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愛與謊言
過了一會兒，菲利克發覺一絲光線從外面投了進來，是利樁間的裂縫。
利樁裂開了。
菲利克心裡產生一絲疑惑，他伸出手觸向那利樁，就在即將碰到的剎那，一把可有湛藍色銘文的符文劍從外面猛地插了進來，菲利克的手掌差一點就被刺穿。
亡靈統御之劍猛力橫掃，將金屬利樁斬斷，在菲利克驚訝的眼瞳中不斷放大。
隨著一聲輕喝，巫妖王突然便橫著飛了出去，菲利克從失神狀態重新回過神來，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艾格尼絲。
艾格尼絲握著猩紅女王的雙手微微顫抖著，白皙肌膚上道道淺顯的划痕都沒再癒合，飛揚的銀髮中有一縷被鮮血染紅的頭髮，是如此刺目。
菲利克心中陡然一顫，用細小而不確定的聲音，輕聲問了一句：「艾格尼絲？」
艾格尼絲緩緩轉過頭，她的眼神黯淡，不再和之前一樣極富鬥志，之前的艾格尼絲，也是承著重壓戰鬥的，但也不曾露出這樣絕望的眼神，現在她的眼神彷彿已經知道了自己註定失敗。
「菲利克，逃吧，快逃吧，我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
菲利克不敢相信，這句話竟然是從艾格尼絲口中說出的。
「不！這不可能！」
艾格尼絲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一抹無奈至極的苦澀微笑：「別說胡話了，我已經保護不了你了，但起碼……在我還活著的時候，你還是安全的。所以快逃吧，如果被追上的話，那就拋棄現在的肉體。你應該有同伴吧，即使只剩下靈魂，也要飄到她們身邊去。」
菲利克聞言一驚，從艾格尼絲的話中，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正要細想，艾格尼絲突然悶哼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刺目的猩紅沾染她胸前的布料，艾格尼絲抬手擦了擦額頭冷汗，單手握著的猩紅女王抖得很厲害，對面那兩人應該也觀察到了。
不對，是三人！
多了一個黑暗神使。
演變成三打一了，這是最糟糕的情況，菲利克脊背發涼。
該怎麼辦？
他腦子飛快運轉著，自己在艾格尼絲身上種下了術式，艾格尼絲是絕對可以生還的，但在這種情況下，他又該如何逃生？
菲利克不僅僅要艾格尼絲活下去，他自己也必須活下去。
另一邊，艾格尼絲心急如焚，她能感覺到，自己已經變得非常虛弱了，比正常的狀態還要虛弱，她未曾想過，自己一直自認為凌駕一切，但卻其實只是自欺欺人，原來真實的自己，是如此脆弱。
潛行者在遠處放聲大笑：「哈哈哈，簡直愚蠢！這就是你啊艾格尼絲，表面的強勢只是自卑的偽裝罷了，怎麼說你也是擁有傲慢原罪的魔王，卻因為自己的弟弟，而對別的女人升起嫉妒之心，這實在……有意思！」
潛行者用極其譏諷的語氣嘲笑著艾格尼絲，雖然表面上癲狂，但心裡卻無比冷靜，他知道，每一字每一句都必須仔細斟酌，慢慢瓦解艾格尼絲那堅硬的外殼。
從目前來看，他的推測是很正確的，艾格尼絲越是傲慢，那代價支付周期越長，反之則越短，而現在的艾格尼絲，因為心事被揭穿而受到刺痛，偽裝的破碎讓她不知所措，她甚至為此感到羞恥，所以代價的支付提前了。
「愛上自己的弟弟，還真是……令人作嘔啊！」潛行者面目扭曲，極盡嘲諷之能。
艾格尼咬牙切齒，不斷咳嗽著，每咳嗽一下，地上便多一些紅點。
「你懂什麼？魔族親族通婚，並非沒有先例，那是為了延續強大的血脈。」
艾格尼絲喘著粗氣低聲回道，語氣中透著不確定，更像是無奈的爭辯。
「呵！」潛行者發出一聲冷笑：「是嗎？你這麼想，但事實證明，在某人眼中可不是這樣。」
「菲利克他身邊的女人可不少啊，帝國的聖女艾麗莎、還有那個美麗的精靈、以及那位擁有不死之身的，傲慢神秘的貴族小姐，我細細數來，其實還不止這些，菲利克和這些紅顏知己可不是你想象中的單純關係，其實要比你想的要親密得多，我知道……是不能再親密的那種，這些菲利克可沒告訴你吧。」
潛行者胡編亂造道，他只知道菲利克身邊有一個精靈法師，和帝國聖女曾經有來往，還有一些別的同伴，至於其他的，他根本不知道，但這些不重要，只要他這麼說，艾格尼絲就一定會信。
她的內心已經到被摧垮的邊緣了，失去了冷靜的分辨力。
情況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樣，甚至比他想的更好，他瞄準的很對，菲利克是最好的切入點，菲利克對艾格尼絲，就好比是蛇的七寸。
菲利克的指尖冰涼，他立馬開口解釋道：「不對！艾格尼絲！他在撒謊！事情根本不是他說的那樣！」
潛行者哈哈大笑：「哈哈哈，你還要騙她嗎？承認吧菲利克，你根本不在乎艾格尼絲，當初離開魔界其實你也很開心吧，終於可以離開這個傲慢又自大的姐姐了！而且——」
說到這裡，潛行者頓了頓，眼中異芒一閃而過。
「如果你說我是撒謊，那麼……那個精靈為什麼會有你的孩子？」
毫無疑問，這是最惡劣、最狠毒的謊言。
菲利克心裡狂野的怒火熊熊燃燒著，對方的無恥和卑鄙超乎他的想象。
艾格尼絲的瞳孔瞬間放大，然後失焦，她踉蹌一步，甚至有些站不穩。
「艾格尼絲！」菲利克剛要上前，但對方卻自己站穩了。
「菲利克，求你……現在別開口。」
艾格尼絲的聲音如蚊子般輕微，語氣幾近懇求。
菲利克從未見過這樣的她，連到嘴邊的辯解也咽了下去。
艾格尼絲在思考，在回憶。
菲利克說的只有兩人，是騙自己的？他背叛了自己嗎？
明明不想去想，但腦子就是不可抑止的蹦出這些疑問來。
「相信我啊。」
身後傳來菲利克無奈的嘆息，本來一片混亂的思維，突然就清醒了，艾格尼絲渙散的目光，重新有了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