菲利克察覺到這話語中似乎有這麼刺耳的東西隱藏在裡面，讓他渾身不舒服。


  面對愁眉苦臉的菲利克，艾格尼絲只是微微一笑。


  「愚蠢的菲利克啊，好好去想想吧，這個問題，細思恐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