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四章 後悔猶如惡魔

  「比起我，你的騙術還差得遠了，即使我本不確定，在聽了你剛才那句話后，也會確定了。」


  現在開始，要當一名偵探。


  「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懷疑你另有所圖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菲利克……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別裝了，你已經暴露了，從一開始我就從你身上感到一種濃濃的違和感。一個主動向皇帝申請鎮壓領民的人，怎麼會如此積極的讓我調查瘟疫的起源，況且我並不具備貝琳娜那樣的魔葯知識。


  所以說，你當時表現太迫切了，你那種非我去不可態度十分可疑。現在想來，你應該知道是我把蘭斯打成那樣，所以認定我對蘭斯會比較了解。


  而且來到這裡后你的側重點明顯偏重於尋找蘭斯，而非製作解藥，這與你當初找我們來的理由又自相矛盾，之後甚至在我要放棄追查時給我如此明顯的提示，還是三番兩次，你真當我是白痴嗎？」


  麥茜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她發出一聲冷笑，緩緩抬頭，摘下斗篷，褐色的長發如瀑布般垂下，她伸手將散亂眼前的長發甩到肩后，露出從未有過的陰險表情。


  「你這傢伙……還真不簡單啊。」


  「那是自然，老實交代吧，你的目的究竟是啥？那個真相之物究竟是什麼東西，傳說中的神器，應該很厲害吧。其實……我也蠻有興趣的」


  菲利克用他慣用的談話技巧偷偷拉近雙方的距離。


  想要和一個人成為朋友，只要讓對方知道自己和她是同一類人就行了。


  無賴能理解無賴的思維，罪犯能猜到罪犯的心理，彼此了解才會建立溝通的橋樑，菲利克想要知道蘭斯的目的，拉攏麥茜也是不錯的選擇。


  菲利克想要殺死那個同為穿越者的異類，蘭斯太過危險，那個中二少年不適合這個世界。


  「那個傢伙……背叛了我，如果你也對真相之物有興趣的話，那就幫我找到那個混蛋吧。」麥茜冷聲道。


  「這是當然的，但你也不知道這場瘟疫的解決辦法……對吧？」


  麥茜摘下了一直戴在手上的皮手套，露出手背，手背上是被魔力侵蝕的痕迹，很淺。


  「如果有解決辦法的話，那我也不會讓自己保持這個模樣。」


  原來如此，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麥茜被蘭斯欺騙，導致自己染病，她一直在找蘭斯，尋求得救的方法，但對蘭斯的去向，麥茜也是一點兒不知。


  既然情況是這樣，那麼就沒必要糾結這個女人了。


  「看來你也不清楚蘭斯的去向，那最優先的便是鎮壓這場瘟疫了。」


  「哼，想要連我一起鎮壓嗎，真是冷酷啊，不過你難道不想想貝琳娜嗎？」


  菲利克的臉色變了。


  貝琳娜難道出什麼事了嗎？


  「你對貝琳娜做了什麼？」


  「如果沒有意外，現在那個精靈應該已經被感染了吧。」麥茜微微上揚的嘴角，勾勒著陰險的弧度，她緩緩抬手，口中輕誦咒語，想要再次施放法術。


  菲利克沒有給對方這個機會，他一腳踩在書桌上高高躍起，一個迴旋踢掃向麥茜的側臉，左手湧出鮮血化作巨爪抓向對方，彷彿要將其撕碎。


  砰！

  血色巨爪擊穿地板，腳踢在書架上，將書架踢碎。


  沒了之前強悍的身體，菲利克的攻擊速度和威力都大為下降，以至於這一腳沒有踢中，讓麥茜躲了過去。


  不過好在也沒讓她把法術施放出來，菲利克不清楚讓這女人施法成功會發生什麼，但他的宗旨一向很明確：凡是敵人想要做的，都要阻撓，凡是敵人討厭的，即使很危險也要去做。


  「菲利克，這可不是一個紳士該做的啊，對淑女太粗魯可不會有女人喜歡的哦。」麥茜在不遠處緩緩站起，她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站在遠處戒備地盯著菲利克。


  麥茜心想，雖然自己是法師，但體術也曾修鍊過，體術尚可，如果對方只有這種程度的話，還應付得來。可怕的是這小子的直覺，明明知道感染者施法會自焚，但卻還來阻止自己施法，判斷超乎尋常的正確。


  「真令人驚訝！你明明得病了，但卻還能施法，這又是為什麼？」


  菲利克將腳從粉碎的書架中抽出，活動了一下筋骨，朝麥茜走去。


  感染者本應無法施法，施法就會魔力暴走，自焚而亡，但麥茜剛才卻要施法。


  「凡事都有例外，蘭斯沒了心臟尚且可活，我為何就不能帶病施法？我勸你最好不要向我動手，怎麼說我也是七神，想要解決我可沒這麼容易。」


  「我怎麼說也是幹掉戴維的人，即使你是七神又如何？多花點時間而已。」


  「勝負尚且不論，你有時間等，那位精靈小姐呢？要知道法師越強，死亡周期越短。」


  菲利克眼神一凌，神色變得凝重，他開始猶豫。


  麥茜發出一聲冷笑，然後側身讓開一條路。「抉擇吧！戰鬥還是離開，選擇權在你。」


  過了幾秒鐘，菲利克抬起頭，笑了。


  仔細一想，打一個硬撐的七神，其實花不了多長時間。


  ……


  「終於到了。」


  一個背著雙劍的其實出現在庫修克斯的城門口，他身後帶著整整齊齊的軍隊。


  「比爾，你要小心。」他身邊的女人小心地提醒道。


  比爾擺了擺手，微微一笑：「不用這樣，只不過是一個鎮壓任務而已，連王城之變我都活下來了，這一次又有什麼事呢，我現在是霍威爾家族唯一的繼承人，這一條命必然會小心翼翼的使用，必不辱沒霍威爾家之威名。」


  女孩看著比爾，鬆了口氣。


  在那次王城之變中，五大家主中，喬恩和羅恩身先士卒，在魔王的魔法轟炸中拯救平民，身受重傷去世，而另外三家的家主與革命軍的殊死搏鬥后，還拚死保護平民逃離，一個個元氣大傷，紛紛退位。


  現在五大家族早已是名不副實，只剩下軀殼而已，霍威爾家族已經算好的了，還有自己能繼承，自己有雙巧手的天賦，加上刻苦訓練，迅速提升后的實力能勉強擺上檯面。


  但另外四大家族的繼承人全都實力平平，一個個都是頂著重壓扛起責任，硬撐家族之名，儘力維護長輩的創造的榮譽。


  「真累啊，如果在王城之變時，我能像約拿大哥一樣死去，也未嘗不是件好事。」比爾感慨道。


  「請別這麼說了，比爾哥哥！」


  「我知道，安琪。我只是說說而已，現在我是一家之主，我會對整個家族負責。」


  話剛說完，遠處又是數騎絕塵而來，馬屁在草地上拉出一條微黃的塵帶，迅速來到近前，是加百列和文格爾，還有他們的隨從們，當聽到皇帝派遣軍隊對庫修克斯鎮壓時，加百列第一時間趕來了。


  庫修克斯被鎮壓時理所當然的正確選擇，加百列不會阻止，但他想盡量拖延皇帝對軍工城（加百列領地的俗稱）的鎮壓。


  「原來是兩位七神大人，我是霍威爾家主比爾，很榮欣見到兩位。」比爾禮貌地打招呼，和以前相比，他穩重的不是一點點，經歷了家族巨變后，他像是換了個人。


  「很高興見到你，比爾大人。」加百列翻身下馬，上前握手。


  「這一次是你負責鎮壓嗎？真是一件苦差事。」文格爾說道。


  他方方正正的臉孔還是和以前一樣怪異，配上如此嚴肅的表情，並未起到應有的表達作用，反而有種類似反差的喜感。


  比爾也知道這是件苦差事，這場恐怖的瘟疫並無防護途徑，被感染后也沒有解決的辦法，所以參與這場鎮壓的士兵們全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前來，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可能快的進行鎮壓，在自己被感染之前。


  好在即使染病，若病人沒有一點兒魔力，那病情便不會惡化，此次挑選出來的戰士，全都是完全沒有魔法天賦的，毫無魔力之人，他們能保證最久的鎮壓時間。


  「染病的法師施法會自焚，他們不會施放法術，這樣該如何判斷平民和法師呢？沒有魔力的平民沒有法術波動，不會成為感染源，是否有高效率的分辨方法。」


  加百列細心詢問，畢竟軍工城會是下一個鎮壓地，身為領主，有必要了解具體措施。


  「我們帶來了王室的大魔導師，他可以幫助我們。」比爾回道：「但那些法師一旦知道自己將被殺死，必定會引發動亂，到時候為了防止事態惡化，可能會採取一些過激措施。」


  「那也……沒辦法了。」


  加百列看了眼被團團包圍的庫修克斯，心想，城中的人看到這個場面，大概也猜到了會發生什麼吧。


  城牆上站在守城的士兵，裡面是半死不活的領民，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將會極度血腥。


  咯吱——！！


  厚重的城門被打開了。


  「怎麼回事！！城門為什麼打開了！！不是說過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開門嗎！！」比爾朝著前面的士兵怒吼道，雙手揚起韁繩一甩，驅馬上前。


  一個士兵跌跌撞撞的朝這兒跑來，滿臉驚恐道：「大，大人！是，是麥茜大人！」


  庫修克斯領主，王下七神？！


  明明之前王室魔導師和對方聯繫過，讓她在裡面安撫民心，她為什麼自己跑出來了？

  抬眼望去，比爾生氣的表情凝固在臉上，最後化作驚怒。


  傷痕纍纍的麥茜跌跌撞撞的從遠處走來，然後摔倒在比爾馬前，比爾連忙下馬去扶。


  「麥茜大人，發生了什麼！？」


  麥茜面無血色，突然咳出一口血：「貝琳娜！貝琳娜被感染了！」


  「那你這傷？」


  「是……菲利克！」麥茜斷斷續續道。


  在來之前，比爾就已經得知菲利克和貝琳娜也來到了庫修克斯，他對菲利克有著特殊的感情，菲利克教會了他一個道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一次有機會見到對方，他很想親口道聲謝來著。


  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種事。


  加百列也趕到旁邊，聽到了這件事，他徹底驚呆了。


  貝琳娜被感染，菲利克打傷了麥茜，也就是說……治癒艾拉，已經沒有希望了。


  ……


  「切，讓那個女人跑掉了。」


  菲利克從燃燒的莊園慢慢走出，周圍的人們雖然驚恐，但也沒有四散奔離。


  他走到一個人面前，開口問道：「你有沒有見過一個精靈，頭髮是水藍色的，眼睛是淺綠色，對……就是差不多這麼高，你見過嗎？」


  一問就知道貝琳娜的下落了。


  現在必須馬上去找她，如果麥茜說的是真的，貝琳娜的情況危急萬分。


  而另一邊，無人的角落裡，一個身影跪在衚衕的陰影中，顫抖著看著自己的雙手。


  貝琳娜盯著自己被魔力侵蝕的手背，眼神痛苦又無助。


  「怎……怎麼辦？！」


  「被感染了……我被感染了。」


  「早知道就不該來的，本來就不應該來的。」


  貝琳娜喃喃自語，她的眼眸前旋轉著破法之眼破碎的術式，自己體內絮亂的魔力流動一清二楚，她無法施法，否則魔力就會暴走，自己就將自焚。


  團長知道了會做什麼？貝琳娜心裡冒出這個念頭。


  他一定不會拋棄我的，但……但我留在團長身邊，一定會把團長也害了，已經得了無藥可救的病，絕對不會被允許離開這座城的，以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只能活兩天，不……或許更少。


  「嗚……嗚嗚。」


  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貝琳娜不停擦拭著，悔恨猶如惡魔盤踞在心頭揮之不去。


  如果當初沒來就好了，這場瘟疫又關她什麼事呢？即使沒有自己的幫助，團長也一定會建立屬於自己名聲，心裡一直想著為他做些什麼，結果到頭來連性命都要搭進去了。


  如果死了的話，就再也不能見到菲利克了。


  真的不想死，好像活下去，就像第一次那樣，如果有誰來拯救自己，該多好。


  「貝琳娜——！貝琳娜！」


  衚衕外傳來菲利克大盛呼喚的聲音，貝琳娜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她站起身邁步，想朝外面跑去，但腳懸到半空，卻又被她硬生生停了下來。


  「不……不行！不能這樣去見菲利克！」183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