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敦刻爾克（五）

  展現在彼得他們眼前的是一副極為震撼的畫面——數萬名士兵擠在長不過兩三公里的一塊海灘上，他們的隊列並沒有因擁擠而變得混亂，基本是三百到四百人一列，最前面的人站在齊腰深的海水裡最後一個站在沙灘的盡頭。而在這一條條長長的隊列之間，則架設著一門門大小不一的防空高炮。


  這些都是等待撤退的士兵，他們絕大多數都是英國人，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人是法國人或是比利時人。


  就在彼得他們吃驚的看著這個場面時，搖晃著的卡車「嘎吱」一聲停了下來。


  司機從駕駛室跳了下來，走到卡車後面敲了敲金屬尾板，對坐在後面的乘客們喊道：「夥計們！到地方了！」


  一眾人聞言紛紛跳下了車。


  艾伯特跳下車後走到司機身旁，指了指海灘上的人群，向他問道：「額，這些人都是要和我們一起撤退的嗎？」


  司機沒有著急回答，而是掏出艾伯特丟給他的那包煙，抽出一根叼在嘴裡，點燃后深吸了口，然後才道：「對啊。」


  「那接我們的船呢？」艾伯特追問道。


  司機指了指海上幾艘滿載著人的小駁船道：「那不是嗎？」


  艾伯特看著司機指的那幾艘小駁船，詫異的道：「就那幾艘？一次能運幾個人啊？還有，你確定這船能漂洋過海？它甚至連發動機都沒有，全靠槳划啊！」


  「誰說要用這船送你們去英國了？」司機像看傻逼一樣看著艾伯特，「只是這裡海水太淺大船吃水又太深，如果開進來就會擱淺，所以只能讓大船停在外面，然後用這些小駁船你們去外面上大船。」


  「港口呢？大船靠不了海灘總能停靠港口吧？」


  「港口？」司機無奈的笑了笑，「早就被德國佬炸成廢墟了，現在能供艦船停靠的就只剩下兩座防波堤了……」


  「這樣啊……」艾伯特擦了擦額頭，「那現在大船在哪呢？」


  「那裡。」司機說著指了指距海灘1.6公里遠的一處海上，那裡正停著三艘軍艦。


  「那是……」艾伯特眯著眼看著那三艘軍艦，努力辨認了一番后，道，「那是……三艘驅逐艦？」


  「對。」司機深吸了口煙，點了點頭道，「這三艘驅逐艦是前天到的，原本一直負責外圍的警戒，搜索附近德軍的潛艇，昨天撤退行動開始后他們就加入了運載船隊。除了他們，皇家海軍還派遣了幾艘護衛艦和掃雷艦，不過那幾艘護衛艦和掃雷艦昨天帶著1000多人先離開了。」


  「然後呢？就只有這麼點船？」


  「對，現在就只有這麼點。」司機回答道。


  「那得運到什麼時候去？」艾伯特喪氣的說道，「不說整個敦刻爾克地區有60萬盟軍，光我們現在在這裡的人就有好幾萬！」


  「那有什麼辦法？」司機嘆了口氣。


  「皇家海軍呢？他們不是有那麼多軍艦嗎？為什麼他們只派了幾艘驅逐艦和護衛艦？」


  「因為德國人也有艦隊啊！」司機道，「他們的公海艦隊現在指不定就正往我們這裡過來呢，如果皇家海軍把船都派來運人了，那誰去擋德國的公海艦隊？」


  艾伯特愣了愣，好像的確是這麼回事啊。


  「好了不說了，我得繼續回去運人了。」司機說著就重新爬進了駕駛室。


  「唉等等！」艾伯特回過神來，「你還沒和我們說我們接下來該去哪呢！」


  「哦！」司機從窗戶探出腦袋，抱歉的笑了笑，「你們從那邊過去，31師的集合地點就在那邊，你們往那邊走過去會有人接應你們的。」


  司機為艾伯特指明了方向後就駕車裡離開了海灘。


  「謝了！」艾伯特向駛離的卡車揮了揮手，然後帶著一行人走向司機指的方向。


  一行人沒走多久，就遇到了司機說的接應的人。


  「嘿！夥計們！」幾名「red cap」皇家憲兵看見艾伯特他們走了過來，就主動迎了上來，向他們問道，「高地兵團的？你們是高地兵團的人嗎？」


  「高地兵團？」艾伯特搖了搖頭，「不，憲兵先生，我們是第31步兵師的，在找部隊的集合地點。」


  「哦，31師的啊。」帶頭的一名「red cap」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對身旁的一名同伴吩咐道，「查理，帶這幾個31師的夥計去他們部隊的集合點。」


  「是，長官！」名叫查理的「red cap」敬了個禮，然後帶著查理他們走向一道防波堤。


  路上，查理主動和走在他身邊的彼得搭起了話。


  「夥計，你是哪裡的人？」查理向彼得問道。


  「我嗎？」彼得一邊走一邊回答道，「北英格蘭的一個小鎮，皮特洛赫里那裡。」


  「皮特洛赫里？」查理笑了，「那我們是半個老鄉啊，我是珀斯的，離你家可能也就幾十公里遠。」


  「珀斯啊，那的確近的很。」在異鄉遇到半個老鄉，讓彼得陰鬱的心情好上不少。


  「哎，你知道我們這次撤向哪裡嗎？多佛還是福克斯通？」喬爾也湊了上來，加入了話題。


  「如果沒錯的話，應該是多佛。」查理想了想回答道，「昨天拉姆齊將軍親自過來了，他說本土那邊已經將後勤物資運到多佛了，只要我們一回國立馬就能用上。」


  「多佛啊。」喬爾說道，「那挺好的，我在那裡有個親戚，回去以後我應該能在他家休息幾天。」


  「幸運的傢伙啊。」查理笑著看了眼喬爾，「你們31師的人總是那麼幸運。」


  「嗯？」彼得疑惑的看了眼查理，「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你們31師的撤離地點是最好的，可以從防波堤直接登上靠岸的護衛艦而不用像其他人一樣從冷冰冰的海水裡爬上小船，再劃上1.6公里遠登上大船。」說著查理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的一條防波堤，「而且這海灘上就只有兩條防波堤。」


  「那看樣子我們的確很是幸運啊。」喬爾他們相視一眼，都笑了。