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我已經很老了，而你還很年輕
「米德大師？您是有什麼急事嗎？」
一名巫塔法師看著弗蘭克神色匆匆走過，上前關切詢問道。
「你們看見艾麗莎了嗎？」弗蘭克忙問道，語氣中透著焦躁。
「艾麗莎？沒看到，最近聽說她一直在您那兒修習法術，難道不是這樣嗎？」
弗蘭克臉色更加難看了，那如紙張貼在骨頭上的皮膚，因為他臉部肌肉的扭曲，彷彿要崩裂開來似的，即使沒說一句話，旁人也能感受到那無法形容的猛烈怒火。
弗蘭克不再理會年輕的法師，繼續往更上面的樓層走去，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但都沒打聽到關於艾麗莎的行蹤，他發動不少人開始找艾麗莎，而自己則徑直往巫塔上層的入口走去。
他必須要阻止艾麗莎。
本來經過半個月，在他看來，艾麗莎的精神已經平復了不少，但就在昨天，她詢問了關於巫塔上層強制開啟的方法，因為艾麗莎之前瘋狂的念頭似乎完全消失了，於是他便將打開上層大門的方法告訴了她。
想要從外面打開巫塔上層，只要運轉大門上刻的法陣即可，難度並不高，在巫塔遇到存亡危機的時刻來強制開啟上層大門的，若是因為無關緊要的理由驚擾到巫塔上層，那開啟者將受到極嚴厲的懲罰——一百年的漫長禁閉。
這個懲罰措施是針對所有種族的，而對人類來說，一百年已是終結。
現在弗蘭克只期望艾麗莎解析法陣的時間能久些，能讓他有阻止的機會。
一直順著傳送陣往上傳送，他終於來到了第十二層和第十三層的入口，這個地方往日是空無一人的，日常打掃也是由魔像進行，弗蘭克從緩慢走動的魔像間穿過，加快腳步朝大門走去。
「艾麗莎！！」他還沒看到，就已經開始呼喊了。
大門口，艾麗莎正進行精密的演算，眼前的法陣對高級法師來說算是簡單的了，但她修習魔法不久，想要順利發動這個完全陌生的法陣，有必要稍微研究一下上面的術式。
打開大門的後果她已然知曉，艾麗莎深知，在巫塔自己公主和神之鑰的身份並不能給她謀取任何特權，此番打開大門，如果情況和她設想不同，便註定要在禁閉中度過餘生了。
但不知為何，她研讀諸多歷史典籍，產生了一種強烈的預感：巫塔上層已經面臨無法解決的問題，六百年來不曾開門並非沒有適合進入的人，而是因為發生了什麼事，上層的人無法從裡面打開這扇門。
「好了，應該已經可以熟練使用了。」
艾麗莎像是給自己鼓勁似的輕輕點頭，靈巧的小指輕輕勾起遮擋視線的髮絲，深呼吸了一口氣，將手按在了法陣之上，她感覺自己應該已經了解如何使用這個法陣了。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弗蘭克的呼喚，美麗的眸子中驚色湧現。
必須要加快動作！被老師阻止，就不會有第二次機會了！
如此想的同時，她毫不猶豫將自己的魔力注入了法陣之中。
魔力迅速沿著法陣上的紋路遊走，將其灌注照亮，隨後艾麗莎便操縱其魔力，按照特定的軌跡流動，讓法陣按照自己的心意運轉。
該法陣並非尋常法陣，它里裡外外有好幾層，艾麗莎操縱魔力來旋轉其中某一層，法陣上如羅盤的紋路迅速拼合，漸漸那些暗淡的古老符號變得更為明亮。
這個法陣的功效更像一把鎖，不需要咒語也不需要特殊的祭品，只要有足夠的魔力灌滿它，然後像拼圖一樣，按照上面指示的步驟激活法陣即可。
畢竟這法陣不是考試，只是一種應急方案，自然不能太複雜。
「艾麗莎！！給我住手！！」
弗蘭克已經看到艾麗莎了，他從自己的袍子里掏出了一個水晶，朝艾麗莎丟去，只要水晶觸底碎裂，那麼小範圍內的魔力便會被瞬間吸收，雖然只有一瞬，但足以中斷艾麗莎的施法。
她不能眼看著自己最後一個弟子因為這種愚蠢行為在禁閉中死去。
「抱歉了老師，我無法否定我的猜想！所以我願意用我下半生的自由為賭注。」艾麗莎美眸中有著堅定的決意。
只有最後一步了！解鎖即將完成！
與此同時，觸地的水晶爆裂開來，艾麗莎感覺自己身邊的魔力在瞬間被奪走。
剛才最後一步應該已經完成，但為什麼法陣沒有動靜？解鎖究竟有沒有完成？好像……失敗了。
弗蘭克盯著法陣，大氣都不敢喘，似乎成功阻止了法陣發動。
「艾麗莎，你……」弗蘭克沒有接著說下去，他語氣中透著一絲慶幸。
艾麗莎露出失望的表情：「為什麼沒解開？」
「艾麗莎，你不應該這麼做，你知道這麼做的代價是什麼嗎？」
「老師，我已經做好了犧牲自由的覺悟了。」
「不！」弗蘭克握緊的拳頭在空中用力捶了一下，對於他那樣沉穩又德高望重的人來說，這種舉動已經表明他內心無比憤怒：「艾麗莎，你根本不明白自己對帝國有多重要！為了一個虛無的妄想賭上自由，難道你是賭桌上紅了眼的窮鬼嗎？！」他沙啞的嗓音聽起來包含痛楚，一如此刻他的心情。
弗蘭克用那雙永遠散發湛藍光芒的雙眸凝視艾麗莎，那是長者的慈愛的眼神，而現在因為自己的行為，讓老師的眼中多了一種痛苦，艾麗莎因此感到羞愧和糾結。
「老師……」
咔嚓！
突然，大門上傳來了一聲奇異的響聲。
一瞬間，弗蘭克的臉色變了。
法陣亮起光芒，自門縫緩緩分裂，然後大門極其緩慢的打開了。
「哦天那。」弗蘭克皺眉搖頭，臉上浮現絕望之色。
艾麗莎看著緩緩打開的大門，本來波動的心情平復下來，她釋然了，既然如此，就不用再糾結了，看來神都已經幫她選好了道路。
「艾麗莎。」弗蘭克緩緩走到艾麗莎身邊，用他乾枯如木柴的手拉住艾麗莎的手，枯萎的蒼老容顏上浮現難看的苦笑：「你應該離開這裡。」
「老師，我必須見證結果。」
「艾麗莎，現在離開……還來得及，剛才的水晶消除了你的魔力痕迹……我已經很老了，而你……艾麗莎你還很年輕。」
聽到這裡，艾麗莎已經知道弗蘭克想要做什麼。
「不，這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