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興妖之任重且遠
洞中又傳出衣服拖曳的聲音，男人冷然道：“不過是個花妖，你以為自己有多重要，就算你是上古妖族，憑你花妖的本體，法術也高不到哪去，要不是看在你曾在妖族天庭任職的份上，盟主又怎麽會派我來接你入夥，哼！”
看來午春候是打定主意不說話了，能令午春候不願開口的隻能是兩種原因，一時午春候生氣了、傷心了，二是他覺得眼前這個人他打不過、惹不起。端華估計，這次是第二種原因。
照這樣下去，八成一會兒是要打起來，端華想了想，決定現身露麵，午春候這洞裏全是花中珍品，釀出來的酒十分香醇，萬不能讓他們給毀了。於是端華果斷從洞口跳下，故意裝作剛來的樣子，一邊進洞一邊說：“哈，午春候，上次你說要教我釀酒，我特地摘了……呦，你有客人呐？失禮失禮。”他看清那個男人的長相，五官都很秀氣，湊在一起顯得很麵嫩，尤其他的下巴尖尖的，身材不算高，若從背影看，或許會把他當成一個小夥子，但端華能看得出來，這個男妖的修為比他還要高一階，年齡大概已千年有餘。
洞內二人看著端華自導自演，均沒有說話，端華想給午春候使眼色，奈何午春候隻看了他一眼便低頭澆花，仿佛他隻是個過路的。
端華尷尬了片刻，在心裏直罵午春候：“這個午春候的性子真是沒救了，沒看出來我在幫你解圍嗎？”
沒人搭理他，端華隻好自己找個台階下，他嘿嘿幹笑兩聲，對著那個麵嫩的男妖道：“兄台麵生的很呐，我從沒在午春候這兒見過你吧？在下端華，雲榕山雲疆上仙座下二弟子，敢問兄台大名，屈尊何處？”端華自報家門為的就是借用師門名號嚇走這個人。
那男人一聽雲疆上仙，心下便有了猜測：難怪午春候不願入我同盟，原來竟是投靠了仙界，這個妖族叛徒！
那男人對午春候道：“既然你不願加入，那我也不會勉強，隻是那輪回鏡本是妖族之物，你如今既已投靠了仙界，這輪回鏡便不能由你保管了。”
午春候一聽這話立馬向他投來淩厲的目光，那男妖也並不是非要輪回鏡不可，隻是他的上司囑咐他若請不來午春候便試探一下午春候對輪回鏡的態度，看能不能有機會把輪回鏡借來用用。
男人道：“我知道當年妖皇將輪回鏡交給你保管時是要你幫組妖界小妖們提升修為，所以既然你現在已經投靠仙界，輪回鏡在你手中就不合適了，誰知道你會不會將它交予仙界使用，保險起見，還是由我們來保管。雖然在你眼裏我們不過烏合之眾，但畢竟我們是正經的妖族，不會對自己的族類起什麽異心。”他一邊說一邊觀察午春候的表情，突然又拔出武器，原來，午春候已被他激怒，率先動起手來。
端華在一邊假意拉架，實則尋找空隙向那男妖放冷箭，那男妖不過是想試探一下，沒料到幾句話便激的午春候出手，此時任務已完成，他也無心與這二人糾纏，便虛虛應付了幾招，最後使了個金蟬脫殼飛出了山洞。
端華按住還要追去的午春候，“別追了，沒必要。”
午春候收起法器，慢慢收斂了眸中的戾氣，重新拾起水瓢，慢悠悠地澆起水來，仿佛剛剛並沒有動怒。
端華太服氣午春候這脾氣了，這要是正常人，別人幫了他，至少會有聲謝謝吧，午春候倒好，連個眼神都不給，直接把人當空氣。
端華將袖裏乾坤中的黃杏掏出來放在地上，捏了一個吃，一邊吃一邊說：“哎我說，剛剛那人誰呀？什麽來頭？”
午春候頭也不抬地說：“一個替人跑腿的小妖而已，沒什麽來頭。”
“我剛剛在外麵聽到他說妖族聯盟，十二妖族，妖兵什麽的，他們難道真的想複興妖族？”端華此時已經吃了五個了，手裏正撥著第六個。
午春候瞥了他一眼，道：“就是你聽到的這樣。”
“那你為什麽不幫他們？以你的修為跟資曆，將會是複興妖族的重要助力。”端華知道午春候對妖族忠心不二，若有複興妖族的機會，他一定一馬當先，絕不會推三阻四。
午春候道：“他們成不了氣候，何必白費力氣。”
“你怎麽知道他們成不了氣候？你知道他們的盟主是誰？”端華主要是想打聽是誰帶頭要複興妖族，這等逆天的豐功偉業，一般人還真沒這膽量。
午春候放下水瓢，在竹筐裏抓了一把杏，用了法術將杏核取出來，“嗯，你這杏不錯，長出來的花也算是好的了。”
“當然了，那片杏林平時都沒人去，杏葉和杏花落在地上積了一林子的肥，這杏自然長得好。”端華說，“你別打岔，跟我說說誰是盟主唄。”
午春候將杏核重在洞口，回頭時對端華說：“你知道這個做什麽？對你沒好處。”
“誒，我隻是好奇，又不去摻和他們的大事，哪說得上有好處沒好處？”
午春候給剛種下的杏核澆了水，他那個瓢看著普通，其實是個法寶，沒別的用，隻是能不停地往外流水，用來澆花再方便不過，他說：“你改天再去天華山給我稍一瓶生衍水來。”
“幹嘛？”端華從袖裏乾坤中摸出一瓶來交給午春候，生衍泉水雖為天華山獨有之水，奈何他師父與尚陽真君交好，雲疆曾引生衍泉水為雲榕山眾聖物開渡靈性，不過雲榕山實在太過偏僻，山上的生物均無靈根也無仙緣，生衍泉水灌下去就如灌了清水，什麽作用都不起，從天華山上討來的泉水用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有些用來煉製丹藥，有些就給了端華、韶華二人傍身。“這就會，拿去吧。”
午春候將整瓶泉水都倒了下去，一會兒的功夫，土裏便冒出了鮮嫩的杏樹芽。
端華道：“你不說我也能查到，你不如告訴我了，省的我多費些功夫。”
午春候在水瓢的傾倒下洗了手，席地而坐，道：“那便告訴你，反正是福是禍，都是你自己的事。”
端華翻了個白眼，即使他已見識過很多此午春候的直接，仍是有些接受不能。
午春候道：“這個盟主的來曆比較神秘，我隻知道他名叫弭兆，神通廣大，擅於籠絡人心，手中有三大法寶護身，十二妖王曾練手與他過招都未從他手中討得便宜。”
“聽上去很厲害呀。”
“我也是聽來的，不過謠言也有三分真，能將十二妖族團結起來，又能淩駕其上當上妖族盟主的人自然是有真才實力的。”午春候拂去輪回鏡上的塵土，用袖子一根一根擦拭六齒梳的梳齒。
端華道：“你可知這個弭兆是什麽妖精？”
“不知，似乎沒人見過他的本體。”
“來曆神秘，身懷異寶，實力超群，這麽說來這個盟主很有潛力嘛，你為何說他們是烏合之眾呢？”
午春候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後從鼻子裏噴出一聲輕哼，“根基太淺，妖族元氣還在複蘇中，有能力擔當大任的妖太少，即使有訓練有素的妖兵，也無法承受其他幾界的阻撓，而且十二妖族各自為政千年，讓他們聯合起來非朝夕之事，到底，還是一盤散沙，唉，難成大事。”說到最後，不得不歎一聲無奈。
端華剝了一地的杏核，此時正用法術將杏核移出洞外，然後又變出一個竹籮，開始坐在地上剝杏，剝除杏核，留下杏肉。
過了好半晌端華才又問：“那麽……你認為，什麽時候複興妖族才是最合適的時機？”
午春候聽了皺眉沉思了片刻，道：“快了。”這一聲“快了”似是包含著期待與安慰，還有因長久的等待而產生的一絲瘋狂的激動，任憑午春候盡力掩飾，也無法掩耳盜鈴地讓人忽略這些情緒。
“你……”端華本來想問“你很想複興妖族嗎？”，但這句話問出來相當於廢話，所以他改了口，“你教我釀酒吧。”
魔界……
赤風崖下，一隻有翼魔妖正與一隻虎紋熊身的魔妖鬥法，紅色的沙土隨著二魔法力的波動起起伏伏，有些竟被法力衝到了崖上。
司空王孫壓下浮上來的塵土，便繼續一動不動地觀察崖下的打鬥，他烏黑的發絲泛著紫色的光澤，毫無表情的麵孔下一對菱形的唇讓他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
有隻小魔跑過來報告：“二主，魔君來了。”話音未落，魔君將銘與千羽戎冶已經來到崖上。
“司空王孫拜見尊上！”他單膝下跪的動作一板一眼，幹脆利落。
“以後司空見到本尊不用行禮。”將銘看著崖下道。
司空王孫低眉道是。
戎冶道：“司空，你的護衛是不是嫩了點兒？上崖還用跑的嗎？”
司空瞥了一眼戰戰兢兢的小魔，“多練練就好了。”
戎冶道：“能得你司空二主親自教練，這小魔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小魔被調侃得頗不自在，向司空告了辭，便飛下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